逆襲農民工

第25章 溜金時刻

車子開出市區後,納納下了車搭乘巴士返回住地。輪到阿龍開車,他開的車比較平穩,納納開車頓挫感十分嚴重,坐在裏麵的乘客十分不爽。我們回到礦地時已是下午兩點多鍾,藍鳥和楊老頭他們早已經組裝好砂泵機和抽水機,搭建好溜金槽,隻等著阿龍回來驗收。

“哈哈哈,看不出來藍鳥你這小子和老楊寶刀未老啊,搭的不錯。”阿龍樂嗬嗬地看著組裝好的生產線笑道。我吩咐那三個年輕的老鄉把車上的東西搬進棚子裏,隨口問道:“老板不在的時候,你們吃午餐了沒有?”

“吃過了?”“吃啥了?”“米飯和魚。”

“哪來的魚?”我繼續追問,那三個年輕仔支支吾吾了半天。

“是藍鳥和楊老頭去打回來的魚。”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藍鳥這廝不愧當兵出神野外生存能力這麽強。要是平時阿龍可不允許他們如此瞎搞,即使我們的夥食很糟糕,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他不得不限製其他人外出活動。東西搬運完畢,我們來到礦坑邊上,藍鳥和阿龍,還有楊老頭三人蹲在坑底仔細地查看著地形,礦坑已經被藍鳥向下挖深了一米多,露出了芝麻麵包一般黑白夾雜的砂岩層。

阿龍抬起頭微微一笑道,“同誌們,開工囉!爭取在天黑之前淘到金子。”頓時群情激奮,那三個年輕的老鄉哇哇直叫著要幹個通宵。

“幹個毛啊?”我反駁道,“這裏沒電,黑燈瞎火的大晚上連撒泡尿便都不方便。”

那三個年輕仔吐著舌頭,無言以對。我們六個人進行了分工。藍鳥負責操作挖掘機,我和那三個年輕老鄉擔任高壓水槍手,楊老頭負責開柴油機,另外應再配五至十名黑人工人將比較大的石頭搬離吸水口,但是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資金雇傭到人手,所有隻能暫時由藍鳥和楊老頭靈活機動調配。

人員之間的積極配合最為關鍵問題,水多水少都不行,還要注意水管是否漏氣。每天最關鍵的收底工作自然有老板阿龍來完成,由於經過一天的衝洗很多金子都留在吸水口下麵的鍋底裏,收底決定當天的收益。

藍鳥沉著地操作挖掘機,先把含金沙層上麵的沙土清理幹淨,然後把坑裏挖出的金沙送到洗沙池,我們這四位高壓水槍手用水把附著的泥土衝掉。楊老頭開柴油機帶動砂泵把混著金沙的水抽上礦井,當金沙水經過溜金槽時,細微的金子顆粒和部分沙子留了下來。

我們一直幹到下午七點左右,阿龍和藍鳥清理溜金槽,通過溜金槽底部的毛毯將沉澱的沙金收集在一起抬回工棚。阿龍吩咐我們幾個年輕仔分別站在他們前後護衛。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落盡之後,天色暗了下來。我們吃過了晚飯,藍鳥拿著新買來的八連發來福槍把守住工棚的門口,阿龍和楊老頭領著我們幾個年輕仔在礦燈的強光照射下,從金沙裏小心翼翼地挑出一顆顆金子,放到一個不鏽鋼小碟子裏,金子不是很多,在眾人七手八腳的挑選之下毛毯上隻剩下細沙了。

阿龍用一個鐵夾子夾住小碟子的邊沿,放到點燃的煤油燈上烘了片刻,楊老頭用一個u型的磁鐵吸去上麵的雜質,阿龍鼓著腮幫子輕輕吹掉金子上的灰塵後倒在電子稱上,電子稱顯示屏上紅色的阿拉伯數字輕微閃爍了幾下後,顯示金子的重量是五十克。阿龍把金子倒進了一個錫皮瓶子裏,放進了自個兒口袋。

我們一個個眉開眼笑,喜出望外,心裏暗暗盤算著按照這樣的產金量幹個一年半載何愁沒車沒房。阿龍和楊老頭語重心長地叮囑我們幾個不要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後麵的苦日子還等著呢?以後不論我們一天淘到多少金子,都不能跟別人說實話,一為了保護自己二是商業機密。有道是財不露富,更何況我們身在異國他鄉,搞不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阿龍說的不無道理。

我和那四個年輕仔輪流提著高壓水槍衝洗沙土,如此重複機械的體力勞動累得我腰酸背痛,手臂發麻。特別是臨近手工時,那三個老鄉的其中一個被阿龍派去搬吸水口的石頭後,隻剩下我們兩個苦苦地撐著。我累得全身都快要散架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幹過如此繁重的體力勞動,自從參加工作後都是坐在辦公室養尊處優,很少受苦受累。

吃晚飯時,我坐在凳子上麻木的雙腳還在打著哆嗦,拿著碗筷的雙手也在不停地發抖,那三個年輕仔也累得夠嗆,有一個直接蹲在地上連舀飯吃的力氣都沒有了。阿龍不得不盛了一碗飯送到他麵前。水足飯飽休息片刻之後,總算恢複了一點元氣。當我們看到自己曆盡艱辛淘到的金燦燦的黃金後,精神為之一振,所有的疲勞似乎消失殆盡了。

我們隨身所帶的物資畢竟十分有限,除了人手一個礦燈,再也沒什麽照明工具,目前我們急需一個發電機,需要充足的淡水洗衣做飯洗澡,等產金量穩定之後得雇傭幾名黑工來幫忙,一個女的負責做飯洗衣,幾個男的負責到礦坑裏搬石頭。

天一黑我們就鑽進被窩玩一會兒手機然後準備蒙頭大睡,養精蓄銳趕明兒繼續奮鬥。我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撩開蚊帳準備鑽進被窩,阿龍神秘兮兮從門外走進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韋,我們到外麵兜風去。”

我和阿龍照著礦燈散步來到距離工棚不遠的可可樹林,坐在一根被人砍倒的樹墩上,阿龍點了一盤蚊香放在腳邊,入夜之後蚊蟲肆虐,可是今晚的蚊蟲很少,天氣也十分涼爽,微風習習吹拂,仿佛國內秋高氣爽的夏夜。阿龍抽著一支紅金龍,時不時吞雲吐霧。

“龍哥,你帶著金子晃來晃去的,難道不怕賊搶劫麽?”我劈頭就問。

“小韋,你以為我傻呀,我淘金二十多年了這點防範意識還是有的,金子我早就趁人不注意藏在了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阿龍吐了一口煙圈。

“藍鳥和老楊知道你的藏金的地點麽?”我接著問。

“不知道,這事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太多的人知道會惹來麻煩的。積攢的金子達到五百克後我們再拿去賣掉。”阿龍自顧抽著煙又是一陣沉默,煙抽完後他一腳踩滅煙頭,轉身就走。

我有點來氣,阿龍這廝可真挺沒勁,說好了來兜風可他抽完煙拍拍屁股就走了,真沒意思!我也懶得理他,也沒跟他一起回去,剛才沉沉的睡意經夜晚的涼風這麽一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算了,反正也睡不著,先在這裏吹一下風吧。

加納的晝夜溫差很大,太陽落山之後天氣就涼了,我隻是在外邊多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我撿起掐滅的蚊香,趕緊起身縮著脖子準備回去。前腳剛邁出一步,忽聽身後傳來一陣嗤嗤之聲,我的心砰砰直跳,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在寂靜的夜裏那細小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我轉身側耳傾聽一會兒,卻又什麽都聽不到了。耳邊隻剩下呼呼地風聲,我下意識地挪了挪腳,生怕自己踩到什麽東西,難道是什麽動物跑過去了?可聲音聽著不像啊?我傻站了一會兒,罵了自己一句神經病,抬腳就要走時,那聲音卻再次響了。

嗤嗤聲響時斷時續,若有若無。聽起來覺得很遠,但我敢肯定那聲音就在附近。我豎起耳朵仔細搜尋聲音的來源,手上的礦燈往四周掃射一圈,眼前除了可可樹就是一些小灌木,啥都沒發現。

天黑之後林子裏有點怕人,我在裏麵瞎轉一圈,琢磨了一會兒也沒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全身發冷,又怕自己在林子裏迷了路,就跺了跺腳跑了回來。

回到工棚,阿龍這廝早已睡得像頭死豬一樣,輕微打著呼嚕。我撩開蚊帳鑽進被窩,衣服都沒脫躺了下來,腦子裏浮想聯翩,一會兒浮現剛才樹林裏的嗤嗤聲,一會兒浮現白天高壓水槍的衝刷聲;胡思亂想了許久,白天的疲倦漸漸淹沒了全身,我才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幾天,在我們礦地的附近又有許多老鄉陸續來此淘金,一時間澳芬河沿岸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淘金點,工棚鱗次櫛比,溜槽林立,鉤機轟鳴,好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淘金客大多都按地域和親緣關係分成了不同的小團體,各自占領一隅。小團體之間有時為了爭搶一個出金多的礦點兒,偶爾還會暴發火並。可大部分的老鄉都相互團結一致,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