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 卷綁架
第四十五卷 綁架
每到采購的時候,仆人們總是跟過節似得,不僅僅因為可以得到剩餘的銀錢,更是因為采購的樂趣。
翠瑤帶著一個單子,苦著臉跟著月舞後麵,愁眉苦臉的表情卻令小臉更加生動。
“記住要買什麽了?”月舞問道。
“要二匹布,一筐時令水果,剪刀一把,還有,還有……”翠瑤偷瞄了下單子:“還有柴火。”
回頭給了翠瑤一個鼓勵的微笑,月舞道:“炒貨要東城陳家才行,雖然貴點,但柴火幹,容易燒,所以夫人專門囑咐過。”
翠瑤趕忙點著腦袋,雖然她和月舞一起進的內宅,但是月舞甚得蘇雅喜愛,很快就獲得了貼身侍女的待遇,每月二錢銀子,讓小丫頭眼饞不已。
“翠瑤你跑趟陳家吧,然後傍晚的時候在門口見。”月舞道。
翠瑤像小雞吃米般點著頭,城東陳家雖然挺遠,但是關鍵是不用講價了,到傍晚的時間充裕,有大把時間可以四處逛逛街上。
小丫頭還不懂得討價還價的樂趣,月舞一眼就看透了翠瑤的想法,也不點破,笑著把錢放進翠瑤的手裏。
隻是她並未發現,在街角裏有兩雙陰險的眼睛正在向這邊窺視,就像看著肥豬的餓狼一樣,綠油油的。
王晨這幾天心情不好,因為他的頂頭上司下落不明了。
自從孟慶唯逃出縣衙,王晨就知道事情要壞,這種打蛇不死可不是他樂意看到的。
所以他很快就帶人包圍了孟府,可是據孟府外監視的田大有說,孟慶唯並未回到家中。
王晨現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他抄掉孟府就可以放置點罪證什麽的,又或者直接能獲得孟慶唯的罪證,畢竟這名縣丞本身就不幹不淨的。
可是如此做,又操之過急,可能把孟慶唯嚇跑,如果不講這個頂頭上司控製在自己手中,王晨就無法全力對付齊木。
“孟慶唯必定還躲在齊木府中。”縣衙刑房之中,林貴認真的對王晨說道。
“我也讚同林兄弟的話。”說話的是丁茂才。
王晨很是同意他們的想法,孟慶唯當天從縣衙逃脫,就直奔齊府而去,而現在城門皆在王晨監視之下,孟慶唯根本不敢出齊府。
但是即便猜到孟慶唯所在也沒法采取行動,齊府不同於孟府,齊府內養著三十多名護衛,而齊木登高一呼便可以召集近百亡命,絕對不是這幫躲懶怕死的能對抗的。
如果能衝進府中拿人,就不如直接對齊木動手,徹底鏟除齊孟二人在葫縣的勢力了。
現在他隻能等,等待齊木出手然後露出破綻,這種等待讓王晨非常不安,讓他總是有種坐以待斃的感覺。
想到這裏,王晨開口道:“我們必須做點什麽,以防止齊木可能的反撲,老丁最近縣中地痞們的情況怎麽樣?”
自從丁茂才在公堂上助戰後,就徹底站在王晨一方了。
“城中地痞流氓毫無異動,請王典吏放心。”丁茂才拱手道:“隻是……”
“但說無妨。”
“隻是聽說今日有些可疑之人從齊府而出。”
“難道是齊木孟慶唯之流?。”林貴疑道。
丁茂才頭晃了晃:“不知,可靠的弟兄們就那麽幾個,那些人出城很快,難以辨認。”
王晨眉毛擰成一團,道:“這種可能性不大,齊府家業在此,舍家業而出可能嗎?”
眾人都是不太相信的樣子,若說齊木拚死反撲,他們相信,但說齊木舍棄家業而逃,他們都不太相信齊木能做這種事情。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到府衙參我。”王晨又說出一種猜測。
卻不料丁茂才和林貴相對一看,然後哈哈大笑,笑的王晨滿臉疑惑。
笑完,丁茂才解釋道:“這衙門口向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王典吏,你做官時日尚淺,而咱們縣衙正印又隻是個空架子,所以感觸不深。”
林貴接著道:“小弟我雖比你年少,但我在官府的時間可要比老哥你長,與花晴風不一樣,咱們知府的權力很大,所以府衙的水遠比咱們縣衙的水深。齊木在葫縣勢大,那是因為葫縣本就是池子淺,齊木才能掀起風浪,但是他的背景並不深厚,如果齊木真的去府衙參兄弟你,他的家產至少要去一半的。”
丁茂才再道:“如果孟縣丞參的是自己的上官花晴風,那麽知府八成是要支持孟慶唯,目的也是為了製衡,更是為了顯示自身的存在感,但孟慶唯若參的是自己的下屬,那麽就要看他的孝敬了,齊木乃葫縣富豪,府衙是很清楚的,這會告的是朝廷命官,府衙不狠狠地扒層皮才怪呢。你雖然掃了齊木的臉麵,但臉麵隻是枝葉,並非根本,而真去了齊木一半家產,那麽他可就元氣大傷了。”
說著,丁茂才衝內宅方向指了指,道:“到時就連那個花架子,齊木也不一定能壓得住了。所以沒到魚死網破,齊木不會出此下策,”
王晨細細一思索,認為自己應該還沒有把齊木逼到非要魚死網破的地步,也就點頭認可了。
“哎……”王晨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有些頹然道:“也沒想到能走到這一步,齊木孟慶唯居然能被我逼的出不了門,可是我也不能直接打上門去,這是逼著齊木與我死拚啊。”
“其實理由還是好找的,等縣令回來,讓他下令不就是了,欲加之罪嘛,隻是憑咱縣衙的人手想對抗齊府的近百亡命……”丁茂才不自信的攤了攤手。
“這也隻能挨一天是一天了。”王晨望著窗外的天色歎道,這種局勢讓他坐立不安,可這種心思也隻能與月舞說說,還要裝作自信滿滿的樣子,否則人心不穩,對付齊木更加麻煩,。
月舞抱著一堆東西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她心裏已經後悔沒把翠瑤帶上了,可是想到每次回到王晨身邊,都有這個小丫頭在內宅宿處為她打掩護,也就無所謂了。
“哎,回自己家還跟做賊似得,這不知道這冤家防的誰。”一邊注意道路上的小坑,一邊喃喃地抱怨著,月舞倒不是有什麽怨氣,就是累了就習慣性的抱怨幾句。
但是在走過一輛漂亮的馬車時,月舞在平地上絆了一跤,身子搖搖晃晃的要跌倒,從旁邊伸出一隻大手穩穩的扶住她,才沒有摔在地上。
花家的女仆正要向這個人道謝,這個人卻伸出另一隻手捂在她的嘴上,並且牢牢地固定在男子的懷裏,往馬車上拖去。
購買的貨物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月舞隻來得及抓住其中一樣,就拖到車旁,車簾打開從裏麵鑽出另一個精幹的男子。
月舞努力剝開捂在嘴上的手,想高喊求救。
可是脖子上一涼,一把匕首放在她雪白的脖頸之間,意思很明顯敢喊,就割斷你的喉嚨。
不論賊人是劫財還是劫色,隻要現在不死就有機會逃脫。
月舞不再停下掙紮了,但是不意味著她放棄反抗,乖乖任人擺布,她偷偷地把抓到的貨物藏到衣裙裏麵,這樣在賊人在將她手腳綁起來的時候,並未發現這麽一個小東西——一把小剪刀。
王晨陰著臉從通向外衙的月亮門旁離開,昨晚月舞沒有回家,王晨以為她是被自己折騰怕了,躲到內宅去了。
可是今晨,王晨找到翠瑤,才得到月舞一整夜沒有回內宅的消息,翠瑤甚至以為月舞去找王晨了。
在這種情緒下,王晨渾渾噩噩地走回刑房。
見到王晨這個樣子,屋中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哥哥,你怎麽這個樣子!”在眾人麵前,林貴都是尊稱官職之類的,但是見到王晨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也顧不上許多了。
王晨平時在人前總是表現出一幅鎮定自若的樣子,但是他畢竟是才二十歲的年輕人,哪裏有那麽多老成世故。
直接王晨一把抓住林貴的肩膀,拚命搖晃大喊:“她失蹤了,她失蹤了!”
林貴被搖晃地頭暈腦脹:“誰,誰失蹤了?”
王晨懊惱地放開林貴,滿是汗水的雙手抱住腦袋,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月舞,我的妻子!”
“啊!”眾人再吃一驚。
“我說哥哥,你保密的太好了,你們什麽時候成的親,我一直以為她是你的堂妹呢。”林貴睜大眼睛,一臉掩不住的吃驚,月舞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萬萬沒想到兩人居然已經私下拜堂了。
丁茂才也驚訝地揚了揚眉,但是畢竟是年長,最終沒有說話。
“可是嫂子不是在內宅嗎,怎麽會失蹤?”林貴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年輕人嘛,私奔什麽的雖然讓人意外,但是年輕人反而容易接受。
“昨天,縣令夫人讓下人們出去采購,月舞和翠瑤分手,說傍晚回縣衙,可是……”王晨用力揪著自己的頭發,把臉揪成一道道的:“可是她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我這就讓弟兄們私下尋找,葫縣就這麽大,不會有事的。”丁茂才安慰道。
“可是從哪裏找起呢?”林貴問。
“內宅說月舞是去董家買布料。”
“董家?”丁茂才高聲道:“那個開布行的董家?”
“應該是。”王晨被丁茂才的表情嚇了一跳。
“怎麽?”林貴問道。
“董家,董家……王典吏恕我直言,董家的布行離齊府……很近。”此話如雷聲一樣炸在刑房眾人的耳中。
難道這件事情跟齊木有關?
王晨看著丁茂才,發現他的憂慮和自己心中一直不肯承認的可能不謀而合,不禁打了冷顫抖。
“不行,我要趕緊把弟兄們派下去,趕快把嫂子找回來。”林貴道。
“嗯?”丁茂才道:“大有怎麽過來了,他不是跑去門子那裏下棋了嗎。”
話音未落,田大有就走了進來:“王典吏,有封給你的信。”
王晨一把奪過來,撕開信封,把信展開。
沉吟了半晌,王晨抬起頭,看著一屋子的人,一字一頓的說道:“月舞在齊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