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在中國，古往今來最是講究過年，每每到了這一天，無論在外麵行多遠的人，都要回家陪著家人一起吃個團圓飯。

但是，這個院子裏的人都是意外，林溪是無家可歸，百裏遊是有家不想歸，兩個孤獨的靈魂湊在一起，還是得規規矩矩，熱熱鬧鬧過個年。

生活無論多艱難，還是需要儀式感。

除夕這天，林溪先包好了三頓吃的餃子，晚上一回，明天早上一回，中午一回，三個人的餃子她和仙兒，還有百裏遊三個人，包了整整一下午，包好了就放在院子裏的石台上，蓋上籠布，就成了天然的速凍餃子。

有百裏遊在，他更是努力的連隔壁院子的人口也給算上了，隻是林溪不知道罷了。

到了晚上，林溪弄了兩個炭盆在自己的房間裏，還把火鍋也搬了進來，屋子裏暖洋洋的。

這裏跟元都京城的火鍋不一樣，不是碳鍋，隻是普通的炒鍋放在炭爐上，非常的簡陋。

炭爐就在地上，林溪弄了很多菜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麵，仙兒沒見過林溪這樣的吃法很是吃驚。

隨著火鍋裏的香氣冒出來，她驚喜的食指大動：“小姐，你的廚藝真是好，比張嬸的都好，怪不得剛才吃餃子的時候，你讓我少吃點，原來是因為這個呀。”

郭義沒辦法來吃火鍋，羊肉他也不能吃，林溪給他弄了餃子，吃完他就睡了，對於一個病人來說除夕不除夕的，除了對親人的思念外，也不怎麽過了。

百裏遊聞著香味就端著手裏的調料，一路小跑進來了，眼睛瞪的大大的，口水差點流出來。

“下午你在那兒弄羊肉卷的時候，我就猜到晚上吃火鍋，哎呀，自從上一次吃過之後，就沒再吃過，整個大元也隻有你能想出來這麽做，香，真的香。”

以前在元都的時候，林溪弄的羊肉，雞肉卷，都是用鋒利的刀撇成薄薄的一片，非常考驗刀工，但是這裏不用，林溪把買回來的羊肉和牛肉，雞肉，都用布卷成卷，放在外麵凍，凍成塊之後，就可以切成一片一片的卷了，就跟現在的羊肉卷一樣一樣的。

林溪端著各種肉進來了，還帶了一壺酒，馬上就有好吃和好酒喝，任何煩惱的事情，都暫時的跑到九霄雲外。

“南越果真比大元要富裕，前些日子去買菜，那青菜和各種菜式都比大元的要多，光豆製品，你們看，不但有豆腐，豆腐皮，還有凍豆腐，青菜也不隻有白菜，還有生菜，野菜等，都比大元的要水靈些。”

百裏遊把那壺酒拿到另外一個火爐上麵煮，順手還放進去一些枸杞，薑片，頃刻間，調配出一壺暖身子的藥酒來。

“我聽說你的那個西紅柿種成功了，要是能拿到南越來，就會大發一筆橫財。”

隻可惜，林溪和韓玉蕭當初走的急，什麽都沒帶，就連蕭大虎來京城了，她也沒見著人。

“我不但把西紅柿給種成功了，還弄個暖棚，在裏麵種青菜，大蔥，黃瓜等，到了冬天，大家的飯桌上就不會隻有蘿卜白菜了。”

這個百裏遊還真是不知道，很是吃驚：“你還真厲害，北邊寒冷，冬天沒有什麽菜可以吃，也隻有蘿卜白菜耐凍，你弄的這個暖棚，隻怕種出來的菜品要用兩計算了。”

林溪嫣然一笑：“是呀，除了酒樓裏用，也沒剩多少了，其他人要想吃新鮮的，還真的得出高價買那。”

隻是林溪不在京城，不知道賣價到底如何，不過她也早就說過了，隨行就市，不抬價，也不白送。

三個人圍著火鍋，邊吃邊喝，好不愜意，新鮮的羊肉，配上美味的好酒，似乎那些不順心的事情都忘記了。

仙兒第一次這樣吃，不多時，就喝醉了，東倒西歪的，那裏還想起來要守歲，就合衣躺在軟塌上睡著了。

林溪和百裏遊兩人酒量都不錯，吃的慢，喝的也慢，兩個火盆和一個炭爐，屋子裏麵暖暖和和的，百裏遊早就把窗戶開了條縫，偶然吹進來的涼風恰到好處的能吹散房裏的煙霧。

林溪吃的差不多了，端著酒杯悠悠的把玩。

“你說今天他會在哪兒？可有人給他餃子吃，可有人陪他守夜？”

百裏遊正夾菜的手頓了頓，知道林溪這是想到韓玉蕭了，他就在隔壁的院子裏，老道士回來了，今天晚上要給韓玉蕭行針排毒，別說吃餃子了，連水都不讓喝。

倒是鐵男和阿吉他們倆，雖然沒有包餃子，倒是炒了幾個菜，隻不過，冬天是炒菜容易涼，他們吃完就回房裏歇息了，隨著阿吉腦袋裏的瘀血清除的差不多了，他也恢複了正常，開始找回曾經的記憶。

此時，亥時五刻，西院的韓玉蕭正在排毒，行針的過程非常的痛苦，房間裏沒有一絲煙火氣息，而韓玉蕭身上卻是大汗淋漓。

“應該可以吧，他是個聰明人，不會眼睜睜的等死的，也許去找大夫醫治了呢，要知道天外有天，有些民間的大夫醫術還挺好的，他不信任我，找個信任的大夫去治療也無可厚非。”

林溪也知道韓玉蕭不會真的那麽傻，明知道自己隻有一年的壽命了，卻什麽也不做，就等著死，或者去自殺，她認識的韓玉蕭是個堅韌不拔，勇往直前的人。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才八九歲，為了給他母親弄一張狐狸皮，來到了山上，卻不小心掉到了獵人設置的陷阱中，腿腳受了傷。”

“雖然當時他身上髒兮兮的，腿上還流著血，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男孩子，也許那一眼就是今後的永遠。”

情不知所以，而一往情深，也許那個時候林溪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可後來她分析，她就是一眼就看中了韓玉蕭的顏，一見鍾情的。

百裏遊無奈的轉動著酒杯道：“他長的還算可以，不過，我覺得我長得也不錯呀，怎麽你沒瞧上我？”

林溪淺淺的笑：“我其實對你是動過那麽一丟丟的心思的，隻是放不下他罷了，這樣對你並不公平，而且，我自覺我配不上你。”

“我有什麽呀，不過是一個皇子的身份罷了。”百裏遊慘笑，“原來我輸在了時間上，這下我就明白了。”

愛情發生在一瞬間，出場順序也挺關鍵，如果那時林溪遇到的不是韓玉蕭，而是百裏遊，隻怕他們現在已經成親並且結伴雲遊天下了。

隻是，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