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辣妻喜耕田

第57章 賣身契

第57章 賣身契

還沒進村,村子裏就已經雞飛狗跳,哭聲,罵聲,哀求聲交纏在一起,使得鳳凰村的上空籠罩著一層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顧文茵和羅遠時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默默無聲的朝村裏走去。

三十幾戶的小村莊,總有家裏兒子多,既交不起兵役也交不了公糧的人家,男人抱著頭蹲在角落裏無聲啜泣,女人已經哭癱在地。

“文茵,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同海。”羅遠時喊住了顧文茵,將小竹簍遞給她。

顧文茵接過小竹簍,羅遠時拔腳便跑得沒影。

默了一默,顧文茵拾腳朝自家走去。

短短一段路,顧文茵卻是遇上了好幾撥交不起銀子,被強扯了去當兵的。爹和娘跟在後麵喊“兒子”,弟弟妹妹一大串的哭喊著叫“哥哥”……那樣淒慘的畫麵,一眼便看得顧文茵紅了眼眶。

好不容易回到家裏,卻沒看到元氏像往常一樣站在廊簷下等,顧文茵心裏還在犯嘀咕,剛要喊一聲“娘,我回來了”,屋子裏卻突然響起一陣壓抑的哭聲。

顧文茵步子一頓,暗忖:誰來了?來幹什麽?借銀子嗎?

“妹子,老嫂子求你了,你給條活路給木荷吧。”

木荷?李木荷!

顧文茵拔腳便往屋裏走,“木荷姐……”

屋子裏……

元氏和跪在地上的李寡婦齊齊回頭看了過來。

“文茵,你回來了。”元氏一手扶著李寡婦,一邊問道:“你遠時哥呢?怎麽沒和你一起?”

“哥,去找同海了。”顧文茵放下手裏的竹簍,走上前幫著元氏扶起李寡婦,“嬸,你這是幹什麽呢?我木荷姐呢?怎麽沒來?”

李寡婦不好再跪著,順著兩人的手站了起來。聽到顧文茵的話,瘦得刀削一樣的臉上,深凹的眼眶裏豆大的淚珠斷線的珠子一樣啪啪的直往下掉。

元氏歎了口氣,拍著李寡婦的肩,輕聲說道:“嫂子,真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

“我明白的。”李寡婦拿袖子擦了擦臉,啞著嗓子說道:“你有你的難處,我就是想著……”說到傷心處,整個人突然就“哇”一聲,崩潰的哭了出來。

元氏跟著眼睛一紅,在一邊無聲的抽泣起來。

顧文茵想到夏至說的話,哆嗦著聲音問道:“嬸,馬家真把木荷姐給賣了?”

元氏和李寡婦齊齊止了哭聲,抬頭朝顧文茵看過來。

元氏,“你怎麽知道的?”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聽夏至說的。”顧文茵說道。稍傾,“嬸,當初不是說好了的嗎,木荷姐的事馬家不能插手,那他們憑什麽賣木荷姐啊?”

“馬家沒有賣你木荷姐,但是把你李嬸子賣了!”元氏說道。

元氏的話無異於晴天霹靂,震得顧文茵半響沒回過神來。

馬家把李寡婦給賣了?

但下一刻,顧文茵立刻便明白過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礙於當初娶李寡婦時立了文書,馬家不能對李木荷怎麽樣。可李寡婦是馬老漢的繼妻,這年頭男人賣自己的媳婦,誰也說不得什麽。李寡婦再老,幾百文錢總是值的。而賣了李寡婦,無依無靠的李木荷還不就是那砧板上的肉,他馬家想怎樣切就怎樣切?

想通了馬家的險惡用心,顧文茵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馬家人的作法,真是充分體現了那句“這世上就沒有好人,隻不過壞的程度不一樣罷了!”

想明白了的顧文茵抬頭看向李寡婦,問道:“李嬸你是為著木荷姐來的?”

李寡婦掩著嘴重重點頭。

她不傻,馬家的人打的什麽算盤,她知道。可知道又能怎麽樣?這亂世,她不敢將木荷輕易托附出去,再說石坑村的人都知道馬家人的打算,沒人敢接受木荷。她隻能厚著臉皮來找元氏,可是……

“你把木荷姐賣給我們家吧。”顧文茵突然說道。

“文茵!”

顧文茵抬頭看向元氏,“娘,叔他不會反對的。”

幾乎是顧文茵的話聲才落,屋子裏便響起羅烈的聲音,“令淑,按文茵說的辦吧,多個人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

李寡婦“撲通”一聲跪在了正屋的門口,“咚、咚、咚”一連磕了三個響頭,淒聲喊道:“羅兄弟,嫂子我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元氏搶步趕上前,扶起李寡婦,“她嬸子,你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麽啊!”

李寡婦順著元氏的手站了起來,“得趕緊,買我的那家人明天就要過來,我這就去把木荷喊了來,再找個中人……”

“嬸,你這一回去,馬家不會再讓你出門的。”顧文茵打斷李寡婦的話,說道。

李寡婦頓時麵如死灰。

是了,馬家打的就是賣了她娘倆的念頭,要是知道羅家打算援手救木荷,怎麽還會放她離開?

“正好縣裏的縣丞在莽爺爺家,你這就跟我去一趟莽爺爺家,我寫份賣身契你摁個手印,再讓裏正和縣丞做個見證人。”顧文茵條理分明的說道:“回了家,你也別聲張,明天一早我和我哥來馬家要人。”

李寡婦連連點頭。

時間緊迫,顧文茵當即便領了李寡婦往羅莽家走。

“文茵,會給你們惹來麻煩嗎?”李寡婦忐忑的問道。

顧文茵笑了笑,搖頭道:“不會的。”

李寡婦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最終卻什麽都沒說。

難道知道會給顧文茵她們惹來麻煩,她就會改變主意嗎?

裏正羅莽家裏三圈外三圈圍滿了人。

大人的喊聲,小孩的哭聲,狗的叫聲,亂成一片。

顧文茵和李寡婦穿過重重人群,走到了羅莽家的大廳裏。

這是顧文茵第一次看到馮灃,個子不高,長相一般,穿一身半新不舊的靛藍色棉布直裰,麵沉如水的坐在那,明明滿屋的喧囂,可這喧囂卻絲毫不曾影響到他。

一眼,顧文茵就有一種這人絕非池中物的感覺。

“文茵,你怎麽來了?”羅莽看到顧文茵問道。

顧文茵和李寡婦走了上前,“莽爺爺,我是來跟你借紙墨筆硯的。”

“借紙墨筆硯?”李莽下意識的問了句,“你借紙墨筆硯幹什麽?”

“李嬸子讓馬家的人給賣了,她這一走,木荷姐和馬家就沒什麽關係了,馬家不能白養活她,嬸子就決定把木荷姐賣給我們家。”顧文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