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事情真有那麽糟糕嗎？
第623章 事情真有那麽糟糕嗎？
顧文茵也沒耽擱，夜裏便寫了封信，三日後隨著扇子一起送到鎮上，從驛站發了出去。
日子如流水安靜的往流逝，沒幾日，羅春生風塵仆仆的回到了鳳凰村，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便急急的找到羅烈。
“蝗災？”羅烈一臉錯愕的看了羅春生，問道：“鬧得很厲害？”
羅春生抹了把額頭上密布的汗水，左右看了看，抓起一側隨手擺放著的蒲扇用力的扇了起來，一邊扇，一邊說道：“去年便開始鬧了，隻是去年鬧得沒有今年厲害，今年半個兗州境內都是蝗蟲，商陽、平川，瀝水，章城，延丘，青陵、樂府……這幾個產糧大縣全都顆粒無收。”
全都顆粒無收？!
羅烈怔怔的看了羅春生，“那當地老百姓吃什麽？”
羅春生搖頭，“一開始還是有官府開倉放糧，但隨著災情越來越厲害，便是官府的糧倉也不夠賑災了……”
糧食不夠吃，會有什麽樣的後果，身為莊稼人，沒有比他們更清楚的了。
一陣靜默後，羅春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離開的時候，兗州境內已經出現了大片的逃荒潮。”
羅烈沉沉歎了口氣，輕聲說道：“莊戶人家沒了地，就算是逃出去了，又能怎麽樣呢？”
羅春生也跟著長長的歎了口氣。
良久。
羅春生抬頭看了羅烈，“遠時他爹，這地……”
“先放一放吧。”羅烈接了羅春生的話，說道：“這樣的情形，那地就算是買下來，沒人種是一回事，要幾年才能出產還不知道呢。”
“嗯，那行，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了。”說著，羅春生站了起來。
羅烈跟著起身，送他往外走，“辛苦你了，這兩天忙，等忙過這陣，我請你喝酒。”
“請什麽啊，文茵不是馬上就要出嫁了，到時咱兄弟幾個好好喝一場。”羅春生說道。
兩人說笑著朝外走去。
走到垂花門，遇上迎麵走來的顧文茵。
遠遠的顧文茵先喊了一聲“春生叔。”
羅春生站定腳步，看著不多時便到了跟前的顧文茵，笑嗬嗬的說道：“文茵啊，幾個月不見，又長高長漂亮了。怎麽樣？最近忙壞了吧？”
“還好，反正年年都這樣的。”顧文茵說道，話落，顧文茵又問道：“春生叔，兗州那邊怎麽樣？”
羅春生臉上的笑一瞬滯了滯，稍傾，沉沉歎了口氣，說道：“不好，很不好。”
“怎麽了？”顧文茵問道。
羅烈在一邊接了她的話，說道：“兗州境內鬧蝗災，你春生叔說商陽幾個產糧大縣顆粒無收，老百姓餓得都開始啃山上的樹皮了。”
顧文茵一瞬呆了呆，失聲問道：“鬧這麽厲害？”
羅春生點頭，“當地人說，從開年到現在就隻下過幾場雨，先是旱災，這都還好，等到六月裏，田裏地裏突然就漫山遍野的蝗蟲，一來能把半邊天都遮了。”
顧文茵頓時變了臉色，下意識脫口而出說道：“那這樣一來，豈不是兗州周邊也要受損？”
羅春生和羅烈聞言頓時麵麵相覷。
這，他們還真沒想到。
可經顧文茵這麽一說，又立刻明白過來，就像人沒有糧食吃會逃離災地一樣，那蝗蟲把兗州境內的糧食樹木吃完了，還不得往鄰近的州府跑啊！
“我們明天得去鎮上買米……”頓了頓，顧文茵擰了眉頭，說道：“怕不止是米，鹽也得備下些。”
羅春生聞言，變了臉色，看著顧文茵問道：“文茵，你這是……”
“兗州是魚米之鄉，朝庭三分之一的米糧來自兗州，現在兗州鬧蝗災顆粒無收，朝庭收不上糧不說，還得開倉賑糧。如果我沒猜錯，今年的公糧肯定會比往年加個一兩成。”顧文茵說道。
地貧糧窮，生產力又落後，每年田裏收上來的糧食交完公糧後，一家人自己吃都不夠，到了冬天，一天兩餐的稀粥才混了過去。這要是再加個一兩成，怕是連稀粥都沒得喝了。雖說，這兩年跟著顧文茵做扇子，也存下了些銀兩，可……羅春生的臉色頓時難看的不行，顧文茵的聲音還在響起。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些糧鋪的掌櫃商量好後囤糧不賣，然後再漫天要價，到時手裏有銀子都買不上米。”顧文茵說道。
羅烈也好，羅春生也罷，不約而同的想起了，之前因為戰亂原本隻要五十文一斤便能買到的鹽，最後卻漲到兩分銀子一斤。
顧文茵抬目看了羅烈和羅春生，“事不宜遲，按我的意思，最好今天就讓同義哥去一趟鎮上。”
羅春生當即答道：“那行，我現在就把他找了來，要怎麽做，你告訴他。”
沒等顧文茵開口，羅春生急急的往自家走去。
顧文茵心事重重的繼續往前走，腦子裏亂遭遭的。
羅烈原本是要去作坊的，現在也不去了，跟在顧文茵身後，猶疑的問道：“文茵，事情真有那麽糟糕嗎？”
顧文茵步子一頓，回頭看向羅烈，才要開口，卻在對上羅烈目光裏的惶惶不安時，扯了扯嘴角，臉上綻起抹幹巴巴的笑，“叔，未必真有我想的那麽糟糕，不過有備無患，我們把準備工作做足了，就算是事態比我們想像的還糟糕，到時也不至於慌了手腳。”
羅烈籲了口氣，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顧文茵卻是暗暗的歎了口氣，不由自主的便想到智拙那番天下將要大亂，而源頭便在兗州的說詞。難道，真的要應了老和尚的預言？想當初，穆東明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天下大亂的源頭為什麽會出在魚米之鄉的兗州。眼下魚米之鄉的兗州顆粒無收……顧文茵步子突然一頓，轉身便往外走。
“文茵，”羅烈下意識的頓了步子，問道：“你去哪裏？”
“叔，我要去大寧縣。”顧文茵邊走邊說道。
羅烈急忙拔腳追了過來，“這個時候，你去縣裏幹什麽？這都什麽時候了？有什麽事……”
正在一個走，一個追時，大胖一陣風似的從外麵跑了進來，“文茵姐，王爺回來了，說要見你，讓你立刻去花廳。”
顧文茵腳步一頓，後麵的羅烈差點收勢不及把她撞倒。
“叔，阿羲回來了。”顧文茵對羅烈說道：“走，我們去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