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有的隻是塗煥元
第656章 有的隻是塗煥元
顧文茵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苦尋無果的塗展牛此刻會和沈重在一起，當然，塗展牛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的人生還會有這樣的轉折！
馬車篤篤的駛離陽州地界，塗展牛坐在馬車上，目光怔怔的看著漸漸消失的城宇，神色間一片木然，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
恍惚間，耳邊響起沈重的聲音，“我們聊聊？”
塗展牛收了目光，回頭看向唇角噙了抹笑意，滿目深意朝他看來的沈重。
逃出顧文茵在長壽路的宅子，他一路躲躲藏藏，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麽辦，隻想著，他做出了那樣的事，讓他爹娘知道了，一準得被打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回大寧縣。
那些天，他白天藏身在光孝寺附近的一群乞丐裏，隻有晚上才敢出來活動。他知道，顧文茵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找他，隻是，他沒有想到顧文茵會借助梁家的勢力，但所幸，誰都沒有想到，他會混跡在乞丐裏！可，難道他一輩子就要做個乞丐嗎？
終於，他等來了機會。
顧文茵一行人去了岡鶴縣，他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整理了自己一番，然後找到了郝掌櫃經營的扇子鋪，想向郝掌櫃謀個活計。
他知道，郝掌櫃一直眼紅韓慶有的生意，很想將他“聆風羅扇”踩下去。隻是，他怎麽也不曾想到，那赦掌櫃就是個草包，話都沒聽他說完，便讓夥計把他往外趕。所幸……
塗展牛幽幽的對上沈重的目光，問道：“沈掌櫃想聊什麽？”
沈重笑了笑，手裏折扇“啪”一聲打開，輕輕扇著，看了塗展牛說道：“隨便聊聊，你想聊什麽，我們就聊什麽。”
塗展牛默默的垂了眼瞼，像泥塑木胎般，半天沒了言語。
沈重也不惱，伸手撩了馬車一側的簾子，看著兩側綿延起伏的山陵丘田，狀似不經意的說道：“適才郝掌櫃的和我說，兩天前，何家已經聘禮送去了長壽路的顧家。”
幾乎是一瞬間，前一刻還顯得有些木然的塗展牛突然就變得神色猙獰起來，垂在身側的手被他死死的捏著，脖子和額頭青筋暴起，眼睛一片猩紅。
沈重看在眼裏，長長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塗展牛繃得緊緊的肩膀，輕聲勸道：“兄弟，別難過，等你有錢有勢了，她一準得後悔今天的選擇。”
塗展牛嗤笑一聲，忿忿的撇開了臉。
沈重幾不可見的擰了眉頭，不解的問道：“小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有錢有勢？”塗展牛深吸了口氣，轉頭看了沈重，“你知道顧文茵有多少處產業嗎？又知道穆東明當日下聘給了多少的聘禮嗎？”
沈重笑了笑，“京城兩家分號，陽州一處分號，並州一處分號……”頓了頓，沈重繼續說道：“青州沈家每年的四成紅利。這些都是顧文茵的產來！”
塗展牛瞳孔驟然一緊，“青州沈家？你……”
“我是沈家二公子，現在沈家的當家人是我大哥沈瀟。”沈重似笑非笑看著塗展牛。
塗展牛唇角翕翕，卻是什麽也沒說。
沈重看在眼裏，手裏折扇“啪”一聲收了起來，雙手抱拳身子往後慵懶的靠了靠，看著滿目錯愕的塗展牛，說道：“你放心，沈瀟是沈瀟，我是我，我和你一樣，對顧文茵恨之入骨。”
塗展牛仍舊沒有出聲，慢慢的垂了眼瞼，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擱在雙膝上的手看。
沈重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你出手藝，我出本錢，一年兩年幹不過她顧文茵，可是三年四年，五年十年呢？”
“顧文茵沒什麽好怕的，可怕的是穆……”
“穆東明？”沈重輕聲一笑，打斷塗展牛的話，“塗兄弟，你還是太年輕了。穆東明一個過氣的王爺，何足為懼？你怕是忘了，這天下已然姓武！”
“不是的……”塗展牛搖頭還待再說。
卻被沈重抬手製止，“好了，這些不用你操心，我會安排。你隨我到青州後，隻管一心一意的幫我帶徒弟。”
塗展牛默了一默，點頭道：“好，但是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自然不會。”沈重伸手放在塗展牛的肩膀上，輕而堅決的說道：“隻要你幫我打敗顧文茵，打敗聆風羅扇，榮華富貴你我共享！”
塗展牛盯著沈重看了半響，末了，重重點頭，抬起另一隻手在沈重的手上，“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沈重含笑說道，稍傾，“兄弟，既然你已經決定拋棄過去，重新開始，你這名字也改一個吧。”
“改什麽？”塗展牛問道。
“煥元如何？”沈重扇子輕擊著手掌，緩緩說道：“元，有初、始之意，我們換掉過去，一切重新開始。”
“煥元，塗煥元……”塗展牛在反複念叨了幾遍，末了，輕聲說道：“好，就用這兩個字吧。”
馬車篤篤離陽州城越來越遠。
塗展牛在心裏默默的告訴自己，從此以後，這世上再無塗展牛，有的隻是塗煥元！
陽州城內。
顧文茵正和穆東明商議，得寫封信去京城，告訴沈嘉卉香鳳定親的事。十三突然一路大呼小叫的從前院跑向了後院來報信。
“到了，到了，四哥他們到了。”
穆東明和顧文茵齊齊一怔，下一刻，倆人齊齊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十三一陣風似的衝了過來，站在天井裏抬頭看著站在廡廊下朝他看來的穆東明和顧文茵，興奮的說道：“爺，夫人，四哥他們到了。”
“人在哪裏？”
“在花廳裏。”十三急切的說道：“在花廳喝茶。”
穆東明和顧文茵交換了一個目光，當即拔腳朝前院的花廳走去。
遠遠的便聽到一陣打趣的聲音。
“小羅管事，你不回鳳凰村看你小媳婦，跟著我們往陽州府來，就不怕回去，小媳婦叫你跪搓衣板？”說話的是石九 。
“九叔，我家素衣才不是那樣的人。”喜寶笑嗬嗬的說道：“況且，我出門前就和她說過了，會趕回去過年的，這離過年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嗎？”
“哎呦喂，小羅管事，你是說你從南越星夜兼程的送我們哥幾個到陽州府，這呆不了幾天，又要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小羅管事，你這可叫我們哥幾個難為情了。”
“老八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人小羅管事是來向王妃邀功的，送我們幾個？你臉有那麽大嗎？”
花廳裏頓時笑聲一片。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王爺，王妃來了。”
前一刻還鬧哄哄的花廳，一瞬靜了下來，幾個人幾道目光齊齊朝正穿過長廊，朝這邊緩緩走來的穆東明和顧文茵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