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等他來
第784章 等他來
兗州，距瀝水城百裏外一處山地。
穆東明負手而立，他的身側站著身形銷瘦目光焦灼的梅瑾，此刻的梅瑾除了身形銷瘦外，下巴上更是冒出一茬的青色胡渣，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不堪。
瀝水城是空的，在他們趕到前，裏麵的人叛軍便已經撒離了。先鋒部隊在查探無誤後，為了不再耽擱行軍速度，梅瑾下令士兵穿城而過，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便在大軍有序入城時，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竄出了一支約十人的小隊，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這些人突然將手裏的豬尿泡砸向了士兵。
“啪”一聲，豬尿泡炸裂，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令人作嘔的味道，再細看時才會發現，地上霍然是一些灰灰綠綠的水和腐爛變質的細糜。受到襲擊的士兵驚慌奔逃，你推我，我擠你……待梅瑾得到稟報趕到控製住場麵時，粘染上不明物質的人數，已經從最初受襲的百人變成了千人！
梅瑾火速下令，將這些人隔離，同時立刻審問被抓獲的這支十人小隊。
審問出的內容，讓梅瑾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豬尿泡裏的東西是疾疫病人的排泄物和屍肉！非但如此，就連這十人小隊也是身患疾疫的病人喬裝而成。
梅瑾沒有半分猶疑的下令將這十人扔進火堆裏活活燒死了。可，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過是兩天的時間，被隔離的那些士兵當中便有人感染了疾疫，隨著時間的推移，暴發的人越來越多。
便在梅瑾商量穆東明，是否讓留在平川城的尚小雲帶著大胖和小胖先來軍中時，平川城那邊卻讓人送來了消息，大胖和小胖染上了疾疫。
“王爺。”
梅瑾艱難開口，卻在喊出這兩個字後，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再往前五十裏地便是章城，不過是半天的路程，可梅瑾和穆東明都很清楚，這五十裏地比之前加起來所有走過的路程都要難走。
穆東明收回目光，對一直安靜默然站在身側的傅六說道：“找出曹文卿，殺。”
“是。”
傅六拔腳便走。
穆東明這才，轉身看向身側的梅瑾，淡淡說道：“李梓找到了。”
梅瑾焦灼的眸子裏頓時綻起抹喜色，急聲道：“是嗎？那太好了！他是不是在趕來兗州的路上？預計什麽時候能到？”
“他沒有來兗州，他去了陽州。”穆東明說道。
梅瑾刹時目瞪口呆，怔怔的看了穆東明，“他，他，他去陽州幹什麽？”
穆東明搖頭，他也想知道，李梓去陽州幹什麽？但心生疑惑的同時，又隱隱有著淡淡的歡喜，去陽州也好。蘇真這般喪心病狂，誰知道陽州又是否能平安無事，倘若也難以幸免，有李梓在那，他的小丫頭便能安然無事吧？
也不過是一瞬產的心思，下一刻，穆東明便斂了斂飛遠的思緒，對梅瑾說道：“李梓去陽州必定有非去不可的原因，眼下，我們要做的就是等他來。在這期間，做好防患工作，小心蘇真偷襲。”
梅瑾便是心急如焚也無可奈何，隻得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布署。”
目送著梅瑾離開，穆東明卻是目光輕抬，幽幽的落在了陽州方向。
丫頭，你現在怎麽樣了？
陽州城。
顧文茵這幾天都在商行，和梁家新、盧少成兩人商量著沉香阿魏丸需要沉香和木香的事，看能不能用略高於市場價將那些從各家商行流出的這兩味香回收回來。
“回收怕是有點難。”盧少成輕聲說道：“這些香料早已經運往別處。”
顧文茵聞言默然不語。
梁家新這時候開口說道：“我前兩日得了消息，伍家的康順行這幾日會有兩條船靠岸，或者可以找伍家談談，看能不能將它這次的香料全都吃下來。”
顧文茵頓時眼前一亮，說道：“既是這樣，那盡快約伍家主事的見一麵？”
梁家新點頭，“行，我等下就去梁家遞個貼子。”
隻是，叫顧文茵沒有想到的是，沒等她和伍家的人見上麵，沉香阿魏丸能治疾疫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就傳了出去，一時間，陽州城內的沉香價比黃金。
燕歌將打聽來的消息稟告給顧文茵聽時，顧文茵頓時麵如鍋底。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你也別著急。”燕歌見顧文茵臉色難看，輕聲勸道：“新來的知府和馮大人不可能坐視不理。”
顧文茵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隻要官家出麵鎮壓，這些人就翻不起什麽浪來。”
但，事情的發展，卻再度讓顧文茵大跌眼鏡。
即便馮軻以巡案禦史的身份出麵，仍舊難以力挽狂瀾，市麵上的沉香和木香還是一天一個價的往上翻。
這樣的情況下，伍家自然而然的拒絕了和顧文茵的會麵。
顧文茵到是不覺得奇怪，天底下，沒有哪個人會和銀子過不去不是？
三日後，康順行伍家滿載香料的兩艘福船靠了岸。
“得想個辦法啊。”李梓焦急萬分的看了顧文茵，說道；“我打聽過了，伍家的這兩艘船，沉香和木香占了一大半，倘若能全部拿下，做出的沉香阿魏丸雖不能解兗州之危，但卻能有效控製住。”
已經過了小暑，幾天的太陽照下來，天氣悶熱難當。
顧文茵手裏的扇子“啪啪”的扇著，抬目朝馮軻看去，“轉運司那邊怎麽說？”
“布政使給轉運司下了手令，船可以靠岸，但不能卸貨。”馮軻輕聲說道：“隻是，這到底是伍家的私產，且伍家又有正規的出船資格，扣押個幾日沒關係，但時間長了，怕是會激起民憤！”
“縣官不如縣管，官場上的事從來就是陽奉陰違，這事，我看還得找新來的知府鄒魚出麵。”顧文茵看了馮軻說道。
馮軻卻搖頭，苦笑著說道：“鄒魚來陽州的目的就是大撈一筆，上任第三天，就和以潘延生為代表的鄉紳商賈打成了一片。這沉香阿魏丸能治疾疫的事情，我估摸十有八九就是從他那裏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