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三爺會打死他的
第808章 三爺會打死他的
陽州城顧府的小花廳，李梓負手欣賞著牆上的一副《童子牧牛圖》。畫紙上，兩牧童一俯一坐牛背上，身側垂柳數枝，搖曳隨風，牛臥池中，池不勾一線，卻給人水波蕩漾之感，整副畫筆力遒勁老辣，一片春色江南躍然紙上。
李梓越看越喜歡，忍不住便湊近了右下角的印章數枚，想要看看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隻是，他才靠近，一串細碎的步子聲卻在身後響起，緊接著便是那道熟悉尚帶著稚嫩之音的女聲。
“臨時有點事，耽擱了，讓先生久等了。”
李梓收了目光，轉身看向穿一身素色衣裳的顧文茵，聲音溫和的說道：“無妨，我反正也是閑著無事。”
顧文茵伸手請了李梓坐下。
不多時孟竹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裏是兩盅新沏的熱茶。
天氣悶熱，顧文茵更願意孟竹上的是一盅冰鎮酸梅湯，隻可惜淳於喬一早就交待過，說她有宮寒之症，這病最忌晦的就是生冷之物，所以就算熱得出油，她除了吃兩片井水澎過的西瓜外，再多的就別想了！
李梓的那盅茶已經瀆得茶水發白，半點茶味都沒了，接過孟竹遞來的茶盅，他掀了茶蓋，一邊撇著浮在上麵的茶沫，一邊對顧文茵問道：“出什麽事了？”
“不是什麽大事。”顧文茵輕聲說道：“一個有生意來往的朋友暴病而亡，隔著千山萬水的想去吊唁一下都不能，心裏有些難過罷了。”
李梓點了點頭，說了聲，“節哀順便。”
顧文茵卻想著，盛京城裏的沈嘉卉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形呢！
歎了口氣，顧文茵看向李梓，問道：“你來找我，是為著沉香阿魏丸的事吧？”
李梓點頭，苦著臉看向顧文茵，唇角翕翕，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
他知道，他著急，顧文茵怕是比他還著急，畢竟宸王還在兗州！
“你來之前，我原本是打算出門去趟梁家的。”顧文茵說道：“你來得正好，我們一起去吧。”
李梓挑了眉頭，“夫人還在想著梁大老爺的那批香料？不是說……”
他清楚的記得，黎氏之所以會在那日找上顧文茵，就是因為她知道梁大老爺和潘延生合謀，要用那批香料設計構陷顧文茵。怎麽……難道是他記錯了？
“你的意思我知道，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顧文茵眼底掠過道寒芒，唇角綻起抹幽幽的笑，冷聲說道：“我死了，倒也罷了，既然我沒死，那就該是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
李梓莫名的覺得一股寒意襲上心頭，下意識的便撇開了目光。暗忖：這世界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總是要將好人往壞路上逼呢！
長長的歎了口氣，李梓點頭說道：“行，那我便陪你走一趟吧。”
話落，便要起身。
顧文茵卻擺了擺手，說道：“不急，我這裏還有另外一件事，想和先生商量。”
李梓不知道顧文茵會有什麽事需要和他商量，畢竟他除了一身醫術再不會別的，可即便滿心疑惑，他還是緩緩的坐了回去，抬目看了顧文茵問道：“什麽事？”
顧文茵自袖籠裏抽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遞了過去，“先生看看可認識此物。”
李梓一臉疑惑的接了過來將紙打開，紙上畫的是一株鮮嫩的植株，李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抬頭看向顧文茵，“這是什麽？”
“返魂草。”顧文茵說道。
“返魂草？”李梓怔怔的看了顧文茵，問道：“是藥材嗎？”
顧文茵點頭，“是，以前在我娘家的時候，我和村裏人一起上山采過，那片山裏有許多，我記得在我爹的一本雜書裏看到過，這草可以治瘟疫。”
李梓看著顧文茵，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顧文茵之前也沒想到這事，還是剛才和錢多多坐在後院的樹下看螞蟻搬家時，突然間想起來的，連忙喊了燕歌，叫燕歌讓十三去請李梓來，不想，燕歌卻告訴她，說李梓一直就在花廳等她。
“我想著，即然可以治瘟疫，那兗州的疾疫是不是也能治呢？”顧文茵斟酌著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這種草藥除了豬瀧山有，別的地方肯定也有，到是解決了我們眼下無藥可用的局麵。”
李梓刹時目光大亮，對顧文茵說道：“即是如此，那也不必去什麽梁家了，不若去城裏各家藥材鋪子走走，將這返魂草買了來，找個疾疫病人試試就是。”
“梁家還是要去的。”顧文茵說道：“到手的鴨子沒有道理讓它飛了。”
顧文茵沒有說的是，她不能讓黎氏死不瞑目！
李梓想了想，便說道：“那我先陪你去梁家，回頭再去城裏的藥材鋪走走，看看有沒有你說的那什麽返魂草，你知道因為地域不同，很多時候同一種藥材卻有不同的名字。”
顧文茵沒有異議，前世的她因為爺爺的關係，可以接觸到許多老祖宗口口流傳下來的東西，隻是，到底隻是一家之言，沒有經曆過實踐證明。就像這返魂草可以治瘟疫，當時就是從一位家裏世代學醫的老先生那裏聽說的，但到底能不能治，她並不確定。就算是能治，可瘟疫也分很多種，事關人命，馬虎不得。
李梓同樣世代行醫，祖上還出過《瘟病學》這樣的書，她相信，他比她更有發言權，也更有專業性！
兩人商議妥當，當下便讓門房備馬，讓十三和孟天泰分別套了兩輛馬車，出發前去梁家。
不想，馬車才剛出門，一邊的巷子裏突然衝出道身影，直奔馬車而來。
電光火石間，十三縱身而起，背上的斬鐵劍“嗆啷”一聲出鞘，對著那抹撲過來的身影便要狠狠劈了下去，千鈞一發之際，那抹身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饒命啊，小的是來報信的。”
耀眼的陽光下，寒光陡然一收，下一刻，十三手裏的折鐵劍抵在了地上跪著的人脖子上，冷聲問道：“報什麽信？”
“小，小的是伍家三爺的小廝，奉三爺之命來告訴王妃，五爺他是坐船走的，還帶走了家中各房的嫡長少爺。”小廝哆嗦著嗓子說道。
十三抬目朝掀了簾子看來的顧文茵看過去，顧文茵默然片刻，擺手示意十三讓那個小廝走。伍家的事，即然司牧雲已經接手，她便不會再多問一句，伍家是生是死，已經全在司牧雲一念之間，她管不著，也不想管！
十三一腳將小廝踢到一邊，折鐵劍入鞘，縱身上了馬車駕著馬車離開。
小廝哭喪著臉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馬車越走越遠，他在顧府的門外等了那麽久才終於等到今天的這個機會，可卻一句話也沒落著，他回去怎麽向三爺交差？三爺會打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