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臣,是宸王妃的人
第1148章 臣,是宸王妃的人
景熙八年,十二月十五,明州都指揮司突然帶兵闖入布政司府將布政使司砍殺刀下,舉起反旗,消息傳到盛京城,刹時滿朝嘩然。
明州與盛京城不過隔著一個申州,而申州乃是富庶之鄉,又在天子腳下,曆來不屯兵不重武,一旦益宣王和明州都指揮使兩軍匯合,盛京城破城亡國是鐵板釘釘的事。偏,眼下的盛京城無將可用。能征善戰的靖海候和南雄候已歸西多年,眼下唯一堪當大任的也就隻有兵部尚書姚國柱。
是故,這一日的大朝會,姚國柱二話不說便主動出列請旨帶兵平叛。隻,卻遭到右都禦史洪登魁的反對。
“臣,反對。”洪登魁拱手對景熙帝進言道:“眼下朝中可戰之人唯姚大人一人,若姚大人領兵平叛,京中安危誰來負責?”
洪登魁話聲落下,當即附議聲一片。
吵吵嚷嚷中,景熙帝突然抬目看向了一直默然不語的馮軻,頓了頓,問道:“太師大人,你是什麽想法?”
熱鬧得像個菜市場一樣的大殿刹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馮軻看了過來。
這個大周朝最年輕被先帝臨危授命的太師,他是什麽想法呢?
許是年紀漸長的緣故,已過而立將至不惑的馮軻身上少了為官者的淩厲,反至是書香氣愈濃。此刻,聽到景熙帝的話,麵對滿朝文武大臣的目光,他施施然一笑,上前一步,拱手道:“臣,遵上諭,一切聽憑皇上定奪。”
一句話出。
景熙帝擰了眉頭,薄唇微微抿起。
文武大臣一怔之後,齊齊發出“呿”的噓聲。
當事人,馮軻則淡淡一笑,重新施施然的退回了人群。
眾人如同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朝中再次吵了起來。
景熙帝不勝其煩,使了個眼色給一側的大太監,下一刻,一聲公鴨嗓子的“退朝”響起,景熙帝起身率先走了出去,留下滿朝呆若木雞的大臣。
退朝?
怎麽就退朝了?
叛軍就要打進京城了啊!
馮軻是最先響應景熙帝的,幾乎是景熙帝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他便拔腳朝著殿外走了出去。
姚國柱見了連忙便要追上去,不想腳才動便被一眾大臣給攔住了,左一句“姚大人,你是兵部尚書”右一句“姚大人這事你得拿出個章程來”,等他好不容易掙脫眾圍跑了出去,外麵哪裏還有馮軻的影子。
姚國柱一跺腳,急急出了宮門縱身上馬,也顧不得違不違製了,打馬朝馮軻的府上跑去。
這當會兒,明州都指使揮使反了的消息已經傳遍盛京城,大街上到處人心惶惶,百姓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甚至已經有人收拾金銀細軟準備暫時逃離盛京城了。
往日大半個時辰的路程,姚國柱愣是隻用了半柱香的時間便趕到了,隻是,叫他想不到的是,馮軻他不在家。
“不在家?”姚國柱看著開門的小廝,問道:“你家大人去哪了?”
小廝一頭霧水的看著姚國柱,說道:“大人早上去早朝後就一直沒回來啊!”
姚國柱瞬間怔立當場。
馮軻沒回來?
那他去哪裏了?
紫宸殿。
景熙帝抬頭看了眼跟在大太監身後進來的馮軻,隨手指了身側的椅子,說道:“太師大人請坐。”
馮軻揖手行禮,老實說道:“臣,不敢。”
景熙帝挑了挑眉梢,淡淡道:“朕賜你坐,你坐便是,何來不敢。”
馮軻這才撩了衣擺搭了半邊屁股在椅子裏坐了下來。
“來給,給太師奉茶?”
不多時,便有小太監托著茶盤走了進來,將一盞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茶擺到了馮軻的身邊的小幾上,馮軻起身向景熙帝道謝,景熙帝擺了擺手,免了他的禮。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入喉回甘,馮軻忍不住讚了一句,“真是好茶。”
“嶺南進貢的岩茶,太傅大人若是喜歡,等一走的時候帶上一包。”景熙帝說道。
馮軻少不得又放下茶盅起身向景熙帝謝恩。
待馮軻再次落座後,景熙帝捧了茶盅,目光淡淡的看了馮軻,問道:“眼下就隻有朕和太師兩人,太師可否直言相告?”
馮軻捧著茶盅的手頓了頓,略一沉吟後,他抬頭,迎著少年天子略帶凜厲的目光,淡淡道:“皇上,您想的,便是臣想的。”
景熙帝漆黑的眸子陡然一緊,但不過是一瞬間,他則重新舒展了眉眼,笑了說道:“那便請太傅說一說,朕是如何想的。”
“朝中雖無將可用,可陽州都指揮使,青州總兵已經領兵北上,想來這個時候,已經把益宣王堵在了明州和廬州的路上,西北又有忠勇候坐鎮,那可是二十萬的大軍。至於明州……”
見馮軻突然頓住不言語,景熙帝抬頭看了過來,問道:“太師怎麽不說了?”
馮軻突然一笑,輕聲說道:“宸王妃在明州,皇上有什麽好擔憂的?誰都知道,宸王妃是宸王的逆鱗,誰也觸不得!”
景熙帝看著笑得溫潤的馮軻,突然地也跟著笑了笑。
許是一氣說了這麽多話渴了,馮軻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盅,而就在他舉著茶盅湊到嘴邊時,耳邊卻響起景熙帝的聲音,“太師,你也是宸王的人吧?”
馮軻端著茶盅的手微微一僵,但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他便行動自若的繼續將茶盅遞到了唇邊,一口溫茶入喉,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
景熙帝也不計較他的失儀,同樣端起了自己麵前的茶盅。
卻在這時,馮軻開口了。
“臣,不是宸王的人。”
景熙帝遞到唇邊的茶盅滯了滯,稍傾,眼底掠過抹譏誚的笑意,便在他打算開口時,馮軻卻重新開口說道:“臣,是宸王妃的人。”
“嗆啷”一聲響。
景熙帝手裏的茶盅被他重重擱在了禦案上。
“有區別嗎?”景熙帝冷冷問道。
馮軻想了想,點頭道:“還是有點區別的。”
景熙帝氣結。
馮軻卻仿若未覺,繼續說道:“臣想辭去太傅人翰林院學士之職,還請皇上恩準。”
景熙帝忍無可忍,兜頭一個茶盅砸了過去。
茶水淋了馮軻一臉,他默然站了起來,撩了袍擺跪在了禦案之下。
殿外一幹侍候的太監宮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有機靈便要去請湯太後,殿內卻傳來景熙帝地一聲怒吼,“誰敢請太後,當場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