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驚華:杠上宦官九千歲

第10章 江南水患,朝野爭鋒

第10章 江南水患,朝野爭鋒

“公主的腳要不要緊?”夏晟卿看著她的傷處,不由得皺眉起來,“怪我沒攔著公主去,這幾日轉寒了,若沒養好扭傷,冬日裏碰上雨水天怕是要疼的。”

夏子衿見他這般在意自己,心頭也是微暖起來,這四方天地之中,又有多少難能可貴的心意,她是明聖帝的嫡親血脈,卻也享不到一絲一毫的父女真情,她扭傷腳踝,明聖帝甚至也隻關心她究竟是否私闖禁地。

“不打緊的,本公主哪有這樣嬌貴,太醫開了方子,敷些白玉散,約莫過上十天半月便好了。”

“公主此言差矣,那白玉散雖好,卻止疼不化淤,治標不治本。”夏晟卿從懷裏拿出揣著的包裹,掀開包在外頭的布,露出了一個青釉方形瓷盒。

“這是我自個兒做的藥膏,用雞血藤和半枝蓮搗爛研磨,又加進接骨草與土牛膝等幾味輔佐,用來治扭傷是最好不過。”

夏子衿微微詫異,未曾想過夏晟卿竟還是藥中好手,她接過那瓷盒,開蓋一聞,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不似旁的藥膏那般刺鼻,卻帶著幾分清冽的冷香,向來在味道上也下了好一番功夫。

“公主,小葵瞧著這藥膏比皇上賜的還要好呢!夏總管心思可真巧!”

夏子衿淺淺一笑,唇角的梨渦陷入臉龐裏去。

“謝謝你,晟卿。”

夏晟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偏過頭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他隻覺公主的聲音很是好聽,尤其是叫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似三月春風般撫動人心。

“公主且坐著,我替公主上藥,傷處裹得這樣層層疊疊,悶壞了便更是不好。”

夏晟卿扶著夏子衿坐下,小心地將繡鞋拿下,將裹得粽子一般的紗布層層拆下,露出塞雪的肌膚,隻是腳踝處通紅高腫,破壞了這瑩白之美。

“公主記著一日擦三回,像這樣細細揉搓,吸收得更快些。”

他用中指指腹沾著瓷盒裏的膏體擦拭在夏子衿的紅腫處,再以揉搓打圈的手法按摩,力度輕重適中,手法頗為熟練。

夏子衿隻覺藥膏剛上到患處時十分清涼,按摩揉搓後又漸漸發熱發燙起來,藥力滲進骨頭裏,酸痛之感也緩解了幾分。

“晟卿,本公主瞧著你手法熟悉,莫不是常常受傷?”夏子衿想起了那日他身上的血腥氣,似是不經意地問,卻暗暗瞧著他的反應。

夏晟卿手上動作有一瞬間的停頓,又繼續替她按摩著,快得讓夏子衿以為是眼花了。

“我一介奴才之軀,奴才受打罵是常有的,公主不必稀奇。”他嘴角滿不在乎地彎了彎,仿佛不是在說自己一般。

夏子衿沒有回話,她雖隱約覺得夏晟卿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這樣簡單,卻也說不出個緣由來,隻得作罷。

月色如初洗的蠶綢,柔得似霧如紗,洋洋灑灑地映照在二人身上。夏子衿低頭看著夏晟卿認真的側顏,忽然便覺得,好像嫁一個太監也不是什麽糟糕事兒,至少這樣細心如水的事情,前世林潤玉從未對她做過。

上京城的太平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三日之後,江南都督府八百裏加急奏報傳至上京。

江南一帶突發水患,雖說江南本就多災多澇,但這回的水患比之前幾回嚴重上許多。至今為止,江南三分之一的土地已被洪水所淹沒衝刷,房屋住舍,農田栽種,無一幸免,江南百姓民不聊生,嗚咽哀嚎聲響徹天際。

金鑾大殿之上,明聖帝手握奏報,神色凝重不已。他蒼如龍鍾的眼瞳在大殿上一掃而過,眾人皆是屏息而立,大氣不敢出。

“眾愛卿,江南水患,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朕實痛心疾首。爾等既為人臣,自當為朕,為百姓解憂!眾卿家對治水患一事,有何見解?”

朝堂之上黨派眾多,明聖帝話音一落,原本寂靜無聲的朝堂頓時便吵鬧開來,眾口鑠言,黨派各執一詞,聽得明聖帝頭昏腦漲。

“一個一個講!金鑾殿肅穆之地,怎容你們喧鬧?”明聖帝斥喊一聲,揉了揉眉心,深感疲累。

皇長子聞聲搶先上前,撩起赤色長袍,跪地執白玉芴板於頭頂,激昂出聲:“稟父皇,兒臣認為,當務之急需先平定百姓之苦,朝廷當撥款重修百姓被洪水衝垮的房屋住舍,以免百姓再受流離失所之苦!”

皇長子已年過四十,身軀寬肥,麵相看著忠厚憨實,心卻精於算計。他本是最有希望入主東宮太子之位,卻因母妃早逝,無人幫襯,被二皇子搶了先機。

皇長子心性頗高,事事都要搶在如今位蒞太子的二皇子之前,誓要讓明聖帝對他刮目相看。

太子不甘示弱,緊接著便執板上前,對明聖帝深深一拜,躬身道:“父皇,兒臣認為,皇兄所言雖無錯處,卻是短淺之見。”

“百姓如今關心的是災患如何停,何時停,如今的第一要緊事是安撫百姓之心,讓他們信任父皇,信任朝廷的能力。”

明聖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可了太子的言論,他本就重權,自然更傾向百姓民心多於百姓是否受難受苦。太子對皇長子微微拱手施禮,卻暗含挑釁,皇長子怒目而視,礙於聖前,又不好發作。

太子自是樂意看著皇長子吃癟的樣子,他是德妃之子,德妃身出宰相府,又是嫡女,位份自然深重,雖比起皇長子,他更受朝臣護擁,卻也見不得皇長子事事搶他風頭。

“啟軒,你怎麽看?”明聖帝捋了捋唇上的龍須,看向立於朝臣之前的皇長孫夏啟軒。

皇長孫夏啟軒氣度翩翩,年僅二十便對議政頗有見解,為人也是謙和有禮,不似太子與皇長子那般鋒芒畢露,在百姓之中的風評遠勝二人,更傾向於韜光養晦的作風。於明聖帝麵前亦是乖覺重禮,深懂在上位者前收斂心性之道。

“皇爺爺,孫兒方才聽二位皇叔所言,皆各自有理,孫兒亦讚同二位皇叔高見。”

夏啟軒並手一躬,向二人微微見禮,竟是兩邊都不得罪。

“不過孫兒認為,治水的方案更是重中之重的要緊事,如若水患不得平息,朝廷投入再多的建設與人力皆是無底之洞。”

明聖帝點頭讚同,對於夏啟軒之見顯然更為認可,他手掌拍動在明黃的純金龍椅之上,心中暗自思慮起來。

“眾卿有何議?”

太子朝著丞相看去,後者立刻心領神會,並手道:“臣附議太子之見!”

“臣附議皇長子之見!”

皇長子黨的人亦是不甘示弱,附和之聲此起彼伏。

“皇長子言論華而不實,空有撥款,災民數量何其龐大,我朝國庫雖富裕,卻也經不起這樣搬挪!”太子黨的吏部尚書李琨拱手道。

“李大人此言差矣,大災大難後民不聊生,若不加以安撫,何以平民心順民意?”皇長子黨的大理寺卿不甘示弱回示。

夏啟軒抿嘴看著二人的黨羽之間明爭暗鬥,卻不摻和其中,示意自己黨派的朝臣按兵不動。

明聖帝疑心極重,最是不喜皇子與朝臣勾結,夏啟軒深知這點,從不在明聖帝麵前顯山露水,而皇長子與太子卻不明其中,爭得麵紅耳赤。

“都住嘴!”明聖帝大掌一拍,怒斥著底下的唇舌交鋒,他不是不明白皇子們私底下的拉幫結派,但凡事都有個度,若是皇子間有競爭權衡自然是好,若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他的龍椅上頭,他也絕不會姑息。

“災後重建之事暫且放一放,眾卿就治水方案再做論述。”

夏啟軒薄唇一勾,顯然是不戰而勝,對於明聖帝的心思,他向來把控得很好。

朝臣們麵麵相覷,對於治水方案皆是不敢多加言論,要知道治水方案牽扯甚多,若是一步說錯,便會釀成大錯,眾人雖心中有數,卻不敢言語。

金鑾殿裏頭鬧得正歡,聲音通過大殿已然傳到了外頭。

夏子衿立在大殿門前,她本是在此等待明聖帝下朝,手上還提著楠木食籃,準備略盡“孝心”,卻聽得裏頭傳來“江南水患”的字眼,不由得皺起眉頭。

前世也有一場十分嚴重的江南水患,卻不該是這時,整個事件足足提前了一年。

“治水方案……”夏子衿默念了一句,心中有了一個主意,放下食籃交給侍衛,便輕曳羅裙而去。

大殿中,明聖帝看著底下一雙雙閃躲的眼睛,十分氣惱,連點了幾個大臣的名諱,都搖頭著不知所雲。

“也罷,今日你們回去好好想,明日朕要看見你們的治水方案!退朝!”明聖帝斂聲道,按著眉心擺了擺手。

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齊齊拜過後按順序退出大殿之中。

明聖帝背手立於禦書房,他心中對於治水方案其實也已有些門路。江南一帶常年水患,年年水患年年治,方案大都大同小異。

隻是今年的水患較為嚴重,普通的手段怕是不管用的了,是得好好籌謀一番。

“皇上,您站了許久了,歇歇罷。”夏晟卿端著紅木托盤,上捧新采的一杯雪頂含翠,恭聲道。

明聖帝端過茶杯,輕輕撇去水麵的浮沫,細呷一口,頓時滿口充香,疲憊的身體也好似活絡了起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