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驚華:杠上宦官九千歲

第33章 白府變天了

第33章 白府變天了

玲瓏棋局之上,黑子白子一麵排開,明麵上看去,黑子仿佛是占領了各個要眼,壓製著白子的作為,但仔細瞧去又不盡然,白子雖落後,卻也步步緊隨,將幾個邊口悉數攻下,令黑子不敢妄加動彈。

啪噠一聲,夏子衿手持一枚白子,輕輕扣放在棋盤活眼中,一刻便吞了五枚黑子。

“晟卿棋路思闊,怕是要被本公主這野路子的下法給圈住了。”夏子衿雙指夾著溫潤透徹的玉棋子,笑得十分嬌俏。

“公主才思敏捷,我自然是不及的。”夏晟卿看她看得眼深,眸子裏的藹藹星光宛若銀河匯流,隻為一人亮澤。

二人皆是眉目含笑,顧盼交匯,一盤棋下得也是有滋有味。

黃梨花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身長衫鬥笠的小桓子從門外悄悄鑽了進來,外頭呼呼的冷風卷進了幾分晶瑩的純白,竟是下雪了。

“公主,事情已經辦妥了!”

小桓子拍落肩上飄落沾上的雪花,摘下了黑紗鬥笠,冷得直靠近火盆哈氣搓手。

“白府裏頭可有動靜?”夏子衿轉過身來道。

小桓子點點頭又搖搖頭,耀耀的碳火光照得整個人暖烘烘,不一會兒便活絡了過來。

“禮部尚書和皇上在商討西部每年祭禮的事情,怕是還未回白府,那白府的白貴海回去之後便與府上的一幹奴仆將事情說議,這會子白府的下人該是都知曉一二,隻等著禮部尚書回府,這場好戲便要開鑼了。”

夏子衿勾著嘴角,將手中的白子又落下,堪堪卡在黑子命門。

“晟卿,你輸了。”

夏晟卿放下棋子,暖然一笑道:“我輸了可不要緊,隻是這一回白尚書怕是輸得糊塗了,若早些看清了那蛇蠍之人,發妻便也不會撒手人寰。”

早在夏子衿派了小桓子出府去之時,夏晟卿便已經聽了一回這樣的故事。且不說白娉婷在琦君事情上的作用,單單是這個故事本身,便已然是莫大的曲折,隻怕若不是夏子衿出手,白顯仁至死也想不到,枕邊的柔骨紅顏,竟會是心藏惡鬼的骷髏。

夏子衿點頭,這件事情也是她前世無意之中知曉,其中冤屈曲折,不禁令人唏噓。若是白娉婷不先出手害她,她怕是還要將這件事擱一擱,卻不想白娉婷這樣迫不及待,那便也怨不得她。

白娉婷如今嫁入了林王府,攜著的嫁妝比黃塵煙高了許多,態度也是囂揚至極,豈不是像極了前世她入王府的情形。

夏子衿眼中光芒流溢,既然白娉婷仰仗著劉氏在白府的地位,那她便斷了她這條路,其餘的,來日方長,她定要一件一件算清楚!

那廂,白顯仁從乾清宮中出來,便直接回了白府。

與明聖帝商討了整整半日,不免有些疲累,屋子裏早已經被碳火烘得暖熱,他脫下狐裘大襖,便有婢女接過,替他揉搓著有些酸痛的脊肩。

“白管家何在?”白顯仁按壓著眉心,疲累問道。

“管家到李大人府上去了,老爺吩咐他去給李大人下拜帖,這會兒子還沒回。”婢女手上力道不減,揉搓按壓著白顯仁肩上的穴位,令他酸痛的肌肉有稍許緩解。

“也罷,去替我將夫人喚來。”

他平淡道,卻見得婢女杵在原地沒有動彈,聽見劉氏的名字,手上的動作也是一頓,頗有幾分忌憚的意味。

“是…老爺。”婢女才聽白貴海說了劉氏毒殺白夫人的事,這會子心裏正悸悸的,平日裏隻覺得劉氏嘴尖潑辣,雖是難伺候了些,倒也相安無事,如今心裏橫著刺,卻是難以用旁的眼光再去看劉氏。

婢女匆匆地出去,白顯仁確是有些疑惑起來,他今日從進了白府之後,便覺著好些不對勁,從前進府,下人們皆是勤勤懇懇各自行事,今日卻三三兩兩鼓搗作一團,相互耳語著,見他來了,卻又麵色古怪地看向別處,生怕被他聽見似的。

“怪事兒……”

白顯仁自個兒嘟囔著,想了想,伸腳套上棉靴,披上了狐裘大襖又縮著腰走出門去。

屋子外頭沒有了碳火,大雪夾雜著冷風,呼呼地拍打在麵龐上,不禁有些刺骨地冷人。白顯仁將整個人攏在大襖裏,在庭院裏慢悠悠地走著,果然,隻要見他一走進,三兩個擠頭到一塊的下人便咳嗽著分開,眼睛左右閃躲著行了個請安禮。

“你們幾個,嘰嘰喳喳在那頭說道些什麽?”白顯仁抱著雙臂,向著亭子下頭三兩個奴仆大聲道。

站在前頭的是家生子白喜,他弓著背畏畏縮縮道:“回……回老爺,奴才門隻是話個家常,並未說道什麽……”

白顯仁皺著眉頭冷哼了一聲,這些個下人是越來越大膽了,如今竟敢當著他的麵嚼舌根,如此便罷了,更是扯了滿嘴的謊話,實是令他氣憤。

“你們……”

白顯仁正要出聲嗬斥,卻聽得走廊上踏踏的腳步聲急促而來,他轉身望過去,隻見是管家白賢腳步匆匆而來,停在白顯仁麵前,大口地喘著粗氣。

“老……老爺!”

“什麽事情這樣火急火燎的,這麽大個人,也沒個分寸!”白顯仁正憋著一口火氣,語氣也有些重了起來。

“老奴有天大的事情稟報!”白管家抖著胡子,眼睛瞪得圓滾滾,他四十好幾的年紀,兩側的皺紋也因為眉頭緊鎖而越發明顯。

白顯仁背著手,嘴唇上包從鼻子裏哼出一氣,抬起手向亭子裏頭白喜在內還忐忑站著的三五個奴仆擺了擺手,奴仆們便做鳥獸散去。

攏了攏大襖,白顯仁向前邁步著進了屋子,暖和的氣流瞬間便包圍過來。

他脫下狐裘大襖隨意往炕頭上一放,立直身子搓著手放在火盆上頭烘暖,淡淡道:“說吧,什麽天大的要緊事兒?”

白管家深知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繃直背,看向白顯仁,緩緩開口問道:“老爺可否還記得夫人當年的死……”

白顯仁眼神閃過一瞬難以抑製的悲傷,他自然是知道這句夫人指的是發妻而非劉氏,搓動著取暖的手也停了下來,深深一歎道:“如何不記得?阿樺她那樣狠心,竟就丟下我去了,這麽些年,每每午夜夢回,我都覺著她好像就在我身邊,就在這白府之中,隻是不過曇花一現的夢境,終是癡念罷了。”

白管家聽得如此,也是連連歎氣,他跟了老爺最久,老爺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裏,白夫人的去世對老爺打擊有多大,他都是知曉的。

“老爺,今日老奴到李大人府上去,卻不想聽見了一件令老奴至今都十分後怕的事情……”白管家頓了頓,白顯仁眼中是疑惑之色,他又繼續道,“李大人府上的下人都在傳,當年夫人的死並非意外,而且蓄意人為!”

隻見白顯仁的瞳孔一瞬間便放大了起來,驚愕地抬起頭,結舌道:“……那些下人在胡說什麽,阿樺是在我懷中死去的,當時她大出血,生下了死胎之後無力回天,難道我會不清楚她是如何離去不成?”

“正因如此,老奴也懷疑是市井荒誕之言,可他們說得頭頭是道,卻令老奴也不由得動搖了幾分!”白管家歎了一口氣,“傳言夫人的死,是如今的新夫人劉氏所為!她買通產婆給夫人下了烈性赤芍,更是掐死了夫人的孩子偽裝成產道溺亡!”

白管家將從李大人府上聽到的事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闡述了一遍,儼然就是早晨在麵疙瘩早點攤上李博文與白貴海所說的版本。

白顯仁越聽到後頭,額頭上的汗珠便越是重,身上卻忍不住地發寒,嘴唇也哆嗦了起來。

“不……不可能!”他搖頭道,“劉氏是刁蠻了些,卻是個柔腸的女人,又怎麽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與其說白顯仁相信劉氏,倒不如說他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不敢去想,自己懷抱著殺害發妻的女人憨睡多年是怎樣一種沉痛。

“老爺,事到如今,不如著手查一查罷!老奴方才從府門一句而來,聽見咱們府裏的人同樣在議論此事,想必劉氏暗害夫人一事已然在民間傳開了!”白管家低聲道,“俗話說,空穴不來風,無風也不起浪,若劉氏當真無辜,又怎會惹得這樣的言語出來!”

白顯仁這才想起今日府中的蹊蹺,原來竟是因著這樣的事情。他額頭上虛汗密布,眼前閃過了發妻咽氣之前從他臉上滑下去的手,那樣冰涼,忍不住捂著麵目雙肩發顫了起來。

“白賢,你替我查吧,跟著我這麽多年,你我信得過。”

他吸了一把鼻子,眼中有通紅的熱意,他是不敢去查的,他怕自己這麽些年,摟著一個殺人凶手,他更怕阿樺的靈魂夜夜在白府裏叫屈,他卻分毫不明。

白管家曉得他是怎樣的心情,歎了口氣,點頭應下。

隆冬的大雪一直飄到了深夜才停下,而白顯仁心中的寒冷,卻停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