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驚華:杠上宦官九千歲

第56章 夏子琦的挑釁

第56章 夏子琦的挑釁

日子一天一天揭過,宮中的新春氣象在元宵這一天掀起最後一場熱潮。正月十五的元宵佳節,不僅僅是闔宮歡慶的最後一日,更是一年一度的皇室未婚女眷搏藝大宴。

在搏藝大宴之上,所有皇室未婚的女眷皆會拿出最為得意的才藝來,在大宴中逐鹿,每年搏藝的優勝者皆會得到豐厚的賞賜。

而賞賜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搏藝魁首的名頭令眾貴女們趨之若鶩,誰人能夠拿下魁首,今後的一年中便會為各家的年輕公子所稱道,成為上京城中名頭最旺的女子。

其實也並不僅僅是名頭,貴女們想要贏得魁首大多還是為了自己的姻緣著想,與地位相當的門戶說親時所能帶上一個搏藝大會魁首的名頭,那是十分有臉麵的。

邀月樓之上,絲竹之聲不絕於耳,皇親貴戚們紛紛在應宴行列,個個身穿華服,與身邊之人交談笑意,莫不歡娛。

明聖帝位於龍椅,一身龍袍傳來卻比之前些日子更為神采奕奕起來,大手撫摸著花白胡須,與身邊的皇後不知在說著什麽,連連點頭大笑。

月靜安今日照舊是湖藍的宮裝,刺繡金線的大袖衫平整地交係在身前,手中捧著一個圓扁的手爐,蜀錦雲麵的爐袋上頭繡著一頓栩栩如生的蓮花,像極了月靜安靜雅如蓮的性子。

自大年初一後,蓮妃幾乎是在後宮之中獨樹一幟,連著十日的恩寵是大萊王朝開朝以來從未有過的,眾妃看在眼裏,嫉妒在心裏,人人皆是對蓮妃這後來居上者抱著三分敬畏七分敵意。

而蓮妃自顧自地用著麵前的糕點,將周遭隱隱約約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視若無物。

鍾鼓之聲齊齊響了八下,良辰已到,大宴開席。

“諸位貴女可都準備完畢?”明聖帝洪亮的音色在殿宇之中回蕩著,傳進眾人的耳中。

“回父皇,兒臣已準備完畢!”

“回皇上,臣女已準備完畢!”

眾貴女們齊聲答到,個個皆是中氣十足的模樣,信心滿滿地要在搏藝大宴上大綻風采。

明聖帝滿意點頭,雙手高舉合十拍動三聲,宴席間便緩緩邁步走進數十位手捧托盤的宮女,她們人人手中的托盤上頭都放著一疊疊整齊排擺著的花餅,相應的花餅碟子之前放著一塊標明此花餅對應貴女的名諱。

搏藝大會采用輪番製,貴女們一個個上場展示最為拿手的技藝,完畢之後宮女便會端著放有此貴女所製花餅的托盤在宴席之中行走。認為此貴女才藝不俗,便可從宮女的托盤之中拿下一塊花餅。

待到所有貴女們展示完畢,誰的花餅剩得最少,便是今年的搏藝魁首。

夏子衿是今年才回的皇宮,前世又出嫁得早,還從未參與過這搏藝大宴。她今日一襲煙粉的印花交領襦裙,抹胸上繡有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芍藥花,外罩一件鵝絨大袖衫,袖口處以圓玉小珠鑲嵌縫入,不可謂不精致。

“子琦姐姐,去年你可是魁首,今年的搏藝想必也是十拿九穩吧!”

夏子衿捏起一枚金桔放入口中,聽得臨桌的夏子蘭對夏子琦奉承道,二人皆是一身金燦得花眼的掐金絲銀線宮裝,隻是區別的是夏子琦宮裝上頭鑲嵌有精細打磨的紅寶石與月光石,透光性極好,但夏子蘭身上的宮裝便要遜色一切,隻是普通的紅湖石。由此可見二人的地位差距還是十分明顯。

夏子琦扶了一扶滿頭插得一處不空的金晃晃的頭飾,揚起下巴道:“那是自然的,本公主的琴藝已上了七弦上道境,就連教授本公主琴藝的女官也大為讚歎,搏藝大宴這般場合自然是十拿九穩的。”

夏子衿在一旁聽著,卻是含笑不語,夏子琦的琴音她前世聽過幾回,確實是好的,隻是要說上了七弦上道境,也未免有些誇張了去。

宴席間已經上場了幾位貴女,榮王府的榮玉郡主一曲驚鴻舞可謂是翩若遊龍宛若驚鴻,朱紅的水袖一字甩開,輕柔的紗鍛便透著光亮而動,身段既柔又韌,舞袖卻帶著幾分力道,婀娜而輕盈,引得眾人不住地看向那旋轉的舞步,大讚美哉。

榮王郡主的驚鴻舞畢,宮女端著放有榮王郡主牌子的花餅在宴席之間走過一圈,一雙雙手便伸入托盤之中,一整圈下來花餅已是所剩無幾。

而五公主夏子薰一手琵琶也是彈得大氣凜然,一手慷慨激昂的〔十麵埋伏〕在眾人耳中聽來是一種震撼與享受,旖旎壯美而旋律層次綿密,修長的指尖與弦的觸碰,輕攏慢撚抹複挑,直叫人沉醉在這一曲蕩氣回腸的琵琶聲裏。

其他貴女則稍稍遜色一些,齊王郡主的劍舞,八公主的水墨畫,一場一場貴女們的鬥藝看下來,眾人已是興致勃勃,一個個吃著茶點,與身側之人交頭品足。

一位貴女行禮下場,小夏子便翻來金冊順著排序看向下一位上場之人。

“下位!四公主夏子琦!”

夏子琦應聲便施施然提起裙擺,宮人替她擺好了琴台與檀香木製成的上等琴,琴台上點起一炷清淡的香柱,白茫的煙霧便飄散開來。

“子琦去年可是咱們大萊搏藝的魁首啊,今日想來也是準備周全了,且讓父皇開開眼界!”明聖帝扶著膝蓋笑道。

“父皇誇獎女兒愧不敢當,今日也定當盡心演奏,勢必不讓父皇與皇室眾人失望!”夏子琦福了福身子脆生生道。

明聖帝點頭,抬手示意夏子琦入座演奏。

夏子琦提裙而坐,一雙纖細瘦長的手放置與琴弦之上,閉上雙目深吸一起,便提起皓腕,指尖勾動琴弦。起初隻是悠悠然的幾聲顫音,古琴渾厚悠揚的聲調與琵琶不同,韻味十足而音色厚重,就像是濃茶與清茶的區別,各自品優。

夏子衿抿著玉杯之中的美酒,耳旁響動著的是夏子琦漸入佳境的“廣陵散”,此曲乃東漢聶政所作,曲風略有悲壯灑脫之意,彈來自有一股悲愴之感,隻是夏子琦雖然琴藝了得,卻還是差了些火候,整首曲子如同一件外表華麗卻空無內心的飾品,妙是妙,卻差一些味道。

然而縱然有這一絲半點的欠缺,在眾人耳中也未曾聽出什麽不妥,夏子琦一曲琴畢,眾人也紛紛鼓動手掌稱讚不已。

“子琦果然是琴中好手,這一曲廣陵散氣勢恢宏,朕聽得也十分盡興!”

明聖帝撫須哈哈大笑一聲,眼中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夏子琦提裙起身,雙手放於身前,微微曲膝對明聖帝一拜道:“兒臣謝父皇誇讚!”

宮女端著夏子琦的花餅在宴席之中慢步走動,堆得高高如小山塔似的花餅便一塊一塊地被眾人拿走,眼看著宮女走到宴席的最後一列的最後一人,碟中的花餅正正好一個不剩。

貴女們紛紛是唉聲歎氣起來,前頭成績最好的榮王郡主與五公主也都有剩下三塊與六塊花餅,可這四公主卻贏了個滿貫,看來今年的搏藝魁首已經是分明了,後頭再有人也比不過夏子琦去。

夏子琦眼看著自己卓越的戰績,自然是心中喜不自勝,她眼珠子咕嚕一轉,看向了坐在一旁低頭飲酒的夏子衿身上,向前走過兩步,昂頭道:“聽聞子衿妹妹從前也是倚情樓中的琴手,想來撫琴技藝也是十分精湛,既然是搏藝大宴,那姐姐也不吝嗇地討教一回,不知子衿妹妹願不願與本公主切磋一二?”

眾人一聽目光皆是齊齊看向了夏子衿,都聞這明珠公主是青樓出身,眾人雖悱惻在心,卻也不便多做言語,如今四公主卻堂而皇之地在大殿之上說出,明眼人一見便知二人關係必定緊張,那四公主高傲之中帶有輕蔑的眼神與其說是要與明珠公主切磋,倒不如說是一種挑釁。

明聖帝眉頭輕皺,心中暗暗有些責怪夏子琦的不知輕重,怎可在大殿之上將夏子衿從前的出身拿來隨意說道。但是話已說出,也沒有欲蓋彌彰的必要,明聖帝見眾人皆是一副拭目以待的神情,也不免有些猶豫。

“子衿怎麽看?”明聖帝道。

夏子衿對上夏子琦那雙包含敵意與輕蔑的眼神,仿佛在等著看她的好戲。她輕笑了一聲,隻覺得夏子琦的模樣十分滑稽,那副迫不及待要看自己出醜的樣子,真真令人不舒服得緊。

“既然四姐姐盛情相邀,子衿也不好叫姐姐失望不是?”夏子衿掩著帕子輕笑了一聲,欣然起身接下了夏子琦這份“切磋”的邀請。

她淡然自若的神情讓明聖帝與眾人也皆是舒了一口氣,如果她不知輕重,因為聽不過夏子琦帶刺的言語,在這大殿之上吵鬧起來,恐怕也是不愉快的。

“那便由子衿任選一曲演奏。”明聖帝對於夏子衿的識大體很是滿意,點點頭道。

夏子衿向明聖帝福了福身子,便拖曳著裙擺行至古琴邊,那嫋嫋的香柱子已燒了大半,灰白的粉末被清風一吹便洋洋灑灑地落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