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驚華:杠上宦官九千歲

第126章 入水而活

第126章 入水而活

夏子琦的話雖然有幾分刻薄,卻也沒錯,山水之畫不過是墨畫中的簡單流,能做得到出色出彩,卻很難做到精妙絕倫,再者在座之人中會繪畫之輩不在少數,眾人也隻是隨口誇了幾句,並沒有對夏子言的畫作多麽讚歎。

而此時夏子言卻糯糯地開口道:“煩勞司儀大人再替本公主準備一個圓底淺口的木盆吧,要乘滿清水。”

司儀不解,但瞧著夏子言認真的模樣,還是點了點頭,不一會兒便有下人抬著淺口木盆上前來。

夏子言指了指桌案,示意下人將盛滿清水的木盆放在桌上,而她從司儀手中接過畫作,輕輕吹去上頭未幹的墨跡,忽地便將整張畫紙浸進了清水之中。

“七公主這是做什麽呢?”

“紙入水中必定濕爛,好好一副畫作豈不是白白毀了?”

“各色墨在水中暈開才叫一個難看呢!”

……

耳中不斷傳來眾人的質疑聲,夏子言屏住氣神不讓自己去在意那些言語,雙手壓在畫紙上使其正真均勻地浸在水中。

出乎意料的是,夏子言的畫作入水並沒有化成一團糟,反而是越發亮澤起來,更令人驚奇的是宣紙在水中竟然越發透明起來,最後竟然沒入不見,而墨畫的圖案卻分毫沒有被破壞,隨著宣紙的不見,原本的畫作仿佛是從水中生出來一般,在麵上泠泠而動。

眾人驚奇,紛紛探出頭來看,隻見畫作愈加清明,夏子言握一支筆在水麵上拍動了幾下,那山巒下的花海仿佛是活起來了一般,宛若迎風吹擺,讓人移不開眼睛去。

“真是奇了……”

司儀睜大眼睛難以置信般,他見過千千萬萬種畫作,卻沒有見過這般入水而活的畫作,難道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席中之人莫不嘖嘖稱讚,榮遇也不由得對夏子言這般靈巧的心思生出了些好感。

然而在眾人以為畫入水而活已經是夏子言的壓軸後招,卻又被接下來的畫麵生生怔住。

不知是從何處飛來了一支黃葉蝶,那黃葉蝶在亭中飛轉,向場中靠來,離畫作漸近,撲騰著翅膀翩翩停靠在了水麵之上,恰好又棲足在花海位置,恍若是真物一般引得蝴蝶躡觸。

而隨著第一隻黃葉蝶的駐足,亭中又翩翩飛入了幾隻蝶來,寬翅的斑蝶,小羽的卉蝶,恍若一陣靈動的風一般翩然而至,全數在那畫作之上停駐,仿佛是被什麽深深吸引住,留戀不去。

眾人看得目不轉睛,口中已然找不出什麽形容詞來描繪眼下的奇觀,一副由墨水而作的畫,竟然能夠引來蝴蝶駐足,奇乎!邪乎!

“假畫引蝶……我隻從書上讀過,不曾想有生之年竟見了一回真的!”薄小姐有些激動難言,雙手捧在胸口看著蝴蝶停駐在畫中花海之上,想用世間最臻美的語言加以描繪。

就連夏子言自己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有壯觀之景,她按照夏子衿的主意在作畫之前用毛筆蘸浸兩種物質的混合**,再在墨跡幹透後將其浸泡進清水之中,能夠將畫作同宣紙剝離開,如此成就一副水上畫,可能引來如此多的蝴蝶,確是她始料未及的!

夏子言又是激動又是疑惑地看向夏子衿,而後者則是衝她眨了眨眼睛,惹得夏子言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七公主畫工如此出類拔萃,已然到了能夠引活物駐足的地步,在下佩服!”善於工筆畫的鄭公子高聲道,恨不得將此等奇觀印刻進心。

“比藝乃超脫凡俗之作!妙絕妙絕!”另一善畫公子讚歎。

眾人皆是發自內心地欣賞此番夏子言的畫作,熱切之意比之夏子琦上場獻藝時不知翻了多少倍去。

夏子琦掐著手裏的帕子,心中哪兒哪兒都不舒服得緊,今日她這般盛裝,又連日準備了極為難學的西域舞種,怎的竟然會比不過夏子言隨手畫幅畫來得博人眼球!

一個夏子衿要和她爭風頭,現在連夏子言這種蠢貨也能蓋過她,她實在是吞不下這口氣!

夏子琦眼看著夏子言被眾人吹捧在手中,麵帶掩飾不住的笑意入席,甚至連榮遇也對夏子言多看了幾眼。

一股不滿和怨懟爬上心頭,夏子琦咬著下唇,原本一心的喜悅已經散了大半。

而後又有幾人上前獻藝,但是因為有了夏子言等人的出色,後來之人也知自己獲勝無望,幹脆都放開了表演,倒是惹出不少歡笑聲。

夏子衿抿了抿杯中的清茶,對今日至前為止的狀況都十分滿意,大概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兩種看似不起眼的物質混合在一起之後能夠發揮如此奇特的功效,畫與紙分離隻是其中一重玄機,而第二重玄機乃是混合**與水參合能夠生成一種常人聞不見的氣息,這種氣息與花卉開放時吸引蜂蝶的氣息相似,卻要更加濃烈,隻要幾錢便可以引得方圓幾十步之內的蝴蝶紛紛而至,倘若大量炮製,甚至可以引得一個地域的蝶類動亂。

這個方法也是她前世從林王府的藏書閣中無意讀到的,如今用來正是得心應手。

“子衿妹妹,今日真是多謝你了!”

夏子衿正在分神思慮,身旁飄過淡淡檀香,夏子言挨著她低聲道謝,眉眼彎彎的樣子倒是和平日裏不大相同。

“無妨,我不過是提了一個意見罷了,還得七姐姐畫工精湛,才能有如此效果,姐姐若要謝也該謝自己對榮王世子一番心意,才能一點不差地將榮王世子雕刻的玉恒山一筆一劃地躍然紙上不是?”她揶揄著,雙眼含笑往對麵榮遇位置上一掃,惹得夏子言雙頰緋紅。

“子衿莫要拿我取笑了,左不過是記性好些……”

夏子言嘟囔了一句,確是忍不住笑意,一雙杏眼提溜地轉了一圈,有著灩斂水光,是說不盡的少女情懷。

榮遇執杯而坐,望看那側含笑如花眉如柳的麵容,不由得勾了勾唇,他雖聽不見二人說什麽,但望著夏子衿的一顰一笑卻總覺美哉,約莫是什麽時候將她藏進了心裏去他也不知,他隻知此女世間少有,是他轉過光陰十幾載也未曾尋覓到的特別。

回到墨生園已是月上枝頭,夏子衿褪下外衣,在梳妝台前將發髻打散,用桂花頭油仔仔細細梳順。

小葵將她順好的瀑發用緞帶係牢垂在腦後,擇了一件煙藍的薄衫替她披上。

“公主,今日你為何不上台去獻藝呢?”小葵問道,捧了熏香小爐放在桌案上,以銀鑷鉗了一塊鵝梨香片放置其中,用火折慢慢點燃。

夏子衿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笑一聲道:“本公主一個身有婚約的人去爭那名頭做什麽,左不過是夏子琦對此勢在必得,本公主看不得她那樣得意出手幫了七公主一把。”

輕煙從雕花小爐中緩緩伸起,帶著淡淡的頭香撲鼻,又很快地散去,褪成第二道中香。

“不過奴婢今日看四公主真是氣得不輕呢,為了練那隻舞聽說四公主日日吃流粥,將身量瘦下了許多,穿著那身胡服才好看呢。四公主定時以為這一次勝券在握,想不到讓七公主冒頭了。”

說著小葵也笑了一聲,兀自撥弄著爐子裏的煙氣,滿室生香。

“她那是托大了,也不想想自己平日裏言行得罪了多少人,說到底是她自己將名聲敗壞的,京中閨秀個個是心高氣傲之輩,即便夏子琦是公主,也改變不了閨秀們對她鄙棄的心思,相反的七姐姐為人敦厚,便更要討人喜歡些。”

說著,夏子衿伸了個懶腰,已然有些發困起來,約摸著是這幾日心思太疲憊,今夜還是早些入眠罷。

“小葵,將燈撥暗些。”

夏子衿打了個嗬欠,起身至踏前,掀開真絲薄被鑽了進去,她將長發放到右側,後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正要安然入眠。

忽地,院子裏似乎是躁動了起來,一整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院子那頭穿了過來,噠噠地傳至屋子外頭,後而敲動了三聲門板。

“公主,公主!”

夏子衿剛躺下不久,正打算好好眠寢一番,卻被門外的聲音打斷,她揉揉眼睛坐了起來,揮手示意小葵將門外人領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隻見是小桓子抱著手中拂塵站在門外。

“進來吧。”

小桓子快步上前,此時夏子衿已經披上了外衣,他畢恭畢敬地對夏子衿鞠了一禮道:“公主,蓮池邊上四公主同七公主打起來了……”

“什麽?打起來了?”

小葵和夏子衿異口同聲驚呼道,相視一眼皆是有些難以置信。

夏子言那溫吞的性子,怎會動手打人呢?

“也不盡然……確切地說,是四公主單方麵地出手打七公主,七公主的宮女們要上前去幫主子,又被四公主的宮女攔下,兩頭宮女們已經掐在一起了,奴才正好從那兒回來便見著這一幕,趕忙回來和公主您匯報,此時怕是兩邊都派人分別去請越貴妃和蓮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