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驚華:杠上宦官九千歲

第155章 荒唐一生

第155章 荒唐一生

水嫣然點了點頭,卻沒有說出如同夏子琦原先的猜想一般狸貓換太子的戲碼,可是她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更令夏子琦驚愕,久久緩不過神來。

“母妃一直沒有告訴你,斌兒他很早就和母妃兩心相許了,即便在外人看來這或許是一段荒唐的關係,可是母妃自己知道,那是畢生窮極也難以得到的溫暖,是你父皇從不曾給予的。”

水嫣然喃喃道,回想起那麽多個與夏斌溫存的日日夜夜,回想起二人綿綿情意的過往,不免也是露出了幾分少女情懷的淺笑來。

“所以……”

夏子琦吞了一口口水,說話也變得不利索起來。

“所以皇兄才是……我的生父?!”

夏子琦瞪圓了眼睛,卻看見水嫣然在她的震驚之下緩緩地點了點頭,她心中有過瞬間的膈應,萬人之上的父皇居然不是他的父皇,溫柔的母妃居然會做那樣的苟且之事,真是……她心中百味雜陳,但是很快又升起了新的希望。

“正是……所以琦兒,斌兒他一定會救你的,因為你是母妃與他的女兒,是勝過一切的至親之人。”

水嫣然扶著夏子琦的肩膀,誠然說道:“呆會兒斌兒便要和皇上派來賜酒的宮人一同過來了,你別害怕,母妃和斌兒已經都計劃好了,事先將禦賜的毒酒換成是摻了假死藥的特殊酒,你隻要裝做什麽也不知道乖乖喝下去就好,喝完了好好睡上一覺,等你醒過來就能和母妃不分離了!”

水嫣然剛說完這番話,隻聽見外頭就吵吵嚷嚷起來。

夏子琦住得偏,平日裏這一塊都是安安靜靜的,除了管事師傅偶爾會來交代事情,旁的時候大多都與其他的姑子大門一關,互不相幹。

兩人聽見不尋常的吵吵嚷嚷,心一下便提了起來。

“琦兒,切記莫在其他人麵前露餡了!”

水嫣然最後叮囑一句,拍了拍夏子琦的手背,便連忙躲到了簾幔後頭。

正巧這時候單房的門就開了,以夏斌為首走進了三人,夏斌一雙手背在身後,麵上未曾有多餘的表情,而後頭兩個明聖帝派來跟隨的宮人緊隨其後,其中一人手中捧著一個托盤,用紅色的綢布遮蓋住了裏頭的東西,單單看形狀便知道那是一盅酒壺。

“給皇上子請安……”夏子琦規規矩矩地跪下行了一個大禮,如今她被撤去了公主的身份,在地位上同庶民並沒有兩樣,即便是見了宮裏頭位份最低等的答應小主,也一樣是要行大禮的。

夏斌淡淡地應了一聲,低眼瞧著她如今的模樣,身上的尼姑道袍穿得是鬆鬆垮垮,滿頭的青絲挽在一側用一朵鵑花點綴,本應是清修之人卻熏著濃厚的熏香,平添了幾分媚俗。

想到她在這單房之中做的齷齪勾當,夏斌皺了皺眉,生出了些厭惡來。

“子琦,你可知會為兄今日所來意欲何為?”夏斌說道。

夏子琦自然是明白的,但有水嫣然交代在先,她也不敢露餡,隻垂著雙眸咬唇搖了搖頭。

夏斌對身後端著托盤的宮人打了一個手勢,那宮人立刻會意上前,將蓋在托盤上的紅綢布掀開,露出了裏頭黃銅高肚酒壺,酒壺上刻有蟠龍戲珠的樣式,深雕淺刻的壺身發著冷冷的光澤。

“你我兄妹一場,本來我不應做這樣的事,隻是子琦你做了不該做的,讓父皇深感蒙羞,為了大萊皇族的聲譽,父皇不得不忍痛下令賜酒,為兄也不得不跑這一趟。”

說著,夏斌提起酒壺在一旁的淺口杯之中倒滿,將那一杯滿酒端起來放進了夏子琦的手心之中。

杯中栩栩亮澤的水光倒映著夏子琦的麵容,她看著那杯酒,又抬頭看了看夏斌,腦海裏回想的是水嫣然與她說的種種。

“喝了吧,喝下去很快就不會有痛楚了,為兄會替你料理好一切,來世投胎一個好人家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吧。”

夏斌的聲音有些沙啞,聽在夏子琦的耳朵裏卻有些安心起來,她明白他現在說的這番話不過是做做樣子應付明聖帝派來跟隨的宮人,夏子琦手中端著那酒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反而萌生了重獲新生的希望。

“隻要喝下去,一切都會不同的……”夏子琦低聲地自言自語著,心想著終於是可以擺脫尼姑庵這個鬼地方了,日後不論以什麽樣的身份活著,她終究都是一個自由之身,總比困在這牢籠之中永遠見不得天日來得舒心愜意。

這樣想著,夏子琦咧著嘴笑了起來。

她輕輕端起了酒杯,朱唇微微張啟,在夏斌的注視下,在兩個宮人的緊盯下,夏子琦抬手一個仰頭,便將酒杯之中的酒水如數到入了喉嚨之中。

冰涼的**順著咽喉滑進肚中,夏子琦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隻等著假死藥的藥勁上頭閉眼好好睡一覺。

“本皇子還有些體己話想同四妹妹說,你們先到門外侯著吧。”夏斌眼看著夏子琦已經喝下了酒水,轉頭對兩個宮人說到。

他們二人相視一眼,既已經親眼看過夏子琦喝下了禦賜的毒酒,也就都安下心來沒有反對,兩人鞠了一禮便低頭告退,至門前順手將房門給帶上了。

此時,屋子裏隻剩下三人。

水嫣然從簾幔後頭走了出來,喜悅地朝著夏子琦快步走過去。

這時夏子琦也張嘴笑了起來,她張口剛要問夏斌假死藥什麽時候起效,卻忽然感到下腹傳來一陣墜痛,猶如是八麵長刀在肚子裏頭翻攪著,要將她割成碎末。

見夏子琦忽然捂著小腹身體搖搖欲墜的模樣,水嫣然原本帶笑的麵容一下就慌了起來,順手要去接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

令水嫣然措手不及的是,夏子琦忽然從口中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喉嚨裏咕咕地發出聲音,往後一仰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琦兒……!”

水嫣然喊叫出聲,雙手微微顫抖的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搖晃著她的肩膀不停地呼喚她。

“這是怎麽了!”水嫣然扭頭問著身後的夏斌,滿眼是驚惶無措和難以置信,“不是說假死藥對人沒有傷害嗎,怎麽還會嘔血呢……!”

夏子琦還在不斷地口吐鮮血,隻這樣一會兒她的前襟已被鮮血染得透紅,恍如是一個破敗的人偶,輕輕一碰就要散開。

夏斌麵對水嫣然的質疑也做茫然姿態,俯下身來和水嫣然一同搖晃著夏子琦的身子念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水嫣然跌跌撞撞地將一旁的黃銅酒壺碰起來,掀開蓋子朝著地下一撒,那清冽的酒液落地便發出呲呲的聲音,升起了一陣白霧。

她雙眼陡瞪大,手上也握不住東西了,隨著酒壺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水嫣然的身子也恍然跌坐,雙唇瞬間煞白一片。

“這是……真的毒酒……”

恐懼瞬間爬滿了水嫣然的腦袋,她控製不住地哆嗦著身子抬起手就朝夏斌打了過去。

“斌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毒酒是假的嗎,你不是說會安排好一切的嗎!”

夏子琦已經連動一動的力氣也沒有了,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水嫣然看著心痛欲裂,兩眼一黑便栽頭昏了過去。

“嫣然……”

夏斌晃了晃水嫣然的身子,見她昏死過去毫無反應,臉上掛著的假麵也摘了下來,勾著嘴角揚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蠢貨。”他輕哼一聲,將水嫣然隨手放在地上不加理會,站起來拍了拍手便朝著夏子琦的身旁走過去半蹲了下去。

夏子琦還留有一絲一縷意識,她的口中咕咕地冒著鮮血,一雙圓目瞪得要爆裂開一般,她看著夏斌變得了一副嘴臉蹲到自己身旁,又伸手替自己撥弄額角的發,語氣溫柔而又慈祥。

“琦兒啊,現在是不是很疼啊?”

他的指尖冰涼,從夏子琦的額發滑到她的臉頰旁,沾染到了她的鮮血,笑了一聲扯過她袖上的一角又將沾有鮮血的指頭擦拭幹淨。

“其實吧,這一切都是本皇子安排的,從你進尼姑庵的第一天起,就要知道你和皇族再也沒有關係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要糟蹋你的名聲斷送你的性命,可怨不得別人,也不要來怨本皇子。”

夏斌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湊近了夏子琦耳邊,悠悠地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本皇子與你的關係了吧,既身為本皇子的血脈,就到酒泉之下好好地庇佑本皇子吧,他日本皇子榮登大寶,定會追封琦兒你為和碩公主,你便安心的去吧。”

說著,夏斌雙手在夏子琦的眼上一撫,將她未曾合上的雙目緩緩閉上。

夏子琦的意識在一點兒一點兒消散,臨了她回想起荒唐的一生,竟第一回覺得如此可笑。

明聖帝也好,夏斌也好,不論她是誰的女兒,終究還是逃避不了注定的命運,皇家的人啊,從來就是這般無情的,是她錯信了夏斌,錯想了自己。

夏子琦戚戚然地在無限的悔恨與滿腔的不甘下漸漸沒了氣息。這世間少了一個可恨可憎的人,多了一份怨濁的執念,徘徊在蒼茫大地,終將消散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