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驚華:杠上宦官九千歲

第204章 太子起疑心

第204章 太子起疑心

“觀刑?”夏子衿略略思量了一陣,這才想起來小葵說的是何事。

自秦貴人那檔子事判下了罪刑後,明聖帝定的車裂之刑本是要在五日之後就辦的,偏偏那秦貴人是個十分怕死的,竟是臨行前誆騙說自己懷了身孕。

眾人皆是知道她那“奸夫”小淮子是個太監,萬萬是讓她懷不了身孕的,且明聖帝六十有餘,若是當真出了個小皇子,那又是要另當別論的了。

於是乎這車裂刑便又緩了下來,明聖帝命人將秦貴人從天牢裏撈出去關回了朝暉宮,心中對於秦貴人給他帶綠帽子這一關自然還是過不去的,極為不願意見秦貴人,隻是托了皇後全權去驗看她腹中胎兒的狀況。

哪裏知道秦貴人實乃是謊稱,那喜脈的脈象也全是以藥物作的假,想要乘著夜半三更,禁軍看管鬆時卷了細軟偷溜出宮去逃命。

不曾想剛剛出了北宮門就被抓了個正著,於是乎事情敗露無疑,明聖帝盛怒之下更是直接將車裂刑改成了炮烙,強令後宮妃嬪觀刑法不得缺席,生怕是這殺雞儆猴的分量不夠重,令後宮再出了第二個秦貴人來。

夏子衿心中咂歎,那秦貴人也是個奇葩女子,明知道是罪加一等卻偏偏要生出後頭的事端,炮烙著實是要比車裂來得駭人的多,疼進骨子裏偏偏卻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看著自己的皮肉一點一點被那滾燙的炮柱燙得焦爛,疼昏過去又生生疼醒過來,最後奄奄而死,百般痛苦折磨,倒是不如車裂一痛而過來得幹淨利索。

“罷了,行刑這等殘忍的事情還是少看為妙,索性咱們又不是宮妃,父皇也不會強逼著咱們去看。”

小葵縮了縮脖子點頭,也頗為讚同,口中念了兩句罪過,便將方才端進屋子的銅盆打了熱水伺候夏子衿洗漱。

這一頭主仆二人對於秦貴人的行刑不甚感趣,然而另一麵,及近午時的行刑場上確是人頭攢動。

三人高的青銅大柱上綁著秦貴人孱弱的身軀,她在第二回被關進天牢時已是被打得遍體鱗傷,聽聞水嫣然更是曾深夜造訪天牢給了秦貴人好一頓鞭子,為發泄她曾經在秦貴人身上受的氣。

寵冠一時的新秀妃子落得如此下場,自然是人人唏噓的,之前妃子們多半是鄙夷與交頭低啐,同情者甚少,畢竟以秦貴人定罪的罪名來看她無論是受怎樣的刑法介是死有餘辜的。

此時行刑正進行著,那青銅大柱內部填滿了滾油,底下的爐火還在不斷地燒熱著,隻聽著行刑場上淒厲而慘烈的叫聲一陣接著一陣,伴隨著皮肉被灼焦的噗噗聲,在前頭一些的人甚至能夠聞到難聞的肉糜味。

“當真是有些刺鼻。”皇後站在最前頭掩著帕子遮麵皺眉道,將目光遊放在秦貴人那因為疼痛至極而扭曲的麵貌,心頭卻莫名生出一絲快感來。

其餘的妃子也莫不是如此,當初秦貴人在她們麵前是多麽地喝指一氣,如今卻是淪為滿宮上下的笑柄,死也無尊。

偏巧著天落冷雨,斜風摧刮著卷過妃子們裙擺。

眾人紛紛是躲進了帳下去,遠遠望著那炮烙柱子上越發像一團血肉模糊的秦貴人,依稀著有幾分扼腕之感。

人群之外,一抹葳長的身影獨立雨中,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紙傘,雙眼死死地盯著那柱台上的人,消瘦的麵龐更加有些猙獰之感。

“太子殿下......我們可要過去?”一旁的侍衛小心翼翼出聲。

太子冷冷地哼了一聲,銳利如鷹的眼眸從那炮柱上上收回來,緩了一口氣後搖搖頭。

“眼下咱們自然是能避開便要避開的,那秦貴人乃是本太子舉薦進宮,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少不得也會影響到本太子,若是讓父皇多心那便是得不償失的了。”

雨水淅瀝瀝地斜落在油紙傘上,那刷著厚重桐油的傘麵不見浸透半分,啪嗒啪嗒的滴雨聲混雜在秦貴人撕心裂肺的叫聲之中格外有些愴涼。

“走吧,棋子沒了毀了可以再尋一枚,可若是棋子變得不聽話了......才當真是要讓本太子頭疼。”

夏天勤眯著雙眼,盯望著這高牆聳豎的宮闈,半晌甩了甩袖子沉聲到:“隨本太子走!”

他帶著幾個貼身的侍從一路輾轉至南殿,今日是秦貴人的受刑日,許多的宮人皆是去觀刑了,是以這南殿一帶也是冷冷清清。

繞過一片鬱蔥蔥的林子,夏天勤幾人踏入一間偏僻的宅院,遠遠便見著屋門半開,夏晟卿隻著一件長衫半蹲在地上,而麵前一方銅盆裏頭火苗燃地正旺。

“太子殿下怎麽會踏足奴才這寒舍,怎的也未提前與奴才說一聲,好讓奴才準備準備,未曾準備周全招待太子殿下,倒是奴才失禮了。”

夏晟卿抬起麵來說道,卻也並未起身給夏天勤行禮,鬆鬆垮垮的長衫垂在腳邊,沾上了銅盆裏燒盡飄出的灰燼。

夏天勤看著他手上動作不停,竟是在燒著黃褐的紙錢,還未等他開口問,卻聽得夏晟卿的聲音緩緩入耳。

“奴才這是給秦貴人燒些上路錢,望她含冤枉死的時候莫要連過納河橋的乘船費都沒有呢。”

火盆裏頭燒得劈劈啪啪,橙紅色的火苗映照在夏晟卿的瞳孔之中,暗藏幽芒。

“哼,你既然知道她是受冤,又為何不救她?你分明知道本太子如今正是需要她替本太子籠絡父皇心思,這一回卻平白讓她這樣損了。日後在這後宮裏頭失了眼線,免不了又要讓夏斌母子得意三分。”

夏天勤冷言道,這也是他今日為何來找夏晟卿的緣故,秦貴人那顆棋子損了,夏晟卿這顆棋子又似乎有些想要超脫他的掌控一般,若是他再不拿出一些手段震懾,怕是今後更加棘手。

“你當時就在場上,難道便沒有想過要幫她一把?還是你分明要故意壞本太子的大事!”

末尾兩字夏天勤咬重了些,雙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夏晟卿,略帶幾分警告的意味,“夏晟卿,本太子告訴你,你我二人雖然是同盟,可若是你礙著本太子的事,本太子照樣的不會手下留情的,為人之命忠人之事,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小小的屋室之中卻是暗藏洶湧,夏晟卿抬著頭望著夏天勤肅穆滲然的臉孔,忽然卻抬唇笑了笑,慢悠悠地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灰燼。

“太子殿下恐怕對奴才有些誤會呢,奴才不過是皇上跟前一個小太監,那秦貴人且不說是不是冤枉,單單是憑著她觸怒皇上的那條罪名,便是奴才這般小嘍囉聽在耳中就要聞風喪膽的,又如何敢貿然為其求情?”

“再者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個陰謀,太子殿下若是要怪罪,也隻能怪罪越妃的狠辣陰毒,與奴才又有什麽幹係,萬萬是談不上什麽妨礙不妨礙的。”

他語氣淡淡,麵色也同樣是淡淡的,直起背脊來捋了捋衣襟,坦然無恙地看向夏天勤。

“是嗎......”夏天勤眯著雙眼冷冷瞧他,似乎是要透過他淡淡的神色瞧出一個所以然來,兩人僵持這姿勢許久,竟是誰也沒有先挪開。

“最好別讓本太子知曉知曉這件事情與你有關,否則......”

否則他隻要一發現夏晟卿對自己起了疑心,不管他是不是還對自己有用,他的命就絕不能夠再留下!

“太子殿下放心便是了,奴才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做什麽栽贓陷害秦貴人的事情,越妃她老辣深謀,奴才不被算計進去已然是萬幸了,又如何保得住別人。”

說罷,夏晟卿似是故意一般,從懷中慢吞吞掏出了一封黃褐的信件來,伸手往夏天勤麵前遞了遞。

“這是什麽?”

“太子殿下看了便知曉。”

夏天勤半信半疑地將那信封拆開,抖開信紙自第一個字看起,而那信箋紙上的內容讓夏天勤不由得深深皺眉,最後竟是捏緊了拳咬牙起來。

“這個越妃果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之前他以為,憑著秦貴人如今在後宮之中一攬芳華的地位,是不必怕什麽越妃德妃的,他卻是忘了這宮裏頭的女人勾心鬥角已然成了家常便當,夏晟卿方才遞給他的那封信件與秦貴人的“奸夫”與其私通的信件分毫不差,隻不過是落款處的阿淮兩字在這信上成了夏晟卿的落款。

“太子殿下您也看見了,奴才不過是求一個自保,旁的自然是幫不上什麽的,為太子殿下做事如此危險,今日是被栽贓與秦貴人有染,明日又不知是被按上什麽罪名,便更不用說後日了。奴才也不是什麽貪生怕死之輩,隻是在這宮裏頭處處都要小心,太子殿下說是不是?”

他笑歎一聲,從夏天勤的手中將那書信又拿了回來,左手輕輕一投擲,那書信沒入腳邊的火盆裏便瞬間被火舌吞噬幹淨。

“最好如此。”

夏天勤深深望著他,雖說夏晟卿的回答是找不出一處錯的,可那雙眼睛卻讓他莫名有些忌憚,仿佛後頭藏著什麽他無法把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