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意外
第819章 意外
“請問二牛在家嗎？”吳有為看著禁閉的木門，伸手拍響，裏麵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他回頭看了眼榮遇，似是無奈的道，“看起來似乎沒人。”
“這也不奇怪。蔚縣水患嚴重，百姓會出去避難也不是不可能。”榮遇微微揚唇，輕笑一聲道。
然而這話剛落，屋子裏就傳來一陣瓷器落地的聲音。吳有為禁不住皺眉，裏頭竟是有人的嗎？可為什麽不肯開門？
想到自己之前回家時，自家老母親那一棍子，他立時明白過來，恐怕他這是將自己和榮遇當成匪徒了，他禁不住苦笑，什麽時候這身官服倒成了累贅了。
他深吸一口氣，以最大的嗓音向裏邊喊，“二牛，我知道你在家，我是吳有為啊！我回來了！”
“吳有為？”裏邊拿著鋤頭嚴陣以待的中年漢子一怔，繼而放下鋤頭，趴在門縫上，小心翼翼的對外望著，看到站在外頭的男子的臉時，他不由麵露驚喜，衝著身後麵露緊張的妻兒打了個放鬆的手勢，遂打開門來，“有為哥，怎麽是你，你不是在京中做大官兒嗎？”
“皇上得知蔚縣受災，特意派我回來賑災救民。”吳有為是很感激夏子衿派他下來的，看著他身後怯懦的婦孺小兒，不忘抬高一番夏子衿。畢竟發生這樣的事情，隻怕村子裏的人都要以為皇帝放棄他們了。
二牛是劉家老大的小名，他本名一個善字。劉善聽到他這話，明顯的愣在當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唇瓣不住的哆嗦，“你……你說的是真的？皇上她真的派人來救我們了？”
“是。”吳有為扶著他往裏走，一邊介紹榮遇，“這位是當朝榮王的世子，此次是奉皇命，一起前來賑災的。”
“二牛，我有話要問你，你還要如實說。”吳有為的表情沉重下來，“我先前回了一趟家，我娘說之前有人假冒朝廷的人趁火打劫，不知道可有此事？”
“唉，作孽啊！”劉善見他提起這茬，忍不住抹眼淚，“吳伯母說的不錯，的確有此事，那些喪良心的，真真是狠毒，這村子裏的餘糧都是被他們搶走了。”
吳有為皺眉，“你們沒有去報官嗎？縣令怎麽不派人抓了那夥人？”
“呸！”不提起此事倒也罷了，一提這事，劉善麵上就露出冷笑來，“報官？怎麽沒有去，可那趙縣令壓根就不管這事，反倒是前頭去報官的人後頭就被那夥人找上門，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他說到這兒，麵上露出恐懼的神情來，高大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榮遇麵色黑的幾乎要滴出墨汁來，他扶著袖口上繡著的絞金絲花紋，牙根緊咬，他原以為這夥人隻是搶劫，沒想到竟然還敢殺人，還是那般殘忍的手段，連婦孺都不放過。
吳有為的表情並不比他好到哪裏去，反而更加難看，要知道，這村子裏的，可都是他的親朋好友。
他扭頭看了眼榮遇，同樣的麵色凝重，互相對視一眼，暫且壓下心中的憤怒，隻是唇角的笑容冷的幾乎能凍死人，“二牛，此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們這次過來，就是來賑災的，這夥匪徒，我們定然會清除掉。”
“那就拜托你們了。”劉善眼底含著莫大的期盼。
跟著，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連忙拉過自己的妻兒衝著吳有為和榮遇行禮，“草民見過兩位大人。”
“起來吧。”榮遇淡淡點頭，轉而看向吳有為，“吳大人，你跟本世子來，本世子有一事吩咐你做。”
吳有為趕緊跟上去，留下劉善等人麵麵相覷，好在不過一會兒，劉善就回過神來，忙吩咐內人去給吳有為和榮遇倒茶，上完茶水後，婦人就拉了門退出來。
榮遇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眉頭就皺起來，茶葉陳舊，口感粗糙，入口都覺得磨牙，可最終，他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尋常百姓，大多是不喝茶的，隻怕這還是這家人藏了許久的。
吳有為見他擰眉，不由訕笑，“世子，這已經是二牛家最好的東西了。”
“本世子知道。吳大人，本世子要你前去這蔚縣縣令那看著他，其餘什麽都不用做。最好讓他以為你是個隻知道尋花問柳的酒囊飯袋。”榮遇手指微微彎曲，在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翹著，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吳有為驚訝的張大嘴巴，滿眼不解的看著他，“這……這是為什麽？”
“先前你這老鄉說的話你聽見了，本世子懷疑那夥匪徒和這蔚縣縣令相互勾結。”榮遇說這話時，眸子裏殺氣四溢。
吳有為剛想反駁，可對上他的眼神後，瞬間說不出話來，私心裏，竟然覺得他說的沒錯。
若非這蔚縣縣令與那些匪徒有所勾結，那些人怎麽會知道有人狀告他們，還那般精準的找到告狀的村民，並且殺了他。
“混賬東西！”吳有為忍不住怒罵一聲，一拳捶到桌麵上，“他怎麽敢如此做！”
“吳大人，這事就要你去查驗了，隻是你還要裝的像一些，莫要被他發現端倪了。”榮遇唇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容來。
吳有為看了心中一顫，連忙點頭應下。
夏子衿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她望著手裏的信函，雙目噴火，沒想到一個水災還能引發這麽多的事情。
然而此後一連數日都沒有信件傳回來，她隱約覺得不妥，特意派探子前去江南打聽，然而探子去了回來後卻說江南地區壓根就不知道她派了人前去賑災。
這樣的大事，她相信榮遇和吳有為不會草率為之，按道理就算是短時間沒有抓住那夥匪徒，現在也該有消息傳回來了。
何況，吳有為去的時候自己還派了些護衛在暗中保護，若他們在剿匪的時候出事，也不該一點消息都傳不回來。
沒想到，第二天，她的疑惑就被解開了，看著手中的奏折，夏子衿手掌抖了一下，目光在方舟身上掠過，“這消息，你從何得來？”
“回皇上，臣在江南曾有一紅顏知己，這消息是她偷偷傳回來的。”方舟的麵色有些不自然。
夏子衿並未深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隻要方舟對大萊忠心，她沒必要尋根問底。
假如事情真的如同奏折上說的那般，她就必須親自過去查探了。但前提是這上麵的消息是真的。隻是沒想到梁國竟然會這麽早就動手。夏子衿眼底劃過一抹煞氣。至於方舟嘴巴裏說的紅顏知己，隻怕該是某個官員身邊的妾室。
若不然，這等機密的消息她怎麽可能聽見。
不得不說，這一回，夏子衿沒有猜錯。原來吳有為去見了蔚縣縣令趙有德後就被安排住了下來。
他原先是按照榮遇吩咐的那般，裝作自己是個酒囊飯袋，可沒過三天，他突然被迷倒，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關起來了。
吳有為自然是大吃一驚，看到從外邊走進地牢的趙有德還強撐著問他到底想做什麽，誰知道趙有德張嘴就問他榮遇的行蹤，他這才知道這蔚縣的村民家裏早就被他安插了探子。
而他那天和榮遇的談話也被人一字不漏的告訴了他。因此趙有德一開始就知道他是故意做出那副荒唐不堪的樣子。
而更讓吳有為感到不敢置信的是，告發他的人是劉善。他在地牢裏待了幾天都想不明白劉善為什麽要這般做。
至於榮遇的蹤跡，他那日與榮遇談過後，二人就分開來，因此他並不知道榮遇在什麽地方，隻是榮遇離開的時候將那些護衛全部都帶走了他想到這一層，心中稍定。
可沒等他安穩幾日，一個身影就被帶了進來，吳有為眼皮直跳，心中的不安如同迷霧一樣擴散開來，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喘過氣來，定睛看去，目眥欲裂。
被帶進來的人正是榮遇，隻是情況相比於他來說慘烈的多，渾身鮮血，牢門隨之被打開，榮遇直接被扔了進來。
吳有為一瞬間隻覺得自己身處地獄，手腳冰涼，顫巍巍的上前，探了下榮遇的鼻息，確定他還活著，才舒了口氣，繼而紅著眼睛看向緩步走進來的趙有德，咬牙切齒，“趙有德，你如此行徑，就不怕皇上將你滿門抄斬嗎？”
“滿門抄斬？”趙有德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吳大人，你難不成忘了，這蔚縣山高皇帝遠，又有流民作亂，你二人前來賑災出了意外，不幸身亡，連賑災銀子亦被匪徒劫走，到時候，誰能指責本官？”
“說起來，還是你二人辦事不利。有負皇上信任。”趙有德一雙三角眼宛若毒蛇一樣的看著他。
吳有為渾身寒涼，萬沒想到他竟然敢做到這個地步，哆嗦著唇瓣說不出話來，隻是身子以一種防禦的姿態護著榮遇。
趙有德既然將人關了起來，短時間內自然不會殺了他，因此看到吳有為這動作，他隻是嗤笑一身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