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反而是秦浩之和廖成輝兩人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上次老師帶過一副錦華書院的字，說是錦華書院最好的字，那字俊逸瀟灑，與蘇玲瓏的這字相比落了下成，少了此子的蒼勁。

他是誰？

何舸在發現蘇玲瓏的身份的時候，心裏頭第一個念頭和嫡女的所作為一樣，昧下她的畫和字，把她的才華當做是宋玉辰或者是宋清璿的。

嫡女何若蘭隻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宋清璿，宋清璿有幾斤幾兩，他心裏清楚，第一次發現宋清璿做了一首好詩，他原本樂嗬嗬地問宋清璿是怎麽做出的，結果聽到了宋清璿的回答，作為宰相何其敏銳，他就知道了這事背後的原因。

曾嗬斥女兒的胡鬧，哪兒有這樣把別人的名聲按在自己女兒頭上的？就見著何若蘭用帕子蘸了蘸眼角，帶著哭腔說道，“我隻有她一個，她又是個不開竅的，我能有什麽法子？”

“如果要是被發現了，你可知道，璿丫頭會如何？”

“不會的。”何若蘭很是篤定，“這個丫頭很聽周芸的話，還有，她總得顧著宋玉辰不是？府裏上上下下我都打點好了，就連元逢也是默認了。”元逢是宋斐的字。

夫妻雙方都同意了，而且女兒一意孤行，何舸也就默認了，見著宋清璿名聲漸起，曾經久遠的回憶就被刻意淡忘了。

今日見著蘇玲瓏，才猛地想起曾經的那一段事。

他險些要被何若蘭帶偏了，藏不住啊，這樣的才華怎麽可能藏得住？

宋清璿、宋玉辰沒有一個人能有這樣的才華，苦練十年也不可能有。冒領了這份才華，隻是德不配位。

何舸的心中霎時間有了決斷。

“錦華書院是說不上。”何舸對著蘇玲瓏招招手，像是對她十分無奈，“玲瓏丫頭，你淘氣了。”

玲瓏兩字一出，許多人就猜到了此人非是男子而是女兒身，三三兩兩議論著，目光還不停地在蘇玲瓏身上逡巡。

如果是原本的委托人恐怕會有些羞，蘇玲瓏卻不會，泰然處之。

秦浩之想到了蘇玲瓏的耳垂，光潔無痕，想來是用辦法掩住了耳洞，讓他覺得隻是俊秀的少年。

蘇玲瓏低低囁嚅，“外祖父”

何舸對著岑潛介紹說道，“這是宋家長女，也算作是我的外孫女，稱呼我一聲外祖父。”

“小友好。”年歲大的人對子孫輩的都寬容，蘇玲瓏女扮男裝這點淘氣不算什麽，更何況，岑潛向來欣賞有才之人，更是寬厚，“一起到雅間裏坐坐？”對著蘇玲瓏邀請。

蘇玲瓏在何舸點頭之後就應了下來，麵上帶著笑，“能得到岑大人的指點，小女子三生有幸。”

雅間門合攏，隔出了一片清淨地，而茶樓裏的議論聲更大了。

Y121有權限，把所有的話都錄了下來。

大多是讚歎蘇玲瓏的，少部分覺得蘇玲瓏拋頭露麵不體統的，也不敢說。如今的景仰公主也是鮮衣怒馬。要說女子不宜拋頭露麵，那把公主置於何地？

所以，所有人感慨的都是宋家長女揚名溪春閣是一樁美事，他們也算是見證了。而廖成輝與秦浩之兩人是感慨最多的。

然後有人提到了宋清璿，“都說宋家的次女才華無雙，這無雙可就有些不對了，宋家長女也是灼灼其華，兩女並當雙姝。”

“是極，若是兩人均在才好，做一張寒梅圖，再寫二小姐的詩詞。”

【什麽雙姝？】Y121十分不滿，那個宋清璿就是個冒牌貨。

蘇玲瓏表麵上是陪著兩位長者，內裏神遊天際，【怎麽了？】

Y121便說了雅間外人的議論，蘇玲瓏道，【也得意不了多久，晚點這位宋清璿就會沒了美名，被人感慨是傷仲永。】

她已經在溪春閣裏展露才華，就等於徹底堵死了宋清璿的路。宋玲瓏是才女，才女同樣是要作詩的，宋玲瓏的詩和宋清璿再相似就有些過了，早晚會讓人發現其中的貓膩。

蘇玲瓏哄了一會兒Y121就繼續與岑潛與外祖父說話。

蘇玲瓏不過才十三歲，這個年歲的女孩子愛花哨，少有能夠安安靜靜聽著他們兩個半百的糟老頭子說話的，更何況，她確實很聰明，涉獵廣不說，也不是一味讀死書的，學而思，頗有一番見地。

越說著，岑潛看著這個眼睛明亮的小丫頭，心裏頭某個想法就漸漸生長。

終於，傍晚的時候，岑潛認下了新弟子，正是蘇玲瓏。

何舸在岑潛認下蘇玲瓏的時候，表情有一瞬間羞愧的。因為之前教導的弟子都在朝中任職，現在許多人想拜在他門下多少也是為了利，少了純粹。

而他磨了岑潛好幾日，也是為了宋玉辰拜在好友的門下。

現在也好，宋玉辰的天分不高，何舸雖然不喜蘇玲瓏今天的作為，也得承認，她是個天生的讀書苗子。

岑潛認下女弟子，一來是絕了眾人的念頭，二來也是真心欣賞蘇玲瓏的才學。

等到蘇玲瓏行了拜禮之後，便道，“你在女院，可有哪一位替你起字？”

“尚未入學。”蘇玲瓏答道，“先前身子不大好，如今養的好一些，正準備今年考試。”笑了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也正是因為身子好了，以前不怎麽出門，所以悶得厲害，今兒這般出行，讓師傅見笑了。”

岑潛先給蘇玲瓏擬定了承瑾這一字，而後又道，“依你的水準，也不用考了，你年歲本就比這一批入學的大，加上學問也夠，還是入玄字班或者是地字班的好。”女院按照天地玄黃劃分為四個班，按道理新入學是要去黃字班，但顯然有了師傅的好處是，岑潛打算直接讓蘇玲瓏跳過黃字班。笑了笑，“到了女院，可不許淘氣，可都記在了我的名下。”

“謹聽教誨。”蘇玲瓏道。

她伸手彈了彈腰間的玉佩，讓它安靜些。

她聽到岑潛的話還好，Y121是興奮不已，念叨著S級的完成度。要知道Y121一直覺得這個任務很難，還在想著宿主會怎麽突破困局，而且貿然出來，會不會回府了就挨罰，根本沒有想到蘇玲瓏能夠殺出一條血路得到了岑潛的賞識，直接絕了宋玉辰的拜師路。

而且直接入女院，宋清璿也就根本沒辦法入女院。女院都入不了，以後更是沒辦法打出才女的旗號了。

認下了女弟子，自然要替她做打算的，岑潛打算昭告天下，幹脆也不讓蘇玲瓏考試，直接明日跟著他一起去女院拜訪山長，讓蘇玲瓏直接上女院。

蘇玲瓏也沒有想到岑潛會有這樣神來一筆，不過，更好了，省了她一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