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

第二十章 道歉

第二十章 道歉

或許是我臉上不可置信的神情太過於明顯,喬院長溫和的笑了笑,道:“所以,秦先生並不是一個冷血的人,我個人覺得……你應該向他道歉。”

我咽了咽口水,微微點頭,腦子裏頓時閃過今天秦九洲走路的模樣,難怪他今天走路跛的更厲害了,原來是因為昨天又受傷了?

想起剛才那個眼神,我一時間別提有多後悔了。

喬院長便在這時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孩子,去吧。”

“您……真的確定了?”

“這裏有我的祖先、老伴兒、病人,我比誰都確定。”

“可、可你還有孩子,還有孫子啊!”

他看著我,緩緩笑了笑,道:“我的孩子,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出意外走了。”

我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出,盯著喬院長從容的神情,我終於確定自己不可能再勸動他了,壓下眼中的酸澀,我點了點頭,忍不住上前抱了一下,道:“院長,再見,希望……我們有一天還能再見。”

“希望吧。”

他順勢拍了拍我的背,道:“祝你們都平平安安的。”

重新回到醫院大門口,隊伍已經整裝待發了,由於我是女人,所以也和其它女人一樣,被安排在了中間的那片區域。

長長的隊伍,舉著明火,在蚊蠅飛舞的新生叢林中,朝著貴陽的方向而去。

我想找秦九洲道歉,但出來時人太多,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他在哪兒。

許久之後,我才發現他竟然落在隊伍的最後,大概是因為腿和背部都有傷的原因,那個第一次見麵身形挺拔的男人,此刻卻一瘸一拐,極其狼狽的落在了最後。

不知怎麽的,看見這一幕,我心中頓時難受極了,有種自己人被欺負了的感覺,當即也顧不得多想,便停在原地不動,片刻後我也落在了後麵,離秦九洲極近。

他看見我的瞬間,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整個人麵無表情,目光冰冷,眼神就在我身上停留不到一秒的時間,就直接移走了,神情冷漠的很。

我一陣尷尬,但也心知這次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一想到自己不久前說的話,我都覺得自己個兒挺不是東西的。

眼瞧秦九洲明顯是氣的不輕,我也顧不得什麽臉麵了,當即縮著腦袋賠笑:“秦老板,秦大哥,我錯了,之前我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

他眼皮兒都沒動一下,完全無視我,繼續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秦老板,你別生氣了,我冷血、我混蛋、我那啥咬呂洞賓,你一個大老板,CEO,你就別跟我一個服務員計較了,咱們握手言和行不行?握握手還是好朋友。”

他終於開口了,冷冷的扯了扯嘴角,道:“握,你,妹。”

我大驚:“秦老板,你居然還會說髒話?我一直以為你逼格挺高的,沒想到你這麽接地氣啊,我也會說髒話唉,要不咱們比比誰說的好。”

他立刻用一種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著我,不過萬幸,這丫態度總算是鬆動了一下,一邊嫌棄的鄙視我,一邊沉聲道:“扶我走。”

“當然、當然,扶你是我的榮幸。”有時候我發現,自己臉皮還挺厚的。

這會兒是白天,周圍高大的樹木,將陽光遮擋的嚴嚴實實,正直夏季,空氣中悶熱難擋,沒走多久,人人都是一身臭汗。

隊伍中的傷患和老弱婦孺,使得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被拖慢了,一些身強力壯的人逐漸感到不耐煩,不停的呼喝著拖後腿的人,時不時發出難聽的叫罵聲。

“他媽的,你們這些女人能不能快一點!”

有個婦女怒道:“我們抱著孩子,怎麽走快,你自己沒孩子啊!”

我皺了皺眉,有種想把那個男人揪出來抽一頓的衝動,但這也隻能想想,我雖然有了空間異能,但體力還是那麽點兒,和他打架,絕對討不了好。

便在這時,秦九洲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道:“其實你想收拾他非常容易。”

我知道他主意多,便道:“怎麽個容易法?”

他道:“現在我們還處在撤離階段,你就不要惹事了,等到了安全區,你要還惦記著收拾他,我就告訴你怎麽做。”

我一想也是,那男人雖然可惡,但也隻是嘴上不幹不淨,並沒有什麽實際性的衝突,犯不著小題大做,最主要的是,我們現在還處在危險之中,實在不宜再生事端。

一行人靠著火把和浩浩蕩蕩的氣勢,一路往前走去,到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一直走了五個多小時,隊伍實在是撐不住了。

別說隊伍裏的老弱傷患,就是身強體健的壯年人,這會兒也累的夠嗆,不得已,我們隻能停了下來。

目前這個隊伍中發號施令的為兩個人,醫院為首的那一批,由一位醫院的主任帶隊,警署這邊,則還是以李猛為首。

不過,李猛到底年輕,眾人又都知道秦九洲是個不好惹的,再加上我有異能,和秦九洲又是一夥的,所以警署這邊,真正說得上話的,反而是我和秦九洲。

眾人原地停下來,就地補充食物,這也是我們今天行進途中唯一的一次進食機會,隊伍裏不少老弱女人暗暗掉淚,許多人一停下來,高負荷的雙腳就開始抽筋了。

現代人都不怎麽運動,對於運動量少的人來說,一下子快速行進五個小時,著實讓一大幫人都吃不消。

我也一樣,剛拿著麵包啃了兩口,雙腿就抽了起來。

抽筋的感覺可太難受了,我嘴裏嘶嘶抽氣,反觀秦九洲比我更狼狽,他雖然沒有抽筋,但身體有傷,這麽高強度的運動,讓他整個人一停下來後,連吃東西的力氣的沒有,神色蒼白的靠著一棵樹,閉著眼睛,仿佛下一刻就會死了一般。

我叫了秦九洲一聲,他沒有反應,蒼白的臉上,眉頭微皺,平時顯得嚴肅又高傲的唇角,此刻放鬆下來,看起來極其脆弱。

我心裏頓時有些慌,顧不得抽筋的雙腿,移動著屁股挪過去,搖了他幾下:“秦九洲?醒醒,吃點兒東西再休息。”

他勉強睜開了眼皮兒,用餘光看著我,很是虛弱,緩緩道:“啟程再叫我,讓我歇會兒。”我抓了抓腦袋,心知他身體狀況已經極糟了,要還不吃東西,往後的路可就更難走了,。

即便,我將麵包撕成小塊,一塊一塊往他嘴裏送:“行了大爺,算我欠你的,我來,你就負責嚼一嚼再咽下去,OK?”

他沒回答我,但嘴唇很配合,不過隻吃了一小塊,整個人就不動了,嚇的我差點兒以為他噎死了,趕緊找來了隊伍裏的醫生。

禿頭的中年醫生檢查了片刻,道:“他身上的傷口太大,需要休息,目前隻是太累睡著了,不要打擾他。”說著又歎了口氣:“哎,其實他的情況,非常不適合長途跋涉,可是現在這個隊伍裏,又有誰是適合長途跋涉的呢?”

一邊說,他的目光一邊往周圍看,我順著看過去,隻看到了一群圍坐在一起,神情極度疲憊的人。

沒有孩子和家人的壯年男女還好一些,更多的是一些女人,單獨帶著孩子跋涉,小孩子時不時還得抱著走。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傷患,有些傷患身邊有家人的,還能照顧一二,有些沒有家人的,便如同秦九洲這般,靠著樹就睡了,那種蒼白灰敗的情形,讓人忍不住懷疑,一會兒起程的時候,他們是否還能站起來。

我心中難受極了,但也無能為力,歎了口氣,便坐下繼續吃東西,時不時查看一下秦九洲的情況。

人就是這種奇怪的東西,在特定的環境下,一個在幾天前還是陌生人的人,或許在不久後,就會成為你心目中極其重要的人。

至少秦九洲目前在我心中是極其重要的。

從災難降臨後到現在,我們倆一直在一起,墜機、被老鼠攻擊、被車裏的怪物攻擊、尋找出路……可以說是彼此的一個精神依靠。

我不知道如果自己出了事,秦九洲會不會很痛苦,但如果他現在死了,我肯定會特別痛苦,因為我發現,自己實在沒辦法一個人來麵對這個新世界。

在這樣的環境中,任何人都需要夥伴,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