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記事

第174章 滄瀾江畔

第一百七十四章 滄瀾江畔 [ 返回 ] 手機

無月的夜空,星鬥越發的明亮。微潮的風將少女吟唱出的古老調子吹的飄渺。

花神祭台上兩道窈窕的身影步步合扣。一舉手一投足,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是從那飄渺的祭歌中幻生而出的。

不必搬動機關,不用符文、道具,甚至連靈力也不用使。隻是靠著唱唱歌,跳跳舞就可以催動一個上古大陣。這在蘇錦歌看來與天方夜譚無甚差別。好吧,科學不能解釋的事物,不代表不存在。不符合修仙界的規律的事物,同樣也不代表行不通。本著這一原則,蘇錦歌懷著敬畏之心,吟唱出祭歌的每一個音節。用著十二分的謹慎,將祭舞的每一個動作都做的近乎完美。

蒼穹茫茫,星河浩瀚。天地間除卻了夜風,仿佛就剩下這支飄渺的古調。隻有兩個人在吟唱,聲音委實不大,又被風吹得幾乎零散。但是那調子卻還是奇異而頑強的飄上穹空。

漸漸的,蘇錦歌覺察到有一股力量湧動在身體四周。似是從自己的腔子中湧出,又似乎是源於天地之間的某個地方。這股力量越聚越多,愈來愈強,很快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風漩。當蘇錦歌和映桃真人跳完祭舞,掐破雙手中指將血滴落祭台之上時,那股力量霎時收攏,隨著那四滴鮮血一起消失在祭台之上。

風陡然轉烈,四周的靈氣開始混亂起來,仿佛正迅速組成一個新的秩序。

蘇錦歌的聲音幾乎要淹沒在這巨大響動中,“可是成了?”

映桃真人四下一顧方開口道:“看上去與先輩手記上所記述的無異,應當是成了。——一路保重。”

蘇錦歌點點頭,道了聲“珍重”便甩出葫蘆往向百花穀外飛去。經過古樓前的那片花海時未做任何停頓,隻是壓低葫蘆,以靈力卷起小青驢與烏娘,迅速的飛出了山穀。

出穀之後,蘇錦歌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停在空中靜靜的看著百花穀中的變化。

風雲突變,靈氣暴亂。烏娘和小青驢亦被駭住。難得安靜的立在葫蘆上。

終於風停雲散,無數香花自百花穀中飛出湧向天際。漫天的星辰黯淡了光芒,蒼穹大地間一片漆黑。兩息之後,天空亮起了一顆星子。接著一片片的星子亮起。依舊是漫天的繁星璀璨,夜風暖軟。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可是原本在眼前的百花穀卻消失了蹤影。隻餘一片茫茫荒原,還有那些回落大地的香花,紛紛揚揚飄灑而下。

“主,主人。”烏娘看的目瞪口呆。此刻方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發生了什麽?”

“看起來百花門的護山大陣確是成功開啟了。”

“這能是護山大陣?!”小青驢先烏娘一步喊了出來,“俺怎麽也是頭有見識的驢了,可沒見過哪個門派的護山大陣是這樣的!”

“天下之大,你我沒見過的可多了。”見到大陣順利開啟,蘇錦歌再不停留,掉轉頭往滄瀾江方向疾速飛去。

滄瀾江依如往昔的流動著,以鏡洲為界,由急變緩,由濁漸清。不同的是江畔的氛圍再無往昔的繁華熱鬧。處處蕭條冷清。就連路上的行人也皆沉寂不語。

滄瀾之右倚江而建的一座小茶棚裏,正有一群魔修停留。

若是不經偽裝,魔修與道修的差別還是很大的。不止身上的氣息不同,外貌裝束也有著天差地別。即使是沒有修煉過的凡人,也能一眼分辨出來。因為有著這樣的差異,此刻坐在茶棚下的那名女子就變的格外紮眼起來。這名女子身形高挑修眉鳳眼,一頭青絲隻簡單高束,通身都散發著一股颯爽之氣。除卻那若隱若現的魔氣,怎麽看都是一副正常之極的道修模樣。然而,任是修為再低的人看過來。也知道此人絕非道修。她的容顏,就是才剛引氣入體的孩童也識的。這位,正是放逐淵有史以來的第一位聖尊,如今中元大陸無數修士的共同大敵——蘇青雪。

此刻的蘇青雪正專注的看著手中的茶碗。坐在她對麵的赤發魔修則對桌上的茶表現出一副漫不經心。這位放逐淵的前任主子正饒有興味的看著滄瀾江上一魔兩道的對戰。

那兩名道修中,一名是築基後期修為年長男子,另一名則是個堪堪築基的年輕女子。而與他們交手的卻是個修為已近魔嬰的魔修。這個魔修明明可以輕易結束戰局,卻偏偏壓製著力量,仿佛貓戲鼠兒一般戲耍著對麵的兩名道修。

赤發魔君看了半響方才收回目光,一揚脖將手中的茶飲幹。“亢軫竟真的聽了你的話,去修習控製力量。”

蘇青雪的眼眸依舊定在茶碗之上,頭也不曾抬起,隻淡淡的回道:“不隻亢軫,赤炎大哥你也要學會控製自身的力量。”

赤炎滿不在乎的道:“我可不是亢軫,拿著你的話當神諭。力量本就是越強大越好,何須要辛苦控製。”

蘇青雪抬起眼眸,看著赤炎道:“赤炎大哥還是以為我在戲耍亢軫。”

赤炎笑道:“難道不是?”

蘇青雪搖了搖頭,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赤炎大哥不妨一試,待做到能隨心所欲的控製力量時,就能知道我是否在戲耍你們。”

赤炎不可置否的大笑幾聲,轉向江麵喊道:“亢軫,差不多得了。待邊睿一到咱們就走吧。”

“不過一群修為低下的殘眾,邊睿竟然拖到現在還沒回來。”亢軫一麵應和,一麵輕描淡寫的抬起手,揮出一道黑氣擊向了那兩名道修。

亢軫本以為他這一擊,可以一舉要了這兩人的小命。卻不想那年長的男修仿佛等待了許久一般,縱身一躍以自己的身軀擋下了亢軫的一擊。同時一臉如釋重負的向那年輕女修拍出一道金光。金光大作之下,那女修竟轉眼便從江麵上消逝了蹤影。

亢軫一愣,隨即向東南方向急飛數裏,雙掌向半空一抓。剛剛那消逝了蹤影的女修便赫然出現在了他手中。亢軫返回到茶棚前,將那女子往地上一扔,冷冷問道:“這種符籙並非一般散修能用得起,你們是什麽人?”

那女子恍若未聞,手腳並用的撐起身往江麵上看去,待看清那年長男修已然全無生氣的在江水中沉沉浮浮時。她的麵上先是呆愕,之後無邊無際的悲怒隨著撕心裂肺的一聲“爹爹”從她的腔子裏衝了出來。

亢軫一皺眉頭,伸腳將正欲奔向江中的女修踢倒。為了防止她再亂跑,亢軫索性用一隻腳牢牢的踩住了她。“回話!”

這名女子似若未聞,隻是一味的向著江水中那年長男修的屍身悲喊著。

“好生聒噪。”赤炎不耐道:“不用再問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七大宗門的人。——真是厲害,竟能走到這裏。可惜沒有什麽用,就算讓他們都過去。百花門也已經不複存在了。”

亢軫聽罷,腳上正欲發力將這女修的性命和她發出的吵人聲音一起結束。隻聽蘇青雪那清冷的嗓音在背後響起:“罷了,放她走。”

對於這一決定,亢軫不能理解。卻也聽從的抬起了腳,“滾吧。”

那女修並沒有立即起身奔到江中,她反而安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年長男修的屍身隨著江流緩緩飄遠了,才仿佛想起了什麽猛然起身,奮力衝向了距自己十步之遙的蘇青雪。

十步的距離,她不過才走出兩步便又被亢軫重新踩在了腳下。

“找死!”亢軫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一臉厭惡的看著腳下的女修。待要重新發力將她生生踩死時。四周忽然爆出了幾股殺傷力極強的靈力漩渦,同時一股龐大的靈氣自東而來,旋風一樣的自他麵前衝過。頃刻將他掀翻在地。

亢軫很快判斷出,這突然出現的道修修為在金丹初期。以他的修為自是難以預先覺察預防,但是蘇青雪與赤炎卻為何沒有阻止?亢軫帶著疑問看向了蘇青雪與赤炎二人。

赤炎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蘇青雪的注意力則不再他這裏。她看著麵前那忽然多出來的金丹女修,微微笑道:“六妹是不打算打招呼了。”

蘇錦歌的眼睛雖一直看著蘇青雪,似有萬般心緒,卻沒有開口回答的意思。赤炎抱肩而坐隻是閑閑的看著,亢軫亦是靜立一旁。其餘幾名魔修更是沒有一個出聲的。四周一下隻餘流水江風的聲音。

片刻之後。倒是那年輕的築基女修最先做出了反應。她似是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拚命握緊蘇錦歌的裙角哭喊道:“小六、小六!不不,明心師叔。求你救救我爹,救救我爹啊。”

蘇錦歌被她這忽然爆發的情緒駭了一跳。“你爹?”

“我爹他在江中,求您救救他,救救他。”

蘇錦歌向滄瀾江看去,但見江水平闊並無那位張領事的蹤影。倒是赤炎好心解釋道:“早已死透了,不必費力。還是先回你姐姐的話吧。”

“明心師叔,求你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救救我爹,求你救救他。”那年輕的築基女修放開手,後退兩步,對著蘇錦歌拚命的磕起頭來。她仿佛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叩頭上,額頭與地上碎石相觸,竟生生的發出“砰砰”的悶響。不消兩三下,額頭便已見血。

“張美人你給我起來!”

張美人恍若未聞,隻一味的叩頭哀求。蘇錦歌怒極,上前猛地拉起她,“冷靜!”

張美人滯了滯,不再發出言語。她握緊了雙手,眼眶中的淚大顆大顆的垂下,緊咬的唇隱隱滲出血珠。

“朋友?”蘇青雪那獨有的清冷嗓音響起。她沒有加前綴,蘇錦歌卻也知道她是在問自己。

“恰恰相反,不是朋友反而還有舊怨。”

“那你何必搭上自己來救她。”

“我不想救她,一點也不想。隻不過我做不到視而不見。”

對於這個答案,蘇青雪毫不意外,“若今日異位而處,她可不一定會救你。”

“她會不會救我,那是她的事情。我今日救不救她,那是我的事情。”

蘇青雪抬手為自己續上了一碗茶,“你這不是救人,是送死。——以你的能力,還做到不悄無聲息的闖進我布下的包圍圈。你從東而來,那隻有一個可能,——你先前便在百花門中。我派去的人逾時不至,你又這般姿態的行來,那麽......。”

聽她說到此處,蘇錦歌大大方方承認道:“沒錯,是我殺的。”

“你說什麽?”一旁的亢軫再也沉不住氣,向蘇錦歌逼近了一步。

對於蘇青雪的判斷,赤炎向來不疑。他倒不緊張那些魔將的生死,隻是道:“憑這小丫頭片子一人之力還做不到,必是還有其他道修進來。我親自去查探一下。”

“不必去了。我這六妹可並不是等閑之輩。”蘇青雪站起身,走到蘇錦歌麵前,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道:“我可有對你不住?”

“未曾。”

“那你為何要與我作對?”

蘇錦歌道:“你是魔界聖尊,而我是一名道修。”

蘇青雪像是聽到了什麽令人意外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說什麽?”

在蘇錦歌的印象中,蘇青雪麵上的神情一向是淡淡的。還從未見過她麵上有這般情緒生動的表情。這讓蘇錦歌停滯了片刻方才認真回答道:“你與我立場不同。”

蘇青雪麵上的好笑更濃了幾分,“我未曾對你不住,又何來的立場不同?你莫不是也覺得道修就是對的,魔、妖就是錯的?”未等蘇錦歌搭話,蘇青雪又道:“魔、道、妖,最終要去的都是一處。隻是方法不同罷了,卻偏偏要分出個正邪。對於妖修來說,奴役甚至殘殺他們一族的道修豈非比之魔之與人更加的不堪,更加的不容於世。”

“物競天擇,人獵殺動物,動物捕食比它更弱的物種,本都是自然規律。人沒有錯、妖沒有錯、魔也沒有錯。大家各有各的立場。”蘇錦歌頓了頓,又道:“四姐姐你是人族。”

“那又如何?人也罷,魔也罷,我都是還是我並沒有什麽不同。”蘇青雪又向蘇錦歌靠近了幾步,“我隻為自己而活,而不是那些可笑的規則。這樣便是錯了嗎?”

“在我眼中,四姐姐是對是錯對於四姐姐來說又有何分別?我倒是很想知道——為什麽要同我說這些?”(。)

PS:

內牛滿麵~懶癌剛有好轉,爬上來上來竟然發現了新的打賞。這不是打賞,這就是小皮鞭啊~~鴨梨山大啊~~話說之前欠的更還沒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