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記事

第191章 荒淵天變

第一百九十一章 荒淵天變

細看來匣中的玉簡並非都刻了蜀山劍派的標記。在匣子的底部還有寥寥數片質地極差的玉簡。

探入神識粗粗的掃過,那些刻了標記的玉簡上皆是出自蜀山劍派的煉器法門和那中年儒士平素的一些手記。依照時間標記一片片碼放的整齊。

在最後一片玉簡之上,除去寫了一半的煉器記錄,還有八個大字:妖不為惡,為何殺妖?!

這八個字刻寫的張揚,連原本的記錄都被蓋了一半去。字跡深鐫,筆畫間多見頓澀。即便隔著一片玉簡、隔了那麽遠的時光。仍然還是能讓人感受到刻字人的悲憤與哀莫。

蘇錦歌想要的煉魂為靈的法子,卻是在那幾片質地極差的玉簡當中了。

蜀山劍派曆來以蕩盡天下妖魔為誌。不知那個中年儒士究竟是經曆過什麽,最終叛出宗門與花妖來到了荒淵,躲進毒沼域裏做了一對避世夫妻。

人與妖是生不下孩子的。兩人相守日久卻偏偏生了求子之心。中年儒士與花妖以自身大半修為為代價,才換得一個嬰孩。

人的壽命終究不及妖族。中年儒士散去了大半修為,壽限也便不遠了。為求繼續與花妖相守,生出了將自己煉為劍靈的瘋狂念頭。他半生癡於鑄劍。在最後的那段歲月裏,更是****錘鍛試驗。將那半生的經驗與見聞都用於鑽研將自己化為劍靈之法。

或是蒼天憐惜有情人。在他壽命耗盡之時,終得一稿。花妖按照他的手記將他的遺骨血肉融入鐵水鍛造成一把寶劍。拘住他的魂魄投入劍中煉化成寶劍之靈。

因為是寫給花妖鑄劍煉魂時參看的,所以這一段關於手法的記載也就格外詳細。這種法子與那帛書之上所載有相似之處,卻又有極大的不同。

雖是直接煉製魂魄,卻要用到生前的肉身。

她又能到哪裏去尋丹陽仙尊的肉身呢?且丹陽仙尊也不是單純的魂魄。恐怕也不可照搬。

不過,能拿到這些蘇錦歌已經滿足非常。有了兩樣參考,假以時日必能鑽研出一個可行的方法。

離開毒澤域後,蘇錦歌便將黃六放了出來。此時的黃六尚在猜出真相的興奮之中。通身上下無不透著得意。

蘇錦歌卻猶還沉浸在那片片玉簡所記述的時光中。麵上便帶了幾分喟歎和憂思。

一張笑臉對上一張苦瓜臉。黃六更是興奮了些,待要說些什麽便覺察到一股魔氣迅速的向這邊靠來。不覺皺起了眉頭。如今這偌大的妖域是成了行腳驛站了嗎?怎麽人修跑了進來瞎溜達,魔修也大喇喇的在荒淵之中隨意行走。

蘇錦歌的修為不及黃六。可那道魔氣行走的速度超乎尋常的快。黃六表示討厭的聲音還未出口,她便也感到了那股氣息。

下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已經到了近前。

蘇青雪孤身一人踏風而至。

她身上的氣勢駭人,黃六馬上明白自己不是她的對手。手臂一伸夾起蘇錦歌來便逃沒了影子。

蘇青雪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取了一塊青金色的骨片麵具覆到麵上。一個縱身便消失在毒沼域那滾滾的黑煙之中。

黃六奔逃許久,直到他覺得安全了才將被顛簸的七葷八素的蘇錦歌放了下來。甩甩尾巴,無不慶幸的道:“哦呀,幸好跑得快。”

雖然身體極端不適,蘇錦歌此刻的頭腦卻是清明的。

蘇青雪究竟是套了多大的光環,修煉的進境如此之快,就是化形妖修在她麵前也沒有一戰之力。她來到荒淵又想做什麽?

蘇錦歌甩了甩暈沉的頭,站起身來。

妖域的天空是五光十色的,奇異而瑰麗。然而就在蘇錦歌站起身的一瞬間,那瑰麗的五色當中陡然出現了一抹碧空。仿佛五色的湖水中傾入了一潑藍墨。湛藍的顏色在那一抹處慢慢的蕩漾開來。

沉悶的轟鳴之聲自地底傳來,腳下的大地微微顫動著。接著更巨大的聲響自他們身後爆出。

風中那半似清甜半濁澀的味道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泥土氣。

黃六麵上閃出了驚惶的神色。

地動山搖隨之而至。

黃六望著那爆發出響動的地方,喉間發出了低低的吼聲,唇齒退還了原相,尖厲的牙齒在風中露出了森森白光。他揚起脖頸長嘯一聲,屈身一跳便向著那響動處縱躍而去。

蘇錦歌在晃動的大地上來來回回的縱躍著,躲避著因大地的劇烈搖動而生出的危機。此刻見黃六奔躍而去,便緊追其後。

發出響動的地方恰是毒沼域。滾滾黑煙已經消散,**出一大片深紫的泥沼。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沼澤的東南慢慢形成。泥水順著漩渦慢慢的沉落。

隨著地底的轟鳴震顫,大地似是再承托不住這沉重的泥沼,頃刻間漩渦塌落。裂隙自此處開始蔓延向四麵八方。

花妖王正抱著嬰孩踏劍逃離。就在她將要趕到黃六身前時,一股風漩自那裂隙中心生出,吞卷著四周的一切事物。將花妖王的身體向後拖去。

寶劍生出一道靈光凝成的屏障,試圖擋住那股風漩。黃六亦甩出尾巴,想要將卷住花妖王。卻奈何那股風漩的力量蠻橫無比,屏障立刻便被攪碎。黃六的尾巴在六寸之外徒勞的卷過。花妖王自知無望,將手中的嬰孩拋向了黃六。揚天發出一聲淒然的悲啼。

那聲音直上雲霄,聞者垂淚。

黃六卷住嬰孩,迅速向後退去。

整片沼澤陷落了下去,無數妖修向著此處奔行而來。

黃六一甩尾巴,將嬰孩甩到了蘇錦歌身前。自己先於那些低階妖修站到了沼澤邊際。

蘇錦歌搶前一步,險險的借住了那個嬰孩。

幾個呼吸間,已有十數位化形妖修趕來。它們立在沼澤邊際試圖製止這場巨變。

花妖王與那把寶劍一並陷落在泥沼中。當她與寶劍的氣息徹底沒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時,蘇錦歌懷中的嬰孩忽然啼哭起來。隨著哭聲,一點點的靈光從嬰孩身上逸散而出。很快那原本白白胖胖的嬰孩便化作了一捧花瓣、漫天靈光。

嬰孩本是由中年儒士和花妖的修為所化,依附著他們的生機存在於世。如今他們夫妻雙雙身隕,這個孩子又如何還能留得住。即便是如此,花妖王在最後那一刻,還是將這嬰孩拋向了眼前唯一的生機。

蘇錦歌的手徒勞的伸在身前,維持著抱起嬰孩的姿勢。

妖修越聚越多,卻逆轉不回局麵。

天空逐漸呈現出一片湛藍,兩輪驕陽對空而立。屬於荒淵的那片天空消失了。

一道魔氣迅速的自一處裂隙出飛出。黃六縱是再單純,也明白眼前的巨變與那魔修脫不開關係。它悲鳴一聲,向那魔氣幻化的黑影抓去。聚集而來的十數名妖修亦是同時出手攻向黑影,卻被其輕易的躲過。

黑影越過一眾妖修,身形一晃捉起了蘇錦歌向南飛去。

蘇錦歌的耳邊是夾雜著沉悶轟鳴的呼呼風聲。眼前是黃六與一眾妖修漸漸被甩遠的身影。鼻端是一股似曾相似的淡淡香味,如梔子又如忍冬,淡雅中透出幾絲清爽。

這香味蘇錦歌隻從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

靈氣從蘇錦歌的掌心暴漲而出,空中凝結出無數條水練阻斷了前路。這些水練互為虛實,開與合、卷與放、輕與沉、柔與剛、慢與快,生出無限變化。

蘇青雪被困在其中,卻是格外冷靜。她迅速的抽出一道縛靈索,將才從自己手中掙脫的蘇錦歌縛起。

蘇錦歌發狠要借一身巨力生生掙脫這道縛靈索。一道由魔氣當頭罩下,凝結做一線黑絲靈巧的纏上了她的身體。

也不知這黑絲是什麽門道,讓蘇錦歌再使不出半分力氣。

失去了靈力支撐的纏絲練頓時化作靈光消散,蘇青雪麵色不改的拉起蘇錦歌繼續向南而去。

荒淵,消失了界域屏障,在滾滾黃沙之中展露出了它的全貌。

天空之中的兩輪驕陽同時散化為無數道灼目的流火,向著一處撞擊而去。

轟然的巨響自遙遠的蒼穹之頂傳下,數不清的細碎火光如星雨飄落。

光,亮到了一個極致,天地之間隻剩一片刺目的白芒。

在那些細碎的火光飄落至近前時,蘇青雪揮出一道魔光將自己與蘇錦歌一起罩住,慢慢的落回到地麵上。

不知過了多久,那刺目的白光終於消散。蘇錦歌的視力重新恢複時,天穹之上唯餘一輪橙紅的夕陽。

荒漠之中的漫漫風沙在橙紅的夕陽光照之下,呈現出一種柔和的弘大。

蘇青雪立在夕陽之下,束腰的錦帶與頭上的青絲一同隨風輕舞著。夕陽將她的背後的影子拉的極長。

一切都是那樣的寧靜,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蘇錦歌坐在黃沙之中緊緊的抿著唇,一眼不錯的看著蘇青雪。

蘇青雪似有所感的轉回身來,報以泰然一笑。她走到蘇錦歌身邊隨意的坐了下來。

蘇錦歌偏過了頭。

蘇青雪卻不以為意,望著漸漸西墜的夕陽緩緩說道:“明明處在極北之地,卻稱東瑤。小六你就從來沒有覺得奇怪嗎?”

此刻的蘇錦歌萬般不願與她交流。可她偏偏卻提到了東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