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記事

第246章 春雨潺潺

第二百四十六章 春雨潺潺

放逐澗被紅蓮業火毀的徹底,蘇青雪及殘部於夜光海落敗,從此不見蹤影。隨著日子的更迭,中元大陸漸漸的恢複了些往昔的模樣。

轉眼三年時間過去。

這一年驚蟄才過,風料料峭峭的吹斜了雨簾。柳枝頭上早早的掛了一層鵝黃的淡煙。一眼望不見盡頭的田間,帶了鬥笠的農人三三兩兩的聚散其中。耕牛脖頸上的銅鈴慢悠悠的響著。

一名白衣修士禦劍疾行穿過這副潮濕的畫卷,自天音宗的大門前落下腳來。

幾名正在灑掃的小沙彌遠遠見到他過來便都轉過身去飛快的逃沒了蹤影。倒並非是這位修士的長相嚇人。相反他生的眉眼和善,就是那發福的身材和唇上微翹的兩撇小胡子也帶了幾分親切。也並非是他來者不善。這位是出自扶光的築基修士,三年來每隔上一段時間便來來此一趟。這些小沙彌都是識的他的。之所以見他便跑,原因無他。這位實在是太愛說、太能說,隻要他一張口他們的腳底下便像是被糖漿掛住了,再挪不動半寸。往往不知不覺的便聽迷了。而每每他們聽迷了,便免不了要被師兄訓斥一通。管不住而自己,又不想挨訓,就隻好在那**開始前提前避了去。

麵對著空無一人的大門,齊慎言隻笑了笑向那些跑遠的背影揮揮手道:“跑慢些,當心腳下。”

天音宗與其他宗門不同,門前並無守門弟子。這裏是敞開了大門讓人進的。

齊慎言熟門熟路的穿過寬闊的廣場,繞過莊嚴雄渾的寶殿,也不用引領弟子,自行在一片簡素的建築中尋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座極為寬敞的屋宇,屋中設了許多茶座。坐在茶座之上的人形色各異,既有幾大宗門的弟子,亦有散修、凡人。甚至還有一位妖修。

齊慎言甫一進屋,立刻有一位長眉垂鬢的中年僧人向他合掌行禮,寒暄道:“齊施主近來還好?”

齊慎言還禮道:“一切都好。看大師紅光滿麵,想來舊疾已愈。”

長眉僧人道:“勞齊施主掛心,貧僧實在感念。”

齊慎言哈哈笑道:“既然感念為何今日連盅茶水也不招待,大師怎的越發小氣起來。”

“並非貧僧小氣,而是今日恐怕齊施主無心用茶。”長眉僧人笑著道,“明心真君已於前日出關,......。”

“啥?!”齊慎言那不大的眼睛頓時瞪出了一片光亮,幾乎要疑心自己的耳朵。

三年了,他每年都要在扶光與天音間往返上數次。每次帶來的任務不同,得到的回複卻是統一的——明心真君在閉關抄經。這次他來都已做好了喝杯茶就走的準備,卻意外的得到這樣一則好消息。

齊慎言雙掌合十,心中連連念道:“感謝祖師爺爺,總算沒讓真君就此出家了去。”

長眉僧人自是不知他心中在禱念什麽,見他麵上歡喜便笑著伸出手臂道:“齊施主請隨貧僧往這便走。”

齊慎言忙不迭的點著頭,邁開腿便隨長眉僧人走出了屋子。步子邁的且大切急,屢屢要越到長眉僧人的身前去。

長眉僧人的步子其實不算太慢,隻是齊慎言此刻恨不能飛起來,再看身前的長眉僧便怎麽都覺有一種方步緩行的味道。行出一段路,齊慎言忍不住道:“大師不偌告知真君現在何處,我自去尋。”

長眉僧人笑道:“並非貧僧不樂意得討這個清閑,實因是要見明心真君需先要知會一空祖師。”

他口中的一空祖師齊慎言並未見過,但對他的名號卻是熟知的。

相比“天音宗一空禪師”這個名號,更多時候世人尊稱他為“佛子”。若說起有關一空禪師的傳說,齊慎言一人便能說上三天三夜不停口。可真正見過一空禪師其人的卻是少之又少。

法師傳揚佛法度化眾生,禪師自修其身,隨緣點化。一空禪師屬後者,平日並不開壇講法,也鮮少出門。此刻或將有機會見到這位神秘的佛子,齊慎言卻沒有顯露出欣喜之意。他站住腳步口中“嘶”了一聲,道:“我家真君是自願在此停留,怎麽倒搞得好像似被囚一般。”

長眉僧人不置可否,隻微微笑著躬下腰伸出手臂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齊慎言深吸一口氣,悶頭跟了長眉僧人繼續往前行去。眼下還是先行見到真君是正經。

兩人穿過這片建築群,最終在一處菜田環圍的建築前停住了腳步。菜田中有一口水井以青磚圍砌著。許是年代太久,井台的一側塌落了一小塊地方。此刻正有一名穿著舊僧袍的小和尚蹲在井台旁修葺。

長眉僧人走向前去行合掌禮,恭聲說道:“一空師祖,扶光遣來使者請見明心真君。”

齊慎言這次不僅疑心自己的耳朵,更是連自己的眼睛也疑心起來。眼前的小和尚怎麽看都跟外麵灑掃的那些小沙彌沒甚分別。這能是赫赫有名的佛子一空禪師?

那小和尚此時轉過頭來,擦去手上的泥星起身來向兩人合掌道:“不巧明心施主方才出門去了。勞這位施主等候片刻。”

長眉僧人一怔,顯然很是意外這個答案。

那小和尚見他發怔,念了聲佛號笑答道:“明心施主是為蒼生自願留居,又不是被囚此處,出門去有何奇怪?”

話音一落,長眉僧人頓覺氣氛微妙了。齊慎言卻是未覺,才一回神便急急的向一空禪師行了一禮追問道:“晚輩扶光齊慎言見過禪師,煩問禪師可知我家真君去了何處?”

一空禪師還禮道:“這個小僧卻是不知。”

齊慎言見他還禮很是駭了一跳,忍不住拿眼去看身旁的長眉僧。長眉僧人僅是報以一笑,倒是那一空禪師念了身佛號道:“眾生平等,齊施主與小僧都是一般的。”

齊慎言點點頭,道了聲“受教”。

一空禪師摸了摸自己那亮鋥鋥的後腦勺,道:“看齊施主甚是焦急,圓通師侄若是無事便一起去尋尋明心施主吧。”說罷抬腳離了井旁,“小僧去穀田中尋一尋。”

這是要親自幫著尋人?!

齊慎言的嘴巴不由張大,滿臉的愕然。——這人怎麽就沒個高人大師的風範。或者,這般舉止方才是真正的大師?!

長眉僧人合掌稱了聲“是”,轉向齊慎言道:“齊施主對天音宗甚是熟悉,貧僧便偷個懶不帶路了。貧僧且去喚幾個小沙彌來尋明心真君。”

齊慎言點點頭,“有勞大師。”

待長眉僧人一轉身,齊慎言的腳下就如生了風一般快速的擦過這片菜地,往遠處的一片建築群落行去。

尋了半晌,齊慎言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他抬起手來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啐了自己一聲。他是可以給明心真君發傳訊符的!這時候怎地偏偏忘記了,白白跑了這大半天。

傳訊符自齊慎言手中飄飄搖搖的飛了起來。循著它,齊慎言果然見到了蘇錦歌的影子。

此刻暮色已至,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漸大了起來。

蘇錦歌此刻正站在高高的鍾樓之上。一位穿了蓑衣的僧人腳步匆匆的登上了鍾樓,向蘇錦歌合掌躬過一禮後抱起了鍾錘,一下接著一下的擊上鍾身。

渾厚深沉的鍾聲在雨幕悠悠遠遠的響起。

齊慎言爬上鍾樓時,那敲鍾的僧人已然離去。鍾樓之上隻餘蘇錦歌一人。她立在有些斑駁的紅漆柱旁,目光向外望向去,不知在看些什麽。

齊慎言需要說的話有很多,想說的話也有很多,不想說但是自己從嘴裏溜出來的話更多。是以自他上了鍾樓,嘴巴便一直沒有停歇下來。蘇錦歌便在乍然間獲得了各樣豐富的信息。過去的緊要事、瑣碎事,現下的緊要事、瑣碎事,無論蘇錦歌有沒有興趣知道,統統都從齊慎言的口中飄進了她的耳朵。

譬如三年前送往其他界域結陣網縛中元大陸的一眾弟子無法歸返,扶光眼下僅有兩位元嬰長老坐鎮,舉門皆望蘇錦歌早日歸返;譬如如今的中元大陸修士多傾向於修心之舉;譬如這三年來各派恢複的狀況,青雲因出了一位飛升者,前去投門的弟子、散修最多,所以在及大宗門中當屬青雲恢複最快;譬如扶光掌門一職空缺,暫時由當初的西荒駐地的總執事代任;譬如當初在西荒戰場,青微真君與無為真人在放逐澗外截殺了一隊黑衣修士。事後才知那隊人馬本是要去襲百花門的。而百花門也果然搜出了叛徒。避免了與馭獸宗駐地同樣的災難,......。

雨,淋淋漓漓的飄灑起來。

夜色沉沉。

齊慎言的話依舊沒有說完。

蘇錦歌將手伸到齊慎言的麵前掌心一翻,一隻拳頭大小的紫色靈果出現在她的手中。

齊慎言道了聲謝,捧過果子來咬了一大口下去。果子的味道不是多麽的美,卻勝在汁水豐富。清香豐沛的果汁湧下喉間,齊慎言隻覺渾身的勁頭更足,他抹抹嘴繪聲繪色的繼續說道:“說起當初在望仙城中,楚師叔苦戰到最後,拆了龍鱗寶甲裙將七名黑衣修士統統斬殺在摘星樓。可楚師叔畢竟也是強弩之末,身上同時中了四記重招,被死死的釘在摘星樓上不得動彈。昏昏沉沉了許久,才終於見到長街之上立了一位同門修士。

但楚師叔她中了邪招分毫行動不得,又是重傷在身。眼見同門在前卻是無法求助。

你道楚師叔最後如何引得那位同門注意?”

蘇錦歌沒有想到當日楚瓔珞的情況是這般危機。可她那日卻偏偏沒有如幻境中那般上前查看,若是最後都無人發現......。蘇錦歌有些不敢想。

齊慎言見她眉頭緊蹙,也沒多賣關子,立刻便道:“楚師叔將全身僅存的一點點靈力全部運至了——腳趾尖。”

蘇錦歌重新被他的話語吸引,聽到此處愣了愣,“腳趾尖?”

“不錯。”齊慎言點點頭,翹起自己的足尖指了指,比比劃劃的繼續道:“正是腳趾尖。楚師叔就用這僅存的一點力氣、僅餘的一點靈力踩動了腳尖下的一片瓦。這才引得玉萱師叔回轉頭來。

正可謂寸兩之力,......。”

“你是說段家的段玉萱?”

乍然被打斷,齊慎言有些反應不過來,有些呆相的道:“可不就是那位姑奶奶,東瑤山中有誰敢跟她同名。”

蘇錦歌的麵上重新綻出笑意來,“玉萱她結丹了!”

“自是!說到玉萱師叔結丹......。”齊慎言興致濃濃的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撓了撓著自己的腮幫子,道:“玉萱師叔結丹這事兒,我方才沒有說?”

蘇錦歌點點頭,“顯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