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

12、第12章

第12章

可他終歸也是人,也會有迷糊的時候,就算有千杯不醉的海量,也難以承受連續喝了一個月酒宴,更何況他那個喜歡看他笑話的不肖弟弟,還偷偷換了他的酒,給他喝的還是就算神仙喝了也一樣會醉得昏天地暗的仙人醉。

所以最終他還是非常徹底的醉了,不過為了維持君王的尊嚴,在臣子麵前他還是想方設法地保持清醒,等他離開熱鬧的酒宴,揮退隨身伺候的侍從侍衛,蹣跚獨行,想獨自清醒一下的他,算是再度享受到天旋地轉的滋味。

軟綿綿地坐在欄杆上,身體倚靠在小徑旁的石亭圓柱上,神智一陣清醒一陣迷糊的他,用力甩了甩越發沉重的頭,抬手揉了揉陣陣抽痛的太陽穴,半眯著雙眸,漫不經心地環視著處於朦朧夜色中周圍景物,這時一道青色身影從他麵前倏地一閃而過。

“……站住!”不知從出於什麽原因,黎昊Q突然開口喝止從他麵前匆忙走過的那道青色身影。

“……”那道青色身影像是被根繩子拉住,猛然在原地停下。

“你……過來!”眨了眨朦朧的醉眼,黎昊Q感覺麵前背對著他的那道身影極為眼熟,仿佛在他腦海中曾經翻滾了千百遍,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見過。

“……”青色身影,不情不願地倒退了回來,抬頭飛快地瞅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下了頭,躊躇了片刻,又向前蹭了幾步,匍匐跪地施禮,喃喃低聲問候道。“屬、奴才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嗝!你……過來……嗯!再靠過來一些。”掃了眼跪在他麵前的青衣侍從,麵容模糊,從身形上看年紀似乎不是很大,打了個酒嗝,頭痛愈烈的黎昊Q,用指尖掐了掐眉心,懶洋洋地吩咐道。

“……是!”遲疑了些許,跪在地上的青衣侍從,慢吞吞地往前蹭了蹭,看起來像是在動了,可實際上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你……給朕過來!”黎昊Q才不管他動還是沒動,早已等得不耐煩的他,一探身伸手拎著他的脖領子,就將他給拖了過去。

“陛下,陛呃!”

“嗝!你是……”換手抓著青衣侍從的衣襟,往懷裏一帶,捏著他的下顎,雙眸眯成一條線,歪頭瞅著麵前一分為二,再分三,時而清楚時而模糊的臉孔,用力晃了晃頭,舌頭有些大的黎昊Q努力沉思著,吐字不清地說道。“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你是……你是……”

“……”我誰都不是,陛下您大發慈悲放過我好不好?!

被黎昊Q半拖半拽在懷中,半站半蹲的青衣侍從,哦不,是身穿侍從衣服的沐白,所有的反抗話語全都隻能埋在心裏無法痛快地說出來,而此時的他,鬱悶得連哭的心都有了。

當然他此時的心裏活動,依舊是人而非神的黎昊Q,是沒有可能會聽到,也無從猜測,而此時的他,捧著沐白的臉翻來覆去,較盡腦筋努力地辨認,腦海中呼之欲出的身影卻總像是頑皮的精靈,跟他捉迷藏似的忽隱忽現。

最後他終於不耐煩了,隨手將其甩在地上,或許是由於酒醉人有些遲鈍,手也有些沒輕重,小手指不甚勾住了沐白係在下顎的帽帶,他渾不在意的用力向回一扯,沐白頭上那頂不甚牢固的黑色帽子,也隨之滾落在地,而他那頭不怎麽聽話的墨色青絲,也似瀑布般傾瀉而下,鋪滿了一地。

“原來……是你呀!”那頭在成年男子中,極其罕見宛如流水般美麗誘人的青絲長發,配上那張慘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麵容,終於喚醒了黎昊Q幾近被遺忘的記憶,臉上盡是恍然之色的他,沉聲說道。

跌坐在地的沐白才剛舒了口氣,可隨著黎昊Q肯定的話語,才剛放回肚子裏麵的心又猛地被提了起來,身不由己地縮成一團,身體瑟瑟地發抖,恐懼之色迅速爬滿了他的麵頰。

“你上次明明是侍衛裝扮嗎?怎麽這回又變成了侍從?你到底是侍衛,還是侍從?抑或是其他的什麽?”滿目疑惑地黎昊Q,瞅著邊抖邊向後蹭的沐白,似詢問又似自語。

“……”滿腦袋盡是逃跑念頭的沐白,根本就沒太聽清楚他的自言自語,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何回答,隻是不住的向後一退再退,祈求著自己能夠瞬間隱形,幹脆從他的視線中徹底消失,當然他沒有偶遇過神仙,也沒能學會隱身術,更不是透明人,無處可遁的他,被黎昊Q一聲呼喝而僵在原地。

“……站住!你……過來!”偏頭看著已經蹭到樹林邊,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想要逃跑的麵前人,眼瞅著一轉頭就能鑽進小樹林中消失無蹤,狀似漫不經心地黎昊Q開口命令道。“聽到沒有,過來!”

“……”側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茂密小樹林,再瞅了瞅麵色潮紅,渾身酒氣熏天,看起來極度危險的黎昊Q,左右衡量了一下逃亡的可能性,可想了想麵前之人的身份,躊躇了半晌,沐白最終還是認命地一步步往回蹭。

“……”微挑眉梢,黎昊Q卻也不急,饒有興趣地看著沐白不情不願地一點點磨蹭,直到他終於蹭到自己隻手可及的地方,才探手再度拎著他衣領,將其慢悠悠地拖了過去。

將他放在自己腿上,伸手捏著他的下顎,強迫他抬起頭,就算眉頭擰成麻花,麵上盡是痛苦之色,可清澈得似一汪山泉水的冰藍色雙眸,卻依舊似月之光輝般清清冷冷,沒有太多的溫度。

“你的眼睛,還真是罕見,聽人說在雪國就算皇族之中,也很少見這種顏色的眸色,而你……到底是什麽人呢?”湊到他麵前,與他四目相對,黎昊Q喃喃低語道。

“……”半掛在他的身上,被他捏得滿臉盡是痛苦之色的沐白,很想痛快地告訴他,自己什麽也不是,隻是他宮內一個普通平凡,完全沒有任何危險性的低級侍衛,隻可惜他卻無法說出口,也不敢開口。

因為他實在不想變成君王禦塌上的玩物,像後宮中那群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腐朽老去的妃嬪寵嬖們那般鬱鬱而終。

此時的他,心裏還抱著那麽一絲絲的希望,認為宮中有數以萬計的侍從侍衛,隻要他能夠找到機會脫身,以他的平凡及普通,就會迅速地消失無蹤,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完全無跡可尋,所以他隻能自虐地咬著下唇,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為什麽不說話?!朕很想聽你的聲音,我記得你的嗓音似清冽的甘泉,醇厚而又悅耳,朕很想聽……”食指尖探入他齒間,攔住他的自殘,拇指反複揉搓著他如水嫩滑的唇瓣,並在他耳邊親昵地輕聲低語,凝視他的雙眸中透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狀似調情又似挑逗。

身份尊貴,見多識廣的黎昊Q,什麽名花佳人沒見過,眉清目秀,容貌算不上絕美的沐白,在他的後宮內那群爭奇鬥豔,風情各異的名花百草中,勉強也就是朵惹人憐愛地清雅幽草。

可他眉宇間偏偏有一種似纖柔卻有不乏男兒的剛強,明明清冷似水卻隱隱暗藏熾熱的烈性與狂野,而這種朦朧似霧,難以道明的矛盾感,是那般的令人迷醉,令人情不自禁暗升追逐及探索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