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修

第283章 振奮

第283章 振奮

天際微微泛白。

林天宇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已經有些僵硬的關節,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回頭瞅了一眼已經睡死過去的穀慕,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一夜的時間裏,他可真沒少受折騰。

他的相貌是怪異的黑發黑眼,他的皮膚也偏黃,再加上自己的柔弱,更顯單薄瘦小。帝都的人從來都不認為林天宇是老哈曼的兒子,無論從天資,還是外貌上來看,都不會相信這個怪異的小個子會是在帝國鼎鼎大名、年輕時長相俊美的老哈曼所生。如果事實證明了他們的確是親生父子,那也隻能說林天宇是個怪胎。

他的學業則更是不齒,六年裏麵除了學會了逗蛐蛐、將學徒長袍偷偷剪裁成馬甲和自學那些地攤上買來的廉價的盜版騎士教材外,實在想不出他還有什麽長進。

論及名聲,可以在風幻語字典中找到的形容詞無非是狼籍、悲劇、慘痛、天理不容……

穀慕的興致極高,比一般人中了*彩都還要精神振奮,一夜的時間裏,他硬是把林天宇折磨得死去活來,就像隻蒼蠅一般在林天宇的耳邊說個沒停,原本需要幾天時間才能傳授完的星辰譜基礎知識以及星聚之術,林天宇用了這一個晚上就全掌握了。

看著死豬般熟睡過去的穀慕,林天宇心中除了無盡的埋怨,卻還有一絲暖意。

這個穀慕雖然性情古怪,但卻是個大好人,昨天夜裏,他不厭其煩的為林天宇進行講解,並且無數次重複著那些林天宇過耳即忘的內容,除非林天宇徹底理解,否則他不會罷手。

雖然現在倍感疲累,但林天宇卻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那麽的充實,仿佛自己從此刻開始,才真正的與原來那種吊兒郎當的學生時代揮手告別。

林天宇的悟性也不是很差,以前學習成績慘不忍睹,隻是因為他對於那些枯燥的課本極其缺乏興趣,而現在接觸到的這些東西,則比那些課本帶勁多了。

當一個人對某樣事產生了興趣之後,就特別願意去鑽研,林天宇就是一個例子,他現在已經掌握了獨立修煉星辰譜的方法,並且對於星辰譜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與認知。

本來在臨走之前,林天宇準備叫醒穀慕的,畢竟把這家夥一個人扔在這裏似乎有些不太人道,但看著穀慕那副愜意的酣睡模樣,林天宇還是決定不打斷他的美夢了。

林天宇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睡覺!

但現在麵臨一個很嚴峻的問題,他壓根就不知道宿舍在哪!

從進入修芒院開始,他便被顧北行抓去關了禁閉,而後在天韻閣那鬼地方一待就是三天,昨天傍晚才被放出來,剛吃飯三天來的唯一一頓飯,便被天語柔給帶去了校場,然後又是被穀慕逼著通宵達旦的搞星辰譜的研究,結果到現在一刻都沒閑著。

就在迷迷糊糊的亂走一通之後,林天宇最後還是回到了校場,他已經放棄繼續尋找宿舍了,決定去和穀慕做個伴,靠著滿身肥肉的穀慕睡一覺,倒也還不算太糟。

當林天宇再次回到校場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馬上又清醒了過來。

穀慕居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百名修芒者,正列隊在那裏晨練。

“媽喲!”

林天宇猛的朝自己的腦門上拍了一掌,他突然想起,這個時候,正是開始學習鬥技的時間。

“小辰!小辰!”

就當林天宇反應過來準備落荒而逃的時候,一個讓他如墜冰窟的聲音響了起來。

該死的天語柔!

林天宇咒罵一聲,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無奈之下,他隻能聾拉著腦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朝天語柔方向走了過去,

“嘿,一直沒見著你,我正覺得奇怪呢,你這是去哪了?”天語柔從隊列中走出來迎向林天宇,問道。

“還能去哪,被死胖子逼著修煉了一個通宵,你瞧瞧!”林天宇抬起頭來,用手指著自己的熊貓眼,忿忿不平的說道。

“這……這麽嚴重,你說的死胖子應該不是穀慕導員吧?”天語柔秀眉微頓,問道。

“廢話,不是他還能是誰,這個死變態,我一整個通宵就沒合過眼,”林天宇白了一眼,接著說道,“我現在非常需要休息,再不睡我會死的。”

“哪有這麽嚴重,現在可不能睡,千茗導員馬上就要來了,嗯,你們第一次見麵可得給她個好印象。”

天語柔說完,林天宇還沒來得及掙紮一句,就聽見人群中一陣**起來。

“千茗導員來了!大家整隊,速度點!”一個陌生的聲音提醒道。

身心俱疲的林天宇無奈之下隻能站進隊列之中,他現在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如果現在能給他一隻枕頭,他可以馬上睡死過去,完全不省人事。

嘈雜之聲頓時隱匿,幾百人的隊列井然有序,每一個人都挺直了腰板,嗯,當然,總有些濫竽充數的家夥,例如林天宇。

片刻之後,一名女子朝隊列方向緩步走來。

千茗。

赤冥修芒院唯一的女性導員,也是最年輕的導員,雖然也已經三十七歲了。

這個年齡,卻正是女人風姿綽約,盡顯風華的時候,千茗在眾修芒者中有著極高的威望和號召力,甚至超越了秦飛揚,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八芒鬥境初段的修為,更重要的是她的容貌。

很少有人能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將近四十了,歲月在她臉上沒有折騰出絲毫的痕跡,她的肌膚仍舊是如此的白嫩,吹彈擊破,而身材則徹底詮釋了豐韻兩字,且沒有一絲贅肉,特別是此時她那一襲白紗袍,更是驚豔無比。

“導員早!”

未等千茗出聲,眾人便齊聲請早,也不知道是因為清晨的爽朗,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所有人的精神都極為飽滿。

“早。”

千茗隻是微微點頭示意,然後便慢慢的走進隊列,偶爾停下來打量一番眼前之人,也不再說話。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林天宇的身後傳來。

林天宇本能地回頭,不遠處,一個金發及肩,穿著寬大的學徒長袍的女孩朝他招了招手。

林天宇正準備友好的舉起手打個招呼,那個女孩忽地一下消失了。林天宇掐拉掐自己的臉頰,確認不是幻覺後,隻能摸著後腦勺作思考狀。

“這裏!”

林天宇突然感覺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猛地回過頭來,一雙極為漂亮的淡藍色眼睛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林瑤!”林天宇往後仰了點,才看清麵前的這張臉。

“嗬,你是不是認為自己眼花啦?”林瑤有些自鳴得意地笑了起來,兩個淺淺的小酒窩使得她更加的惹人憐愛。

林天宇木頭似地點頭。

“厲害嗎?”林瑤雙手插在腰上,“這可是空間魔法,你太幸運了,你要知道,除了畢業班的學員,其他人是很難看到的。”

“你真厲害。”

“當然啦,你果然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林天宇隻注意看著林瑤那張嬌豔的臉去了,他完全不會覺得這是一句貶低他的話,那些對他惡俗的評價在林瑤的嘴巴裏說出來,竟猶如天籟般。

“嘿,林瑤,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一幅如此美妙的邂逅畫麵,被一個在林天宇看來完全多餘的人給打破了。林天宇甚至都懶得回頭去找那個聲音是誰發出的,他知道除了張倫貴,世上再沒有人可以擁有如此惡心令人作嘔的聲音了。

“張倫貴,你真是煩死人了,你都跟了人家一天了,好不容易甩掉你,居然又被你找到了,”林瑤微微嘟嘴,“你……你就是一條大鼻涕蟲。”

“我的公主,如果鼻涕蟲深受你的喜愛的話,那從現在開始,我將化身成鼻涕蟲。”張倫貴獻媚似地作出誇張的動作。

“撲哧——”林瑤被張倫貴的樣子逗樂了,捧著肚子笑了起來。

“天哪,你瞧這是誰,”張倫貴似乎剛發現林天宇的存在,“鼎鼎大名的林天宇居然也在這裏,對了,老哈曼先生真是你的父親嗎?”

“你……你說什……什麽?”林天宇漲紅著臉,想將這個問題敷衍過去。

“當然你和老哈曼先生的關係了,”張倫貴似乎並不想放過林天宇,煞有其事地比畫著,“應無邪導師剛剛和我談了關於你的事,她的種種推論令我對你的出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請問,你真的是老哈曼先生好心收養的?”

林天宇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他可不敢對張倫貴無禮,張倫貴幾乎隻要微微一抬手,他就可能被燒得一絲不掛。所以,他隻能保持沉默,低下頭,臉漲得發紫。

“張倫貴!”林瑤在這個尷尬的時間恰倒好處地說話了,“林天宇似乎對你的問題並不感興趣。”

“嗬,那麽,我的公主殿下,”張倫貴看時機到了,微微欠身,極為紳士地伸出右手,“與您共進晚餐將是在下最大的榮幸,請您務必賞光。”

“哼,走吧,真是大鼻涕蟲!”

林瑤朝張倫貴吐舌頭扮了個鬼臉,然後在林天宇的耳邊輕聲說道:“張倫貴是個討厭鬼,你不要理他。”

看著林瑤和張倫貴漸漸消失在轉角,林天宇懊惱地一屁股坐了下來,掏出上衣口袋裏自己製作的袖珍騎士巨劍模型,狠狠地插在了土裏麵。他其實剛剛一直想當著林瑤的麵,狠狠地教訓張倫貴一頓,隻不過,張倫貴並不是泥人,如果是,他倒是可以用自己的袖珍騎士巨劍死命地捅他幾下。

在張倫貴的光環之下,隻能更顯林天宇的黯淡無光。

張倫貴是莫特裏夫唯一一個在畢業之前就頒發了初級法師證的學員,他將成為史上最年輕的正式法師,他的前途是無可限量的,畢業之後,邀請他的紙函將如漫天飛雪一般,他甚至很有可能被破格直接進入帝國的魔法營。

論相貌,張倫貴是正宗的金發碧眼帥哥,那深邃的眼神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挺拔的身姿,寬闊的肩膀,是讓人一看就極有安全感的人。

論學業,張倫貴是魔法上的天才,他在畢業之前就拿到了別人不知為之奮鬥多久的初級法師證。

論名聲,張倫貴那被人津津樂道的紳士風度和那出類拔萃的魔法天賦、以及對莫特裏夫所贏得的社會知名度與榮譽,都是他人無法超越的。

林天宇不經意地這麽比較,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他的相貌是怪異的黑發黑眼,他的皮膚也偏黃,再加上自己的柔弱,更顯單薄瘦小。帝都的人從來都不認為林天宇是老哈曼的兒子,無論從天資,還是外貌上來看,都不會相信這個怪異的小個子會是在帝國鼎鼎大名、年輕時長相俊美的老哈曼所生。如果事實證明了他們的確是親生父子,那也隻能說林天宇是個怪胎。

他的學業則更是不齒,六年裏麵除了學會了逗蛐蛐、將學徒長袍偷偷剪裁成馬甲和自學那些地攤上買來的廉價的盜版騎士教材外,實在想不出他還有什麽長進。

論及名聲,可以在風幻語字典中找到的形容詞無非是狼籍、悲劇、慘痛、天理不容……

總之,在莫特裏夫學院。

張倫貴是王子。

林天宇?他或者隻是幫張倫貴提鞋的。

作為家族裏最小的成員,林天宇如同雞肋般的存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捍衛家族名譽的事情不可能會需要他去做,他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早就把什麽都做的妥妥當當,老哈曼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身為正統魔法師的後代,竟然學不會魔法,老哈曼甚至在人前都羞於承認林天宇是自己的兒子了。

“泯滅……呃……泯滅吧,聖……聖克什耶魯之火,寤寐之雲……嗯……寤寐之祥雲彼端的蒼穹之眼啊,請賜……請賜予……”

林天宇又一次在應無邪導師的課堂上忘記了那該死的最初級的咒文,他甚至隱約還記得自己有一段時間曾經還背出過這段咒文,但偏偏總是在關鍵的時刻忘記了。

“好吧,林天宇,”應無邪導師無可奈何地揮了揮手中的短杖,“我承認,對於你,我的確是太悲天憫人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還從未在我的課堂上,完整地背出過一段咒文。”

林天宇依舊是默默不語,沉悶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對於這種尷尬的場麵,或許在經曆了足夠的次數後,也就泰然自若了。

講桌下的學生似乎都已經被林天宇一直以來的拙劣表現麻木了,甚至都吝嗇於再多一次的嘲笑,對於林天宇這種低級智商的表現,早已司空見慣。

“似乎看得出,你根本不適合待在莫特裏夫,”應無邪用兩根手指捏著短杖,在胸前比畫著,“你或許應該去和你的父親探討一下你真實的出生。”

“應無邪導師,您可以侮辱我,但您絕不能開這種玩笑,您知道,任何一個人都會對您剛才的那句有失導師身份的話異常反感。”林天宇漲紅著臉。

“林天宇,你真的不想繼續在莫特裏夫待了嗎?”應無邪加大動作幅度的快速比畫著什麽,她開始有些惱怒起來,“你竟然敢頂撞你的導師,或許,你真應該得到點教訓。”

應無邪眉間微皺,輕聲快速地念了一小段的咒文,捏著短杖的右手熟練地憑空畫了幾個帶有淡紅色光暈殘影的魔法符號,一顆碗口粗大的火球便朝林天宇射去。

林天宇處於本能地想做出些反應,但這突如其來的火球還是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左肩上,火球接觸到他肩頭的時候,呼地一下朝四周散開了,整件學徒長袍立刻燃燒了起來。林天宇頓時慌了手腳,也來不及細想,連忙將學徒長袍脫了下來,那脫長袍時極其蹩腳的動作以及光著的上半身,立即引起了一陣嘲笑聲。

“快看呐,林天宇像隻被火燒的猴子!”

“哈哈,看他那窘相,瘦得皮包骨頭似的,笑死我了!”

“嗬嗬,果然是林天宇啊,總能給我們帶來笑料。”

本來在臨走之前,林天宇準備叫醒穀慕的,畢竟把這家夥一個人扔在這裏似乎有些不太人道,但看著穀慕那副愜意的酣睡模樣,林天宇還是決定不打斷他的美夢了。

林天宇已經無地自容了,恨不得馬上從四樓跳下去。他忿忿地看著得意洋洋的應無邪,咬緊牙,心裏不斷的在詛咒著。

“好吧,下課吧,同學們,”應無邪將備案合上夾在腋下,正打算轉身走,忽然想到了什麽,回過頭來,“林天宇,記住一定要老哈曼先生告訴你,你的親生父母是誰噢,嗬嗬。”

林天宇憤恨地盯著應無邪的背影,緊捏的拳頭不停地顫抖著,原本不長的指甲掐入了掌心的肉裏,他在心裏對自己發誓,一定要殺了應無邪,一定要殺了應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