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驚鴻:暴君的孽寵

第35章 磕磕絆絆終相見

中秋佳節,金桂飄香,金菊素雅,映襯的整個禦花園分外祥和熱鬧。

獨孤翎到時,眾人都已到齊,一身紫色鳳服的太後居中坐在上位,左右座次,依據位份高低分別坐著太妃們與獨孤翎的四位妃子以及各位誥命夫人,這其中亦包括了慕謙之妾杜苑兒,據說她的誥命夫人卻是太後所賜。

見獨孤翎前來,眾人起身行禮,獨孤翎微微一笑,頗有禮節地向太後行了禮,這才命各人免禮落座。獨孤翎自顧著坐在了太後身旁預留的位置,卻微微一笑,伸手招了薑玉茗坐在他身邊,餘光一掃薑玉茗下側那道不滿且妒忌的目光,假裝不知。

太後見此,道:“這次宮宴由玉妃一手籌備,哀家很是滿意,難為玉妃還為哀家請了靈安寺的師傅來誦經七日,這孩子有心了!”

薑玉茗聞言,俯身施禮,而後緩緩道:“兒臣惶恐,母妃喜歡便好,玉茗不敢邀功。”

太後似是對她極為滿意,眼神示意她身後一位宮女,那宮女便上前將她扶起。薑玉茗起身對那女子道了聲謝,才發現這女子竟然蒙著麵,一時間倒頗感意外。女子眼含笑意回了一禮後緩緩退回到太後身後。

薑玉茗方落座,便聽到對麵一位太妃說道:“玉妃謙和識大體,倒是遂了太後的心,否則太後也不會讓師師這丫頭來扶你,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啊。”

薑玉茗一時間不知這其中有何隱情,卻見那叫師師的女子彎腰對太妃一福,道太後過獎了,而後便不再言語。

似是見她不解其中內情,獨孤翎便在她耳邊低語道:“師師是母後身邊第一宮女,也是宮中高級女官,生得一副七竅玲瓏心,頗得母後疼愛。”

薑玉茗聞言,心中雖疑惑獨孤翎竟如此誇讚一個人,行動上卻不慢分毫,對著師師遙遙一笑,又道了聲謝謝,師師也微笑著回應了她,見她這般不溫不火、不卑不亢的模樣,於是她心中的疑惑更盛,卻還是不動聲色。

一眾人說起這位師師姑娘,似是意興大發,幾位誥命夫人均說,聽聞師師姑娘琵琶與舞均是一絕,不知有沒有幸一睹為快。師師不多言,隻是看向太後,太後回眸看了她一眼,便了然於心,笑道:“她近日身子不適,不如改日吧。”

眾人聞言雖覺掃向,但太後的話,就算知道這是托辭,誰又敢反駁。

而這時,喬芷柔的怒火早已積聚到了極致,想著適才皇帝給薑玉茗的特殊榮寵,竟讓她坐在自己身側,枉這宮中之人都道她才是皇帝心頭寵,一時間她的臉麵無處擱。而今,連一個小小丫鬟都比她吸引風頭,她如何不怒!

正這時,聽聞那師師姑娘不肯表演助興,她計上心來。

“回稟母後,皇上,”一聲響,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她,她這才壓下怒氣,笑道:“今日乃團圓之節,芷柔前些日子正學了一首新曲,與此情此景頗為相映。”

太後聞言,看了眼皇帝,獨孤翎便笑道:“朕早便聽聞柔妃的琴彈得不錯,即是

如此,那不如就讓柔妃彈奏一曲。”

眾人均聽出了獨孤翎語氣中的讚賞之意,都想,皇帝果然是寵愛這位柔妃的。太後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喬芷柔趁機卻道:“回稟皇上,妾身習慣了自己的那把琴,不知可否勞煩林公公去清芷軒拿了臣妾的琴來。”

獨孤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還是應了。本來這附近就準備好了各種絲竹樂器,林悠本已著人去取,聞言便又吩咐他們去了清芷軒。

喬芷柔謝了恩起身回座,眼神似是不經意般掃了慕婉如一眼,慕婉如頓時會意,正要起身,又看了一眼對麵杜苑兒緊緊看著自己,心想自己也該爭一口氣,為娘親麵子增光。深吸一口氣,便也走了出去。

“妾身惶恐,見幾位姐姐都有所付出,心內難安,也想送上舞曲為母後及各位太妃娘娘助興。”

“嗯,倒不知婉妃擅長些什麽?”獨孤翎似來了興味,然而這一句落在了喬芷柔耳畔,卻分外舒服,心中覺得皇上果然還是更疼她一些,心中卻也愈加輕視了慕婉如去。

“回皇上,妾身可即興起舞,無論何種樂曲,隻要聽過一遍便可隨之而舞。”

“哦?”獨孤翎聞言一笑,看了看太後,道:“這倒很是稀奇,即是如此,那片刻後柔妃彈琴時,你便舞一曲吧。”

慕婉如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卻道:“謝皇上,不過……妾身有個不情不請,妾身在家時,便與姐姐時常練習,我二人配合默契,皇上……可否讓姐姐來為婉如奏一曲?”

聞言,眾人表情各異,所有人都知道慕驚鴻自小到大便是這京城的笑料,廢物之名遠播,更因去年十一月一場大火而燒壞了腦子,可此刻慕婉如卻突然這般說,何意?

莫非這其中竟有內情?慕驚鴻竟是一位隱藏著的“才女”?

正這時,太後皺眉道:“哀家聽聞她教導無方,攬月閣刁奴傷人,被皇上下令禁足一個月,這禁足之期尚未到,卻如何替你伴奏?”

於是慕婉如將頭埋得更低,懇聲道:“妾身知道姐姐犯了大錯,如今禁足之期未滿,妾身的要求有些過了,隻是……妾身想到今日乃是中秋佳節,原本該是家人團圓、普天同慶的時刻,可姐姐一人卻守在冷冷清清的攬月閣內,妾身心生不忍……還望母後、皇上成全!”說罷她重重地叩拜了下去。

太後神色不悅,“你即知道自己的要求過分,便不必再說,退下吧。”

眾人一看,太後竟變了臉,一時間猜測紛紜,杜苑兒卻是一驚,急忙朝慕婉如使眼色,讓她識趣退下,她知道太後已動怒,再多說誰也保不準會發生什麽事,說不定便連婉如也會被牽連,可慕婉如卻對她的眼神示意視若無睹,依舊跪著不動。

太後果然已大怒,正要發難,一隻手卻恰時出現,將她按住,她抬眸,見是獨孤翎,便不言語。

獨孤翎卻笑道:“母後不必動怒,朕倒不覺得婉妃此舉出格,反而覺得極為有情有意,姐妹二人

同宮為妃,亦能如從前般共進退,互相為對方考慮,實屬難得,朕準奏,宣慕妃。”

太後的眼角驀地下沉,眸光冷厲了幾分,獨孤翎看著那神色,卻微微一笑,鬆了手,端坐而言:“婉妃有情有意,賞!”

杜苑兒本提心吊膽,忽得聽到一個“賞”字,恍若做夢般,夢醒時她欣喜萬分,看向慕婉如,慕婉如回她一個驕傲的笑,謝了皇恩,這才落座。

一時間,眾人都愈加深刻地體會到了那句“伴君如伴虎,聖意莫測”是何意。但卻更疑惑,太後何以如此動怒?更何況眾人皆知太後與皇上雖不是親娘母子,但向來母慈子孝,不曾鬧過分歧,此次皇上竟當眾駁了太後之意,都頗為意外。

攬月閣距禦花園更近,因此當太監將喬芷柔的琴拿到時,慕驚鴻也正從另一個方向,攜蟬兒、柳兒前來。

太監去宣旨時,她正在教一群人唱著《明月幾時有》,太監宣得緊急,她本未隆重打扮,便也隻得穿著平日裏的普通宮裝帶了兩個丫鬟出去。

此刻走到禦花園時,才生出了一絲不妥的感覺,四處裝點隆重,宴席處的眾人皆盛裝出席,再看看自己,一身素色衣衫,頭上隻用紫色綢帶簡單束了,連金銀玉飾都沒有,甚至連各位妃子帶來的宮女都不如。但既已到了此處,也絕無退縮的道理,隻得硬著頭皮走上去。

見喬芷柔似乎要上場表演,此時正在調琴,坐在宴席正中的想必就是太後與皇上,此刻離得遠她看不清二人的麵容,隻是心中卻覺得好笑,成婚至今,她竟隻能在這樣的場合才能見到自己的夫君。

不過,她也好奇,十分想看看那個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她禁足的昏君是何模樣,琴兒的死……她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一想起琴兒,便又記起了從成親當日至今的種種,隻覺得心中分外氣苦。

聽說這昏君宣她來,隻為替慕婉如伴奏,便愈加覺得氣憤,可好漢不吃眼前虧,報仇亦不可在這種場合,便忍了。心想自己這種小角色,太後皇上必是不屑見她,便打算帶著丫鬟在下首處找個位子落座。

“呀,那不是慕妃嗎?”

驚鴻正半蹲了屁股準備落座,聞言,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方才還在調琴的喬芷柔,此刻正笑看著自己,這笑,她怎麽看都覺得這是挑釁。

但不得不承認,喬芷柔這一聲驚呼很成功,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她這半蹲著身子的動作進退兩難,掃過一眾人詫異的目光,終於咬咬牙,起了身。

目光太多,各色各樣,太過犀利,她隻得頷著首,在一眾夫人、太妃的注目下,攜丫鬟走到場中,跪下道:“妾驚鴻給母後、皇上請安,祝太後娘娘福壽康安,皇上聖體康健!”話雖如此,天知道她在心裏將獨孤翎裏裏外外罵了百遍不止。

太後冷哼一聲,撇過頭去,獨孤翎眉眼淺笑,聲音醇厚,“慕妃平身!”

這聲音……怎麽會,怎麽會這般熟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