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驚鴻:暴君的孽寵

第44章 波譎雲詭局中局

他微笑著攬過她的腰,撫弄著她額前幾縷細發,溫聲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她自然知道他說的“委屈”是指什麽,原本就難過不已,此刻聽他這般說來,鼻子驀然一酸,淚終是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他寵溺地摸摸她的臉,替她拭去淚痕,本想抱她,卻因為顧忌她背上的傷而放棄,擁著她進了內間,抱她上床,他自己順勢也躺了下來。

她朝裏麵退了退,有些尷尬地問:“你不是還要批閱奏章嗎?”

他一手支著腦袋側躺著,魅惑的笑看著她:“不放心你,明日再看吧。”

她還想問些什麽,他卻握緊她的手,眼神驀地一沉:“你想知道的事情,遲早有一天,朕都會告訴你,給朕一些時間。”

他始終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明明是安慰的話,此刻聽來更是命令的味道,他的眼神、他的笑似乎在昭示著,若她還是執意追問……她的心忽然沒了底,便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黑暗裏,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她試著掙脫卻終是沒逃掉,那隻手一下又一下溫柔地愛撫著她,就像愛撫一隻貓,擾得她始終都無法安睡。

終於她回頭,晶亮的眸子在黑暗裏閃著異樣的亮光:“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就一個……”

“說。”

“能把你的手拿開嗎?謝謝。”

“……”

他顯然一愣,似是不曾料到她一本正經地樣子,就為了說這,隨即卻反應了過來,微微一笑,果然將手拿開了,隻是另一隻手卻同時又抱過去,她猝不及防地身子一僵,他卻借機往前貼了貼,將她抱緊,又小心不碰到她的傷,笑道:“你沒說拿開後,不可以換隻手抱。”

“……”她無語,索性也不理會他,隻是他身上好聞的檀香味讓她的心不再似之前那般躁亂,漸漸安定下來,快睡到迷糊時,恍惚中聽見他說:“睡吧,明日就幫你了結了此事。”

她沒聽清他說的什麽,隨便嗯了一聲,便睡了過去。

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許久之後,確定她是真的睡著了,夜色中,他的神情忽而冷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翻身下了床,拿起桌上那個看了無數次的折子,陷入沉思。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與此同時,清芷軒內,柔妃房間的燈明明已熄滅,內裏卻尚有人說話的聲音悉率傳出。

窗外的人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聽著屋內的動靜,他們說話聲雖壓得很低,卻還是逃不過他的耳朵。

屋內一片漆黑,雖看不見喬芷柔的神色,但她說話的聲音卻兀自顫抖:“爹爹,這可如何是好,那宮女已經被皇上抓住,一旦被查出來,女兒……女兒這一輩子可就完了!”

有道微微的歎息聲,繼而響起一道洪厚的男人聲音,帶了絲埋怨:“你也是糊塗,這後宮你最受寵,要收拾她,你多的是機會,為何偏偏挑那個時候。”此人正是大將軍喬磷。

喬芷柔有些委屈道:“女兒以為皇上如此厭惡她,後來見太後也厭惡她,這才想趁機將她廢去,也算是為

日後掃清障礙。誰知道……誰知道皇上會突然出現嘛。”

“糊塗啊你,除去她可以,但你怎可設計陳太妃?她可是太後的心腹之人,太後若不計較倒好,一旦計較,我們喬家……隻怕都要陷入危險之中了……如今朝中局勢不明,爹這心裏也……沒了底,隻怕……”

喬芷柔頓時驚訝:“爹爹,連你也以為是女兒下的毒?”

“怎麽?難道不是你?”

同一時刻,太後寢宮,一道黑影幾個起伏,落在了院中,左右查看一番,見無人,才閃身進了半開著的門。

太後方一睜眼,那蒙麵人已在榻前,太後神色慌張了一瞬,隻片刻又恢複冷靜,淡淡問道:“你是他派來的?”

那人點了點頭:“主人命我將這封信交給您。”說罷丟下一顆蠟丸,一閃身便出了門去。

太後方翹首去看時,那身影已不見蹤跡,她不由得歎道:“好輕功!難怪他會派你前來了……”手下卻毫不遲疑,將那蠟丸打了開。

另一道一直隱藏在太後寢宮旁大樹上的身影,在黑衣人的蹤跡消失後,跳下樹,兀自離去。

慕府,慕謙書房中,圍聚了四位錦衣華服之人,這四人皆為朝廷官員。

慕謙坐在主人的位子上,不動聲色,亦不看其餘四人,而這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亦不知該做些什麽,氣氛凝重不已。

過了片刻,左側一人耐不住,起了身,稟報道:“大人,南方幾大州郡,如西南部的黎州、南部的鳳州,皆因流民之亂,以致令南疆之人趁機侵入,搶走了我朝不少糧食布匹,且那南疆蠻夷竟對黎州百姓下蠱,如今這中蠱之人頗多……大人,那黎州的刺史徐恒乃是您當初舉薦……萬一皇上怪罪下來……”

他說罷左右看看其餘三人,不敢再多言,幾人皆心驚,這種事情一旦被追究責任,不止徐恒被罷官查辦,連慕謙亦會受到牽連,更何況還會給朝中其他勢力留下把柄,這於他們來說是大大的不利,可丞相大人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喝茶?

慕謙閣下茶杯,淡淡地掃了四人一眼,道:“劉大人,先坐。”而後,目光又看向門外,當見一道身影翩然而來時,他如鷹的目光忽而一亮,隱秘而自信地笑道:“若老夫說,這黎州之亂乃是老夫故意為之呢?”

“什麽?大人您這……這是何意?”劉大人尚未坐穩,頓時彈跳而起,麵色驚恐,其餘三人亦驚恐萬分地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

門外,黑衣人已進了門,抱拳回道:“大人,蠟化了。”

“好,下去吧。”慕謙撫掌微笑,眾人尚在琢磨這“蠟化了”是何意時,慕謙已說道:“若四位大人今夜前來隻是因為此事的話,老夫卻要勸各位,稍安勿躁。明日,宮中有場好戲即將開鑼,咱們且候著就是了。”

夜幕下,一切暗流洶湧的勢力,如長龍般綿延起伏,你方唱罷我登台,而城門之上,兩個人影卻悠閑地喝著酒。

一人負手立在城樓最高處,放眼望著城外的孤野山林,又看看夜空的彎月,方才緩緩呷一口酒,細細品味這秋夜美酒

的閑涼。

另一人坐在城樓上,單腿翹起,頗為恣意瀟灑,也不管著良辰美景,隻顧仰頭灌酒,手頭邊已擺了四五個酒壇子,喝罷一口酒,他一抹嘴,也看向了城外,神色依舊分外清明,片刻,他歎息一聲道:“來,二哥,我敬你!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今夜就當是話別之酒!”

虞風瀾笑著回頭,舉起手中那常掛在溫子堯腰間的酒葫蘆,遙遙一敬,仰頭喝了口,神色卻漸漸凝重起來。

溫子堯起身走到了他麵前,神色亦分外落寞:“此時此刻,若是大哥在,就好了……”

虞風瀾猛地又灌了一口,沒有接話。

“二哥,雖然我也恨那個害死大哥之人,可這……終究與慕驚鴻沒關係,她隻是個弱女子,三哥不該如此對她。”他似有幾分無奈地又說道:“明日午時我便離京了,有些事情還望你能勸勸三哥,冤有頭,債有主,若是牽連無辜,大哥就算泉下有知隻怕也不能瞑目。”

言罷,他一手拍了拍虞風瀾的肩膀,“我走了。”

“去找梅若綺?”虞風瀾眼中含著笑,問他。

“道個別而已。”言罷一掀衣擺飛身而下,正落在城牆下一匹駿馬之上,他拉起韁繩便朝內聽風閣的方向而去。

虞風瀾看著他直到身影消失,這才回了身,倚靠著牆壁,仰首看著月空。

明明如此良辰美景,奈何眼前閃過的卻是一幕幕血腥的畫麵,他袖中的手驀然緊握,比誰都要緊張,女子痛苦而喑啞的哭喊聲仿佛近在耳旁,隻覺得心被什麽狠狠地揪住,越收越緊……

他唯有克製,再克製……

有些事明知不可為,有些人明知不可想,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該歎相見恨晚,還是這命運太過陰差陽錯?

慕驚鴻……

華音殿外,林悠看著這剛剛亮了的天,他知道獨孤翎沒有睡多久,雖不忍心,卻還是朝內裏喚道:“皇上,五更天了。”

“嗯。”聽到那人立刻回了聲,他便知皇上又是一夜未眠,不過,今日有大事要發生,不眠,也是皇上的習慣。

招呼宮女們入內替皇上更衣洗漱,他看了看還在熟睡著的慕妃,詢問道:“皇上,要不要現在替娘娘也洗漱更衣?”

獨孤翎任人穿著衣,回頭看了一眼睡夢中還在吧唧嘴的驚鴻,微微一笑:“任她睡吧,幾時醒了,再說。”

宮女們不作聲,此時卻不免心生羨慕,彼時皇上再寵愛柔妃,卻也不曾讓柔妃在華音殿過夜,早晨時妃子們定要比皇上起得早,服侍皇上更衣洗漱,更有甚者還會為皇上親自調羹,卻沒見過哪個像慕妃這般的。

洗漱完,獨孤翎便帶著林悠幾宮女們去上朝,出了寢宮門,林悠這才說道:“皇上,昨夜一切如您所料,隻不過,奴才還聽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那毒不是柔妃下的。”

獨孤翎似早已預料到般,臉上依舊微微笑著,隻是嘴角勾起的線條卻愈漸冷了下去。

他冷冷一笑,昨夜,莫青在太後宮中亦有所收獲,看來今日這場戲,是越來越有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