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驚鴻:暴君的孽寵

第58章 天下誰主風雲變

兩日前,京城,夜半三更時分,京城永安巷。

幾個時辰前,在鄰近之處的另一條巷子,居安巷,剛剛發生一場刺殺,而幾個時辰之後,皇帝帶著慕妃,悄然離京。

就在這個時刻,永安巷盡頭迎來一位黑色風衣風帽的神秘人。

“咚咚咚”,突然響起的幾聲敲門聲,打破了這夜的寧靜。

“誰啊?”有不耐煩地聲音自門內傳來,帶著隱隱的睡意,但卻沒有人回話,依舊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

門被打開,“誰啊?”

話音剛落,隻見門口之人將風帽緩緩拉下,管家一愣,指著他“你……你是……”

黑衣人輕輕點頭,“事出緊急,勞煩通傳。”

管家雖驚奇,卻還是微微遲疑,為難的道:“這……”

黑衣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顧慮,不慌不忙,卻問道:“怎不見這門口的守衛?”

鳳棲國京城,大門大戶也會請守衛和護院守夜,像這樣朱門石獅子後空無一人,卻隻有兩隻燈籠的蕭條景象人家,或許整個永安巷,隻此一家。

管家歎口氣,“大人豈非明知故問。”

黑衣人微微一笑:“若我說,尚有轉機呢?”

管家一怔,當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麽時,頓時連連點頭,連禮數也來不及周全,轉身便往後堂奔去。

片刻後,一位腿腳機靈的小廝急忙跑來,將門打開,恭敬道:“大人請,我家老太爺與老爺在內堂候著。”

黑衣人微微一笑,在燈火通明之處,又攏上了風帽,快步而去。

此人,正是幾個時辰前遭遇刺殺的右丞相,虞風瀾。而這裏,卻是喬府。

虞風瀾步履沉穩,款款而來,越往內堂這路上的燈火愈亮,路也分外好走,看來喬家父子的確有意迎他。到花廳正門時,隻見門內疾步走出兩個人,一位是曾經的大將軍喬磷,另一位卻是當朝太尉喬正青,也便是喬磷的父親。

幾人並未多做寒暄,喬正青邀他去書房相談,幾人便向喬正青的書房而去。

喬家兩父子,雖是父子,脾性差異卻甚大。喬磷性急暴躁,一介武夫,遇到大事未必能沉著應對。而這老太尉卻為人正直,目光長遠,處事泰然,不急不躁,喬家的興盛也便是因他。

如今家中出了這一係列的事,他並非不怨,但再埋怨卻也於事無補,而如今,象征著皇帝之命的右丞夜半來訪,必定有大事商議,因此他選擇了相迎。

喬磷雖出迎,心中卻仍有微詞,因此並不多言,喬正青便當他是空氣,自顧自地與虞風瀾聊天。

一入書房,虞風瀾便不似在外時那般隨性,立時入正題,“皇上出宮了。”

喬家父子一愣,不懂他這話的意思,卻聽他又道:“去的乃是青州。”

喬磷一愣,去自己兒子駐守之地?做什麽?莫非要奪去他們喬家最後的一點兵權?可似乎又不是,奪權也不必親自前往啊。

喬正青心中卻已了然,青州以西便是天靈郡,曾經的三皇子、宣王獨孤千城之地,再向

北便是滄央國之境,皇帝一人前往,又派了他最得力的助手溫子堯去了黎州,如今他一人,無兵無權,無疑是送死!

那麽虞風瀾今日前來的意思是……

他低頭思索片刻,再抬頭時,去見虞風瀾正笑望著他,他似乎……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虞風瀾接著道:“喬家乃鳳棲國大家,喬老太尉與喬將軍亦是我朝肱骨之臣,皇上臨行前,特意交代要厚待喬家。”

“厚待?哼,將我的女兒打入天牢,我的兒子抓進大理寺,這便是厚待?”喬磷冷嗤一聲,一甩廣袖,背過身去不再理會虞風瀾。

喬老太尉見此,立時一聲嗬斥:“不可無禮,還不向虞右丞告歉。”

虞風瀾眯了眯眼,看向他,他又怎會聽不出來,喬正青話雖如此,可這話中的歉意卻分外勉強,想必亦是因這一係列的事情埋怨皇帝。

但他還是要做足了戲,因此微微一笑,伸手阻止了喬正青,溫聲道:“無妨。”說罷又看了看喬正青,正色道:“喬將軍如此說,也情有可原,畢竟這些日子,喬家曾多次陷入危機。但,這並非皇上本意。”

喬磷聞言,立時回過頭來就要張嘴反駁,喬正青卻冷靜地伸手,是一天不要說話,而後正色看向虞風瀾,“丞相坐下說,老劉,沏茶!”

虞風瀾掀起衣擺,優雅落座,凝了喬正青一眼,見老頭兒也正機靈的探看自己,不由得心下一笑,卻正色道:“如今朝中的形勢,想必二位大人有所了解,佞臣當道,外戚亦是虎視眈眈,去年那一場皇位爭奪之戰,吾皇雖剩,但大皇子獨孤智為救皇上而死,謝思賢、顧博忠等大人們亦是因這一場戰事而亡,皇上心中悲憤,本欲斬殺逆臣,以慰忠臣英靈,但後來的事情想必二位都知道了。”

話音剛落,老劉敲門而入,三人各自噤聲,老劉便沏了三杯茶,室內陷入一種奇異的沉默中,唯有茶水聲滋滋作響。

待老劉出門,氣氛似乎又陷入了凝滯,喬磷摩挲著手中的茶杯,陷入了回憶中:“我記得,是宣王黨聯合一些舊臣,以老太後外戚作為要挾,迫使皇上將死罪,改為了貶至天靈郡,這才讓他做了郡王。”

虞風瀾點點頭,“不錯,當時很多大臣上書反對皇上這一舉動,但知曉這背後難處之人,卻有幾人?”

喬磷仍是一頭霧水,而喬正青經虞風瀾如此點撥,頓時明白了過來,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神色凝重,“不錯。恕老臣直言,皇位之爭,太子的確勝了宣王,可是常言道打江山易,坐江山難,要治理鳳棲國,隻靠皇上一人卻是不行的,必定需要百官大臣們服從,可當時,群臣卻被人教唆著,聯名上書反對斬殺宣王一事,皇上事後改了旨意,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虞風瀾聞言,心中一動,不由得起身,對著喬正青深深地一揖,抬起身來,他雙目已微微泛紅,“喬老大人,若皇上知你如此想法,必當感念涕零啊!”

此言雖誇張,可卻又絕不誇張,獨孤翎的謀略,他的所思所想,又有幾人能完全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著想?所有人都隻看到了帝王

之利,卻有誰能想到帝王之難。

喬正青搖搖頭,亦是感慨萬千:“隻可惜……老夫明白的太晚,太晚啊……”若早些便能看穿皇上的心思,喬家……也就不至於走到了這一步。

聽他語氣中的無奈與歎惋,虞風瀾立時說道:“不晚,不晚!此時正是恰到好處!”

“其實大人心中該清楚,此次黎州禍事,的確與黎州官吏們脫不了幹係,更何況,”說著虞風瀾看向喬磷,“事發當夜,令郎在城中飲酒之事,不止一人看見,事發後更被責令為首要罪臣,皇上便是有心替他開脫,卻也不得法啊。”

喬磷原本心中怨憤,可此刻聽到皇上曾有為喬治開脫之心,頓時心頭一滯,雙目犯了紅:“這個逆子、逆子啊!早跟他說過忌酒忌色,他卻全然當做了耳旁風,如今出事卻怪得了誰,唉……喬磷慚愧,不曾為吾皇考慮,若非今夜虞大人,我隻怕……”

見他不住地搖頭歎息,喬正青也是一聲歎息,“我喬家素來忠心為主,如今卻在這逆子處出了差錯,唉……”

這一聲歎息包含了太多太多,不僅是對孫兒的歎惋,更是對喬家祖先的愧疚……“老臣慚愧,對不起聖上,還望聖上降罪!”說著他竟是老淚縱橫,顫抖著雙腿,對著皇宮的方向便要跪下,喬磷見此,也急忙掀了衣擺,跪了下去。

“老太尉不可!”虞風瀾急忙將他扶住,另一隻手又將喬磷攙扶起來,左右看看喬家父子二人,虞風瀾也不禁動容,帶著期盼的神色看著他們,激動地說道:“皇上不僅沒有怪你們,還對你們很是愧疚,而如今,聖上命我來這一趟,實是有事相求!”

有事?喬正青擦了把眼淚,堅定地說道:“說什麽求不求,隻要聖上一言,若是利國利民之事,喬家甘願為此赴湯蹈火,何事,丞相說便是!”

虞風瀾看著喬正青這一臉正色,心中生出一絲不忍,如今這朝中,還有誰能這般不計較私利,一心為國為民,為社稷?

他扶著喬正青落了座,這才緩緩地自袖中拿出一封信來……

這一日,八月二十七,之後的曆史上,無人知曉這一夜,當朝右丞虞風瀾究竟與喬家父子說了什麽,亦無人知曉皇帝的信又寫了些什麽,卻知,若非此時夜,若非此中人,鳳棲國真正的一統,尚不知在何時。

兩日後的夜,一路向北的馬車日夜兼程,車中的人一襲紫衣靜坐不語,偶爾看看一旁的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便又陷入沉思。

男子深邃的眉眼,挺拔的鼻梁,緊抿的薄唇,無一不帶著神秘而魅惑的吸引力。

“阿若,”白衣女子輕喚一聲,往他身邊靠了靠,柔聲道:“放心吧,不會再有人追來了,你快休息休息,我守著你。”女子莞爾一笑,眼底紅痣嬌媚萬分。

獨孤翎側首,眼含笑,伸手將她攬進懷中,語氣分外溫柔:“有你在,朕更是睡不著,怎麽舍得讓你獨自守著,要守也是朕守著你才對。”

白衣女子聞言,心中感動,便將他抱得更緊。

“告訴朕,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清風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