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驚鴻:暴君的孽寵

第68章 錯過就是一輩子

她笑著,掙紮著起身,用最後的力氣給他寫了此生最後一封信,她撲倒了屋內所有的火燭,緊緊捏著那封信,在屋內奔走,笑,叫,哭,鬧,用盡生命最後的時間來任性和瘋狂,來說那些她從不曾說出口的愛。

“千城,不要怕,你永遠都不會孤單,若明日你死,我便在黃泉路上守著你,你要記得,無論你在何處,上天入地,我永遠都會守著你……”

她說了,也做到了,她用盡一生,愛了那個人,愛的慘烈,愛的淒涼。

她帶著給他的信,推開窗戶,像隻翩躚分白色蝴蝶,在夜空中,急速跌落……

她愛他,不需要任何人知道,她死了,亦不需要誰知道。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她沒有死,或者說,她又活了,而她卻也不再是她,她是她,是程瓔,亦是慕驚鴻,可跳下閣樓那一摔,卻讓她忘了從前的所有。

腦海中如過閃電,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突然而至的記憶衝擊著她,她險些站立不住。

是的,她說過,背叛獨孤千城的人,她都不會放過,而如今,終於輪到她以身試法了麽?

她仔細去想獨孤千城的模樣,卻是那樣的模糊,但卻記得他對慕驚鴻做過的一樁樁一件件,為了逃命他將她丟下,雖然那是慕驚鴻心甘情願的,可是此刻想來,她卻覺得好笑,若是愛她,又豈容她受一丁點的傷害?

他對她冷漠,卻當著她的麵與別的女子親熱,他遇到挫敗之事便對她大發雷霆,他從來想不起她的生日,卻要求她記住自己的生日,一年又一年。

在這場角逐裏,慕驚鴻從始至終,都是委曲求全的那一個,可是她不說,所有的人便都隻當她是不在乎。

驚鴻不由得覺得心疼,為曾經那個傻傻愛過的慕驚鴻而心疼,她以為她不說,他也能懂,可是即使到她死後這麽久,她都不曾知道,自己愛的,是那樣的孤獨。

從始至終,她隻是在自己一廂情願的愛情故事裏,傻傻付出。

獨孤千城,她死了你是否知道?她曾愛你那麽深你是否知道?你再也無法彌補這一生的遺憾,你是否知道?

原來,一錯過,便是一輩子。

靈安寺外那一眼,她猛地將他推開,將自己暴露時那絕望的一眼,獨孤千城,你又是否知道,那便是你們此生,最後一眼……

慕驚鴻,你的真心終於有了回報,你又是否聽得到?

為什麽人,總要到失去後,方才學會珍惜?

捫心自問,若她此刻便死去,是否會有遺憾?若此刻有人會離開自己,是否會心疼?

忽而,腦海中出現一張模糊的臉,獨孤翎?是你嗎?

驚鴻苦澀一笑,踉蹌後退,原來愛,便是即使你要殺我,我卻仍舊忘不掉,放不下,即使你恨我,我仍願意心甘情願為你而死,即使你不想見我,我還是願意為你苦苦守候……

若非死,她又豈能將自己的心,看的如此透徹?

她想,她的確變了,慕驚鴻的心深愛著獨孤千城,可是對不起,現在這具身體裏卻是程瓔的心,這顆心,愛的是獨孤翎。

鴻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衛子嫻,隻覺得這身材豐盈,嫵媚如狐般的女子,也不是那麽可恨,不由得一笑,緩聲道:“你愛獨孤千城?”

衛子嫻眉頭一皺,看著她,卻不說話。她摸不準,即使她的確愛著獨孤千城,可是慕驚鴻突然說這話是何意思?

驚鴻卻看向遠處,有些哀歎的意味:“你不必再費心殺我,因為,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人和你爭他。”能爭的那個人,她已經香消玉殞了。

哪知衛子嫻卻柳眉一橫,瞪著她:“同我搶?你有資格麽?”

驚鴻隻覺得這話很是好笑,隻是搖頭笑,卻不理她。衛子嫻頓時怒火中燒,“慕驚鴻,我最討厭你這般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像對什麽都不在乎,你很能裝是嗎?那我今日就撕碎你這張假麵具,我要讓你痛,讓你哭,讓你也試試被人踩在腳下的感覺!”

女子頓時提劍刺來,驚鴻心道不好,閃身便躲,可她畢竟沒有習過武,躲得過第一招,第二招便沒有這麽幸運,不過一轉身,胳膊上便被劃了一劍,血色溢出,濡濕了衣服。

身上的傷本就沒有痊愈,此刻又如此掙紮一番,傷口被撕裂開,腹部處已有血跡隱隱地往外滲。

她痛得額頭上滿是汗珠,眩暈感襲來,她根本就無法站穩,一個不注意,肩膀處又挨了一劍。

“痛嗎?我要好好的折磨你,折磨的你痛不欲生!”女子的話分外狠戾,而慕驚鴻卻已眩暈到什麽都聽不見,身子搖搖晃晃,忽而隻覺得頭重腳輕,向後一仰,便重重地摔了下去。

紫色的身影如翩躚的大鳥疾馳而來,將那重重摔下去的身子穩穩拖住,用力一勾,便將人抱在了懷裏。

“獨孤翎?”衛子嫻看著這個突然衝出來的身影,很是詫異:“你怎麽會在此?”

“朕的名諱,是你能叫的?”陰沉的一聲斥責剛剛落下,隻見他舉手成爪,快如鬼魅般襲擊過去,快得叫衛子嫻無法反應,待回過神來,心口處已挨了重重的一掌,她連番後退,腳踏在一顆小石子上,這才穩住身形,卻忽而喉頭一動,嘴角處已有鮮血流出。

衛子嫻驚恐地看著那個冷酷的男人,她從前隻知道他會武功,卻從來不知竟會如此厲害,就好像她從前隻見過他笑,卻從未見過他如此陰沉的一麵一樣,她怕了。

四目相對,獨孤翎冷冷地望著她,眸中沒有殺氣,可她卻不由得顫抖,知道自己今日討不到好處,忽得她丟出幾枚毒針,捂著心口,趁機翻身而逃。

見衛子嫻走遠,獨孤翎這才低頭看向懷中之人,卻見她雙目迷離,似已沒有了意識,可是看向自己的眼中,卻分明帶著絲絲欣喜,他見她的嘴一張一合,微微的動著,他將她的嘴貼近自己的耳朵。

隻聽得虛弱無力的聲音喃喃不已:“獨孤翎,這回能不能不要再丟下我?就算你要我死,我也不要離開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他的身子一僵,心頭猛地一震,緩緩抬起頭,看著她猶自喃喃,卻慢慢合上了眼,心中頓時慌亂,抱起她便拚命地跑。

“慕驚鴻,撐住……”

“慕驚鴻,不要死!你若敢死,朕

便丟下你,丟你去水潭裏喂魚!”

“慕驚鴻,你給朕撐住……”

望著那狂奔而去的紫色身影,轉角處,藍衣公子緩緩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的黑衣女子卻是衛子嫻。

淩戈尋靜靜地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卻自嘲的笑了,他也不配愛她,不是嗎?

衛子嫻捂著心口,也看著獨孤翎消失的方向,卻對淩戈尋道:“多謝太子相助。”

淩戈尋眉頭一皺,卻似十分厭惡般,冷聲道:“不必,我不是為了幫你!還有,以後不許傷害她,就算你是獨孤千城的人,我一樣殺!”

衛子嫻不忿,看向慕驚鴻消失的方向,卻也隻能低頭,應一聲是。

淩戈尋這才回身看向她,“馬車裏是誰?”

衛子嫻遲疑了一瞬,不知該不該說,淩戈尋似是明白她的顧慮,“我們即是同盟關係,我自不會出賣你們,不然方才也不必幫你。”

衛子嫻想想,覺得也是,這才點頭道:“是喬譽的夫人,海棠。”

“馬車在哪裏?”

“我帶你去。”衛子嫻也顧不得傷勢,轉身帶路。原來,這瀑布下麵的潭水處,竟有個山洞,走到這裏後,他們將馬車推下了水,將海棠抱進了山洞藏了起來。

二人施展輕功,蜻蜓點水一般,幾步便躍進瀑布,到了山洞處。

隻見一位麵容清秀的粉衣女子昏迷著靠著洞壁,麵色是不正常的白,這是常年生病所致,看女子的頭飾,的確是缺了點什麽,若配上那支簪子,倒是分外相宜,看來這簪子是她的。

她身旁還另有兩個黑衣人看押著她,衛子嫻進來,二人邊退到了一旁。

淩戈尋看著海棠,卻問衛子嫻:“你們打算將她如何?”

“那就要看喬譽的表現了,若他識時務,我們自不會為難他的夫人。”

淩戈尋冷笑,“若他不呢?”

“那就殺。”衛子嫻說道殺時,眼睛裏放出一股異樣的光芒,淩戈尋看著她,隻覺得好笑。

“人說禍不及家人,獨孤千城還真是什麽事都做得出。”

衛子嫻聞言,頓時一怒,拔劍相向:“不許你侮辱宣王殿下!”

淩戈尋不說話,心中卻覺得與這樣的人合作,大有一種與虎謀皮之感,但這次也是不得已,獨孤千城開出的條件,夠他在滄央國朝中樹立起足夠的威信,他別無他法。

他本想將簪子給衛子嫻,可是看海棠柔弱的木有,卻將那隻簪子攏進了袖子裏,轉身向洞外而去:“若是喬治,用女人威脅或許有用,但他是喬譽,你們想錯他了,抓海棠沒多少用處。”說完他已足尖輕點水麵,不過片刻,飛身回到了岸上,大步離去。

福臨客棧,屋子內四個人,阿言蹙眉立在一旁,林悠站在獨孤翎身後,獨孤翎半坐在榻上,緊緊抓著女子的手,或者說,是女子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

屋子裏很靜,驚得隻能聽見慕驚鴻那無意識的喃喃聲,像咒語,一句一句,緊緊扣住獨孤翎的心。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之聲,暗衛隨即自行進入,躬身道:“主子,喬譽求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