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驚鴻:暴君的孽寵

第75章 情之一字如何悟

這一覺睡得似乎十分沉重,醒來的那一刻,她依然驚疑,望著眼前那個似是熟悉卻並非多麽熟悉的麵孔,她歎了口氣,她記起來了,她在望月城,從幾多天前隨他來到這裏,便昏睡了過去。

可是夢中的場景那般真實,城堡,烏木館,城樓上飄搖的旌旗,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著什麽,但她卻說不清楚。

“醒了?”

男人難得溫純的聲音傳來,她收回思緒,點了點頭,努力睜了睜迷蒙的眼睛,想要坐起身來,男人似不經意般的身後在背後幫了她一把,卻回頭對阿默說道:“去準備些清淡的粥來。”

阿默看了眼二人這情形,默默地開門,退了出去。

驚鴻起身四處張望了一番,還未發問,獨孤千城已解釋道:“我們還需在這裏停留三日,三日後便回天靈郡。”

驚鴻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起身要下床,獨孤千城要扶她,卻被她不動聲色地推開了,她轉過身去的那一瞬,卻沒有注意到,向來桀驁不馴的男人眼中閃過的一絲黯然。

她隻著白色的中衣,打開窗的瞬間,秋風襲來,隻覺得整個身子透心的寒涼,她分不清方向,不知道哪裏才是曾經來得地方,而如今,卻再也回不去了吧?

他……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吧?

不知為何,想到此處,卻並沒有預期的那般瀟灑與開心,相反,湧上心頭來的,卻是無盡的苦澀,她甚至沒來得及和他好好地道別,一轉身,便是天涯……

肩膀上驀然一沉,多了一件披風,耳畔依舊是那人溫軟的關懷:“你身上的傷還未痊愈,昏睡至今,一起床便吹風,更是於你不利,還是過來坐一會吧。”

“嗯。”她不去看他,卻低頭應了一聲,轉身走向桌旁,獨孤千城卻因為這一聲細小的回應而激動不已,順手將窗合上,正好阿默敲門而進,端來了小粥,他心情好,接過粥便令阿默退下了。

“我手腳肯定沒有力氣,我來喂你。”說著他舀起一小口粥,仔細的吹了又吹,削瘦的臉頰卻不似往日那般冰冷,線條竟是莫名的柔和。

看著蹲在身前的男人笨拙地動作著,驚鴻在心中歎了口氣,這男人何其高傲,何曾為誰這般低了姿態過,可如今卻因為她的一聲“嗯”而欣喜至此,她心中酸澀,替曾經的慕驚鴻而酸澀。

正這時,男人抬頭,將勺子遞了過來,驚鴻便乖乖地張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心中喃喃不已:“你若早些能對她如此,她又何必死。”

樓下,街中,盡管人群熙熙攘攘,然而三個人還是分外惹眼,實在是他們的膚色過分細膩白皙,他們的氣質又過分的非同尋常。

走在最前麵的男子一襲紫色衣袍,華貴大氣,步履沉穩,隻是他邊走邊注視著周遭的一切,似是在尋找著什麽人。

後麵一人麵若冠玉,神色謙和,正是林悠,隻是此刻他卻不時地打量著適才路過的那座樓上的窗戶,隱隱覺得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在皇上從樓下經過的那一瞬間……

林悠又回頭看了看,轉身對身邊隨從裝扮的暗衛囑咐了幾句,那暗衛點了點頭,轉身便消失在了街角。

林悠又換上一副自然的神色,快走幾步追上獨孤翎,“主子,咱們已經來這裏三日多了,還要這樣找下去?會不會三皇子已經帶著慕妃離開了這裏?”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卻絲毫不敢提及剛才看到的那個畫麵。

獨孤翎的目光依舊專注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林悠立時頷首,忙說道:“奴才多嘴,請主子責罰!”

獨孤翎卻始終盯著前方,看了許久,恍然間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街道,慢慢說道:“我能感覺到,她就在這裏,有一種感覺……很強烈,她一定在這裏!”

林悠心中“咯噔”一聲,有些驚訝,卻始終不敢隨口說出什麽,隻盼那暗衛能早些回來才好。

獨孤翎注視著每一寸地方,他已經這樣找了三日,唯有今日突然出現了這麽強烈的感覺,他知道她在,那麽就算是將這座城翻過來,他也要找到她!

林悠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後,卻不時地向後打量,如果暗衛回來,消息屬實,那麽慕妃……也就有救了吧?

隻是,這幾日他一直在觀察皇上,直覺告訴他皇上明明是愛著慕妃的,可是他卻不願承認,他始終都在強調,慕妃是慕丞相女兒之事,仿佛他來找她,與感情無關。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終於那個暗衛回來,低聲在他耳邊說道:“的確是慕主子不錯,大人,我們要不要行動?”

林悠點了點頭,但此事他還無法做主,正待要向獨孤翎報告時,隻見不遠處急匆匆趕來一人,直奔獨孤翎,待那人與獨孤翎耳語過後,隻見獨孤翎眉頭微微皺起。

“主子,可是出了什麽事?”林悠問。

獨孤翎忽而回頭,看向某扇窗戶處,卻道:“青州出事了。”

林悠甚是奇怪,青州之圍幾日前不是才解嗎?又出了什麽事?

正此時,卻見眼前走來一人,林悠隻得歎一聲人生何處不相逢,來人卻正是淩戈尋一行。

淩戈尋與獨孤翎各自點頭致意,淩戈尋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悠一眼,林悠大抵上能看懂這一眼的意味,淩戈尋本好意約他去後山,從他屈尊親自來邀他,隻怕不是存了壞心,但他卻失約了。

林悠頷首,算是致歉,淩戈尋卻隻是笑了一笑,並未多言,轉而看向獨孤翎,“借一步說話。”於是一行人就近走進了一家店。

廂房外阿默與林悠分立左右,而廂房內,刻意壓低的聲音更顯得神秘。

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淩戈尋也不再似往日陰鬱的淩戈尋,相反他說話極其地開門見山,帶著隱隱笑意,他抬頭看向床邊負手而立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在談正事之前,淩某倒有一題外話要問。”

獨孤翎未做聲,卻轉過身來看向他,靜待他的問題。

“閣下如何參悟‘情’之一字?”

獨孤翎似是不意他會問出如此題外的一句話來,微一征愣後,卻陷入了深思,片刻後,隻聽他緩緩說道:“願乘扁舟隨風去,相伴白首至天涯。”

話音才落,卻聽得房間內響起幾聲掌聲,他回頭看向淩戈尋,卻見淩戈尋微笑著,“這算是閣下的……真情流露

?”

獨孤翎原本迷惘的神情立時變得嚴肅而戒備,淩戈尋繼續說道:“在我看來,所謂真情,發乎情,止乎禮,兩情相悅萬勝於強取豪奪,閣下認為呢?”

二人目光焦灼地對視著,彼此似有千言萬語,卻都了然於心。

獨孤翎終於沒有忍住,“止乎禮?禮法有雲,男女收受不清,太子當真不知?”當日客棧內他抱她上樓的情景仍曆曆在目,他竟……有些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淩戈尋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卻也不閃躲,依舊笑著,目光中卻露出幾分寒涼來:“淩某倒是好奇,閣下所謂的相伴白首至天涯,是與誰?該不會是那個被你狠心刺了一劍的女子吧?”

獨孤翎莫名的心頭一顫,“太子今日前來,莫非就是想告訴我,你愛慕我的妃子,妄想帶她離開?”他的拳頭驀然間狠狠握緊:“你覺得這可能麽?”

淩戈尋依舊笑著,也起了身,與獨孤翎前傾過來的姿態不同,他剪手而立,頗似悠然,“當然不,淩某隻是覺得所謂的政事也不過是朝堂風雲而已,牽扯進一個女子,有何意義?若不愛,何不放她離開?”

獨孤翎愈加握緊了拳頭,卻說不出話來,隻一味盯著眼前之人,“家務事,不勞閣下費心!”

“既是家務事,那麽淩某便告辭了,再會!”說吧淩戈尋拱手施禮,轉身便向門外而去,獨孤翎心頭卻似被盾錘擊中一般,愈加攥緊了拳頭,離開?放她離開?那麽朕告訴你,慕驚鴻,這輩子你都休想離開朕!休想!

恍然間門打開,林悠與阿默俱是一愣,雖然淩戈尋依舊微笑,但阿默卻看出了淩戈尋神色已變,不由得擔心:“公子……”

林悠看門內獨孤翎背身而立,便知事情並未談成,不由得心中焦急,看向淩戈尋,雖隻是片刻,但他腦中已是萬般計較,終於說道:“太子,有事好相商,我家主子……”

“林悠,去召集所有人前來!”獨孤翎驀然回頭,語氣不容置疑,很明顯是不想讓他再說下去,林悠麵露難色,“主子……”

“快去!”

林悠正待轉身,卻叫淩戈尋一把拽住袖子,“且慢!”這才轉向獨孤翎,從容萬分地說道:“青州已亂,他的謀士段晉攛掇澤田郡亂民滋事,糾集了各路人馬,誓要殺死你這個‘不顧百姓死活的昏君’,你認為你此刻還能有多少兵力分散出去?”

“所幸你今日是在這望月城中,若你今日是在城外,此刻是死是活,隻怕都未可知。”

他說的極為平靜,林悠心中卻萬分震驚,心中明白剛才急匆匆奔來的暗衛告訴獨孤翎的隻怕就是這個消息,若是此情屬實,那麽別說救慕妃,如何護獨孤翎周全,都成了天大的難題!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心中如亂麻,看了看獨孤翎,卻不敢輕舉妄動,獨孤翎依舊背對著眾人,隻是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悠覺得他的身子在顫抖……

片刻未說話的淩戈尋,終於再次開口,對著那孤高的背影,冷冷一笑:“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未來的皇後此刻也在他們手中,卻是不知閣下要如何抉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