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六月

清穿物語獨家首發/085 六月

這年頭讀書,是沒有暑假的.因為,如果,放了暑假,教師沒了收入,損失就大了.所以,象苗夫子寧可每日都點卯.

但是,夫子也是人,也怕熱,所以,也找借口多放假,江南的六月,並不沉寂.除了逢五的休沐日外.還有:

六月六,是曬蒸日,就是曬黴.這天家家戶戶要曬衣物,書籍.各寺廟也舉行晾經會.蘇州閶門外,上津橋畔名醫葉家的門前,每年這天都要放上一大缸綠豆湯的.家家戶戶,也都要煮綠豆湯,說是,這天喝綠豆湯,可以不長痱子.

梅蘭妮根據金姆的指引,到中藥店,買了成藥‘六一散‘,加水煮了全家喝,據說是有防暑功效.

蘇州有俗諺";六月六,貓狗要豁浴";.家裏的孩子們,把黃狗帶到河裏去洗澡.小甲更是連豬和驢都洗了一遍.

六月十九,是觀音娘娘出家的日子,善男信女自有一番紀念活動.各家廟裏也熱鬧非法.

六月二十四,是蘇州的觀蓮節,是荷花的生日.蘇州人更是到葑門外的荷花蕩去賞荷.又說這天是雷公的生日,加上這年幾個月來沒有下雨,全城的人都到有雷公像的廟裏燒相還願.蘇州的風俗是,六月,男子要吃‘雷齋‘的,從六月初一到二十四吃素.

這三天也休息,因為夫子要曬書,夫子要陪娘子去寺廟,夫子也要去賞荷.夫子既然是文人雅士,那文人雅士的各類活動怎可以不參加呢?

一直都沒有下雨,氣溫感覺比往年要高,就是華家有效組織抗旱救災,但是,在高溫下,那些年輕的樹們,花草們,都有些蔫了.

夏天的太陽特別的明亮,整個大地都產生了反光.

天氣熱,梅蘭妮更不願意動窩了,她在家裏穿著無袖真絲T－恤,長裙,赤腳穿拖鞋.如果,外出(到園子裏)就加上一件中袖鉤針衫.由於屋頂草的作用,他們的室溫也就二十六度左右.宅在家裏,真是舒服的很,誰願意大熱天的到處亂跑.

邊峰他們的買蟲事業正開展的如火如荼.有些品相不好的蟈蟈他們就留著自用,現在園子裏到處是蟲鳴,開始時,梅蘭妮還不習慣這種嘈雜,抱怨了兩天,沒人理她,好在兩天一過,她也適應了.即使蟈蟈們晚上此起彼伏的叫鳴著,她照樣睡得香甜.

關於邊峰開辦學堂的事,他們商量好了,所謂學堂,就是一個場所,讓保安隊每日學幾個字.可是,秦煉對此有不同的看法.

他說,";一個正規的教室,是保安隊的學習活動場所.現在的活動,都在飯廳裏進行,所以,很多事情沒法莊嚴了.而且,培養人才也是我們的主要目的之一.為我們今後的發展打好基礎.";

按照,他的提議,就是在南排屋裏在整出一間做教室.南排屋裏眼下還有六間空房間.

齊逸說,";兩間房打通了做教室,趁勢把另外兩間也收拾出來,一間做外書房.我們以後總會有同學要來往的,外書房就是招待他們的好場所.還有一間就做客房,下次文老板來了就可以讓他住那裏.那兩間暫時放一放.";

幾個人有討論了房間的裝修.畫了草圖.到現場量了尺寸.寫了下來.讓老樂到一個木器行去定做.木器行接了他們的訂單,一看上麵要的家具,知道是要辦學校了.他們定了十五套單人課桌椅.

花廳旁邊的一間房,用做外書房.外書房旁做客房,然後,才是教室.

李木匠請來做黑板.做牆上的擱架.做客房裏的壁櫥等.

華家的菜園子裏的菜,長勢也很好.茄子,蕹菜,瓜,豆等,都已經摘食.替華家省下了蔬菜錢.

梅朵種的香瓜和哈蜜瓜也已經熟了,梅朵給林永青和金家都送了些去.家裏的人,也吃嚐了.梅蘭妮覺的很甜.梅朵說,因為幹旱的緣故,瓜長得很好.

這日林永青過來,一是謝謝梅朵的蜜瓜.二是感謝邊峰他們提攜喬製賺錢.

這個月,喬製的四個竹籠,讓他們又得了二兩銀.但是,最讓梅朵高興的是,林永青把教堂裏的一些珍貴植物送給她.

梅朵見過那些植物,都種在缸裏,因為,大多數是來自熱帶和亞熱帶的植物,雖然,在蘇州種活了,且不說開花結果,長都沒長大.每到冬季都要搬進房間裏.這些植物進了房間,還是蔫蔫的,讓人擔心過不了冬.

自從華家有了暖房後,林永青移過來幾株橄欖樹.這些日子,他來看過,長得都比他那裏的好.今年大旱,他也早晚澆水,可是,那些樹木,長得摜頭摜腦的.

那些植物,是他的寶貝.離鄉物貴,前兩年他的朋友從嶺南來,別得沒替他帶,就帶來了家鄉的特產樹木.

荔枝,龍眼,香蕉.每種原也有五,六棵,現在,隻剩得兩,三棵了.雖然,那些植物,現在都成了盆景,但是林永青還是希望它們能在異鄉生根,開花,結果.他見梅朵的樹木種得好,就想把他的那些家鄉樹木一並給了她種.還有安托尼留下的一些不知名的樹木.

梅朵當然很高興.去教堂看了那些準備搬家的樹木.量了一下缸的大小.讓保安隊員們幫她在暖房裏挖坑.逐漸地把那些缸樹移了過來.雖然,是大熱天,因為直接從缸裏整株埋進地裏,所以,並不影響它們.等它們在暖房裏安頓下來後.梅朵在樹木前釘了個木牌.梅蘭妮逐一看過去,柚子,荔枝,桂圓,芒果,橄欖,紅毛丹,山竹,木瓜,香蕉...

園子裏有梅子,枇杷,水蜜桃和蟠桃,秋白梨和碭山梨,方柿,大櫻桃,東陽棗,冰糖柑,青殼石榴.還打了架分別種了葡萄和彌猴桃.惟獨沒有蘋果.

梅朵解釋說,";這年頭的蘋果還沒改革過品種,所以並不好吃.等有時間,我種幾株,進行嫁接,改良.";

梅蘭妮高興地,";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以後能吃到這些水果了?";

梅朵說,";沒這麽便當,起碼要等五年後,才有可能結果.";

植物成群的種,形成了一個小環境,再加上,種在地裏.有地氣的滋潤,有地下水的調節,幾天後,這群植物都神氣起來.林永青過來看望過,見暖房的窗門全開著,由於水澆得很透,裏麵有股濕潤的氣息.

林永青心裏高興,覺的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又送了一缸象仙人棍一樣的植物,他告訴梅朵,";這是安托尼神父從南麵帶來的,說是能結果的,可是幾年了,連動靜也沒有,還是交給你種吧,說不定,我還能看見它結果.";

梅朵見了它,知道這是沙漠水果火龍果.便在一角,地上摻了些細沙,洞裏放了寫綠肥,把它從缸裏移到地上,並不多澆水.

梅蘭妮聽說有火龍果,也來看稀罕.梅朵告訴她,火龍果從落地那天算,要整七年才會結果.

這時間也太長了.

但是,華家的植物園和菜園已經初具規模了.東北角上的蠟樹苗也長了一尺多高,整齊的排列了幾行.葉上有一層蠟質減少了水份流失,即使是旱天,也是綠油油的一片.

小竹園的竹子,已經遮蔭,雞們在裏麵悠閑自在.雞糞有肥了竹子,蟲子也肥了雞.竹園邊上的枸杞也很茂盛.形成了一個生態鏈.

華家園子裏是欣欣向榮,但大家付出的勞動也是巨大的.每日澆菜地,澆屋頂,澆園子,個個都是汗流夾背.連梅蘭妮也要澆主屋旁的植物.

勞動後的成果是喜人的.西紅柿熟了.邊峰帶領保安隊生吃西紅柿.一人發了一個洗幹淨的西紅柿.

阿寶拿著,有點遲疑,";這能吃嗎?";

小乙瞄一眼邊峰,見他已經咬了一口,";怎麽不能吃,好吃的很.";

待他咬了一口後,眉頭就皺起來了.這露天種的有機番茄,比大棚裏長的要酸很多.

梅蘭妮教梅香,魯媽用番茄炒雞蛋,煮湯,塞肉,把西紅柿切片拌糖等做法,讓她們開了眼,原來番茄還有這個作用!過去,這隻不過是園林欣賞植物.

梅蘭妮用瓷瓶裝了切好的番茄,放在鍋裏蒸上十分鍾,趁熱把瓶口密封,放冷後,裏麵自然行成真空,這樣可以把番茄留到冬季吃.在沒有罐頭的年代,這也是一種保存食品的方法.

吃西紅柿,在保安隊員的心目中是件大事,他們後來說起他們之間的交情與眾不同,用的是‘一起吃過西紅柿‘.

六月驕陽似火,還是未下一滴雨.米價已是二兩一擔了.因為,今年的稻米收成肯定是大減了.旗人們是不用擔憂的,他們是旱澇保收,每月隻管領錢領糧.廣大漢民開始憂慮生計了.由於米價的狂長,銀錢貶值了.過去一月的工錢能買一擔米,現在隻能買半擔了.物價都跟著長,棉花也受了災,棉布的價錢自然也高了.桑樹由於幹旱,長勢不好,蠶也養的少了.絲織業也受了影響.總之,整個國民經濟都受到了影響.盡管,華家已經事先儲備了棉糧油等,但是還是憂心忡忡.大環境不好了,小環境又能好嗎.用中國的一句現成的話,就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這天小林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