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辭職
61.辭職
我輕鬆了沒幾天，覺還沒補全呢，我們主管就把我叫去，宣讀了上層的決意：我的提議被采納了，在我還來不及歡呼雀躍的時候，他就把一項任命決定扣在我腦門子上了，我就是那個沙灘堡壘全權負責者，原本我是打算計劃書一旦通過我就遞上辭職書的，當然沒通過我更可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了。但是，現在我必須待一切完工才能提這事兒。誰讓我還沒來得及準備好辭職信呢！而且在人家以一副與我同喜的模樣祝賀我時，我也不好意思拿出辭職信來啊！
上層決定得快，主管行動得也快，沒多久我就在材料陸續運來後投入到了建設之中，連跟石堅那點小恩怨都沒空再想起，隻在收到電話賬單時感慨了一回原來我的廢話這麽值錢。因為園區二期沒有網絡，我跟別人聯係一直都是用的電話。
在他們運沙子，鋪沙子的過程中，我抽空去了一趟區中心為我的手機辦了可以手機上網的套餐。那次電話聊得胸悶之後，石堅給我發來許多我的照片，有園林裏的，有文德橋上的，還有不知什麽地方偷拍的，真是應了那句話，“春風十裏，不如拍照撩你！”那些照片還真把我撩得心癢癢的，看在他把我拍得美美的份上，上次的不愉快就一筆勾消了吧！咱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對吧！辦了手機上網後，我發現跟石堅聊天用網絡比用電話好，可以濾掉多餘的情緒。在一天忙得腰酸背痛，洗個舒服的熱水澡之後，與石堅微信互動一下也算完成了圓滿的一天。
在網絡中石堅也一改針鋒相對的風格，比如他會發個很關心的表情過來：“睡醒啦？”
“沒睡！”
“那你整晚都在幹嘛？”
“修改設計圖。”
“現在忙放過你，聖誕節總要回來吧？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來跟我過節啊？”一個很可愛的期待表情追來。
“我不過節！”我發了一個眼淚汪汪的表情。
“那過什麽？”
“對我來說沒有什麽節不節的，隻有工時和進度。完工了才能有自由。”
“你把自己說得像舊社全包身工一樣。”
“所以讓你去問林萱的安排啊！人家的生活才標準呢！”
“我就喜歡你這樣，不標準的。”發來無數帶心的頭像。
好吧，今天全部的疲憊都消失了，好像。
再比如他發來無數疑問號：“完工了想做什麽？”
“看小說。”
一個失望的表情打來，然後是一個加油的表情，一排字：“你喜歡看什麽小說？”
“幹嘛呀？”想了解我？
“你有什麽喜歡看的介紹一下呀！”
“我喜歡的你又不喜歡，咱倆又看不到一道去。”我發了一個嫌棄的表情。
“你喜歡的我就喜歡，不是有句話叫愛屋及烏嘛！”
“你是那隻烏鴉還是我是那隻烏鴉？說清楚！”
“我是烏鴉，你是公主！”他發了一隻胖烏鴉的樣子，讓我忍俊不禁。“怎麽樣，高興了吧？”又發了一個仆人老實聽差的小圖片來。“覺出我的好來了吧？”
“現在是，過會兒說不定就會變了。”
“就你這麽認為，我可沒覺得。”
“你這會兒好，不代表你過會兒也好呀。”
“我對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嗎？”他發來一個很乖的表情。
“這到是，你對誰不好呢？”我回給他一個惡狠狠的表情。
“對其他人都不好。”
“你好謙虛。”
“不要刺激我，我馬上一生氣，明天就過來找你。”
“別！我都要辭職了，你來我可養不起你。”我急急地發過去，沒顧得了許多。
沒等來他的回複，手機響了，石堅迫不急待地打來電話，我這才發現現在談這個問題還不是時候。
“怎麽了？工作不順利嗎？我聽你說的好像工作方麵挺誌在必得的，怎麽又要辭職了呢？”石堅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得出水來，我真是不忍再做隱瞞，可以......
“石堅，這事按理我不該瞞你，可是我現在還沒做最後的決定，這隻是我的一個夢想，也許根本就完成不了，也許根本就是飛蛾撲火，我怎麽能讓你也跟我一起葬身火海呢！所以我們還是像現在這樣，你在南京奮鬥你的，我在上海撲騰我的，好嗎？”
“米露，別把我推得這麽遠，像對待別人一樣等你一切決定好，萬事俱備了才通知我。讓我參與你的決定，感受你的糾結，了解你的夢想，不要像對普通同學一樣對我，給我一個機會深入你的內心世界，我不敢說你的夢想就是我的楚想，但是我會把它盡量當成我的夢想，讓我為你奔忙，為你哪怕是逞強，好嗎？相信我，我說過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我會愛屋及烏。”他認真起來的樣子，我一向是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可是......
“石堅，我的夢想和別人不一樣，可能會讓你遭受嘲笑不理解的目光，會拖你的後腿，尤其是你的家庭對你的希望這麽高，他們一定不會讓你......我不想，真是不想這樣......”我不知該怎麽說，但我覺得應該讓石堅遠離這件事，說實在的連我都沒有信心在我從事了我夢想中的這份職業之後，石堅的家庭還能接納我嗎？我也沒有信心石堅會同意我去做那些。
“米露，你知道我現在夢想是什麽嗎？”石堅執著從他的聲音中源源不泉地溢出。
我搖搖頭，隨即想起，電話裏他看不見，但我還未發出否定的回答，石堅堅定的聲音已在電話裏響起，“和米露在一起。”
“所以......不要再拒絕我。”如夢如幻的聲音再一次在我耳邊響起時，我覺得我再無抵抗能力。
“石堅，還記得那次你在我家樓下樹上靠著時，我跑向你擁抱你嗎？你知道那個擁抱對我意味著什麽嗎？在我那麽無助，那麽無奈，又那麽難受的時候，你的那個擁抱填實了我的心。真的，別笑話我，我覺得人有時候像個孩子，需要一個真切的、實在的、溫暖的擁抱去彌合自己的心。但是如果這個彌合自己心的人去了呢？”我想起海倫緊緊地擁抱著那棵樹，臉緊緊地貼著它，她那時是多麽需要王子毅給她一個擁抱啊！“可是我有了，海倫呢？”
“所以？”石堅簡單地吐出兩個字，我無從辯認他現在的反應，他是不是猜到了？
“所以我打算開辟一條樹葬之路出來。”我盡量使聲音變得輕鬆些。
“米露，這條路不好走，而且會有很多的閑言閑語，你一個女孩子會很艱難，你想過嗎？”電話那頭石堅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知道人人都想幹社會地位比較高一點的職業。但是我覺得我的夢想是神聖的，並不低賤，隻是現在不被理解而己，所以需要我去努力，就算艱難，就算被人所不齒，但我相信有一天終會被人認可的，而且現在空氣質量這麽差，大家都渴望綠地，如果每家以這種形式承包幾棵樹，全國這麽多人，總有一天我們的周圍會綠樹成林的。石堅，你說呢！”我有點緊張，緊緊地把耳朵貼在聽筒上，此刻哪怕他的一聲歎息，哪怕他的沉默都無疑能攪動我的心神。我不知道我將會聽到什麽，我做著最壞的打算。
“去做你想做的吧！我也爭取把你的夢想發展成我的夢想，等我把手頭的事告以斷落，我也去幫你。”石堅微微地笑了，我聽到了他獨有的，讓我魂牽夢縈笑聲。
我沒想到石堅會這麽爽快地答應，更沒想到會得到他的支持，我的心瞬間歡快地好像要飛出來，但是口中卻說：“別！我這裏還不知行不行呢，你還自斷這麽好的前程？萬一你家裏人不同意，也許會要我們分開也說不定呢！”
“不要說損害我們關係的話，不要對我沒有信心，你要相信，你好，我就好！所以，我們！我們倆人！一定要好！嗯！”石堅的話無疑是充滿熱量的，我瞬間有了蓬勃的熱情，我對我將要從事的工作充滿信心。
兩個月之後，沙灘堡壘的項目一結束，通過驗收後，我就提出了辭職，年輕的主管千留萬留，直到我說出是為了完成我的夢想，才非常惋惜地說：“如果有回歸的願望，這裏隨時歡迎。”
從此，我就是個自由職業者了，外麵天大地大，我跨出園區大門的時候，天很藍，雲很重，遠方有一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