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敗

70.為了夢想(5)

70.為了夢想(5)

“還是你媽犀利,你媽大概太了解你了吧?看來,你媽後來把你打服貼了,你就不理人了?”我大聲笑著,想借此趕走石堅眼中的失落。

“以前是蠻傻的,有時為了等你一起走,我還要故意裝自行車壞了。”石堅沒接我這茬兒,自顧自地回憶下去。

“我那時不騎車。”我故意裝失憶,其實那時的事情樁樁件件我都清晰地印在腦海裏。

“我騎啊!”石堅果然上當。

“那怎麽一起走?你騎車,我乘公交?”我將計就計試圖借此從他口中探得當初他推車回家是為了誰?我還是關月?

“我推車一起走啊!”

“我那時是暴走族嗎?”我不敢就此切入關月,怕問得太明顯反而問不出真實的一麵。

“嗬,也不是,那時走到我家門口,還不回家,一直走到鐵路口,你上公交車,我再回去。”石堅握著我的手認真地說著。

“好像有印象,你,關月和我一起走到鐵路口的。”我覺得自己像是一步步誘敵進陷井的獵手,既心慌又刻意表現得平靜,眼看著獵物一點點接近陷井。

“關月我怎麽不記得了?”石堅聲音低沉沙啞,有一種無奈與無力感同時在他臉上一閃而過,我知道他其實早已疲憊不堪,是為了陪我才一直撐著的。

“我記得!”我收起捉弄的小心思,也收起剛剛的嬉笑,神情嚴肅地說。

我不知道我這樣說是不是會讓石堅誤以為我對以前的事很介意?但我顧不上了,我其實隻想讓他先回去休息,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會同意,隻能期盼著早點治完,早點陪他回去,而此刻也隻有搞點哪怕是無理取鬧的小事情來分他的心吧!他的心為什麽讓我覺得如此沉重呢?

“不知道了,和關月走得也不多吧,我主要是等你啊!”本該讓我心動的話語卻讓我的心也變得沉重起來。

我悄悄地長歎了一口氣,轉開臉不敢再看他。為什麽他的睫毛總讓我覺得被沉重覆蓋得無法抬眸?為什麽他的眼睛總讓我覺得被一種凝重壓製住無法光亮?

“第157號米露,治療室準備。”到我的號了。

石堅幾乎是從椅座上彈跳起來的,然後看了我半天,也沒發現他還能為我做點什麽,又四周環視了好幾圈,也沒找到活兒幹,隻能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進退,我對他笑了笑,“你就在這兒等著吧,我一會兒就好。”

從治療室出來,石堅還在原地,連姿勢都沒變過。而我分明在治療室呆了很久。

“157號家屬,拿著這張單子去領藥,一個是防感染的,一個是......”石堅又從椅座上彈跳了一次,看來157號已如一根釘子紮入他的腦幹深處了。

也許取藥的人多排隊吧,石堅很久都沒回來,我有點後悔剛才沒和他一起去,剛才因為覺得有點虛脫,所以懶惰了一下沒跟去,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再撐一下,也好過現在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怕去了萬一和他走岔了,再各自找反而麻煩,但他還要排多久的隊啊?我拿起手機撥了他的電話想問一問他那邊還有多久,要不要我找去匯合?誰知耳邊卻傳來了“童話”音樂,倒把我給愣住了,我的手機明明在撥電話,怎麽會有電話打來的聲音,而這聲音並不是從我手機裏發出的,身邊......石堅的手機在他剛才坐著的地方躺著,哦,他剛才的彈跳動作竟然把手機拉下了。

可是他什麽時候把手機的鈴聲調的和我一樣了?我握著他的手機,想起上次他給我拍的照片,於是無聊中打開他的手機影集,很是精彩紛呈呢!把我想看自己照片的心意都給蓋住了:冬天一隻小貓趴在小轎車的引擎蓋上曬著太陽,一派安詳;夏天一條小花狗睡在車子底下的車輪前,這得有多大的信任感啊;兩隻小飛蟲一前一後相跟著低飛,不對,是一隻小飛蟲,尾巴上纏上了一大團塵埃毛絮,遠看像兩隻蟲兒雙飛翩翩起舞,實則是一隻飛不動的小蟲......

“叮叮”一聲,有短信或者是微信傳來,一條信息在手機的上方,還挺長的占據了屏幕好大一片空間,我無意中瞥了一眼後收回目光,繼續落在這些亮麗的室外照上,可我的心卻凍在剛才那一瞥中收到的訊息上。“既然你當初選擇了離開,就別再想著回來要錢......”

我知道石堅是被趕出來的,可是這個趕的程度有很多種,現在看到的是最嚴重的一種。他真和他的家庭鬧到絕裂的地步才能走得出來嗎?剛才他進進出出似乎很忙,是在和他的媽媽談錢的事嗎?而當初他的決絕與現在他媽媽的決絕肯定是成正比的。

我沒有去點開那條短信,沒有去看除了我一瞥之外餘下的一大段話,但我知道他是為了我才去同他的媽媽談錢的事,不然這麽驕傲的他,怎會回頭?他的強我領教過,是那種寧可一生被改寫也絕不認含冤受辱的倔,他的強與寧願餓死也不吃嗟來之食的“迂腐”有得一拚,所以現在他為了錢而回頭,怎能不窒息住我的心?

石堅,我何德何能?要讓你為我放下你驕傲的自尊?即使是我都做不到跟家裏去要錢,在我的意識裏和受的教育中,孩子滿十八歲父母就沒有撫養的義務了,何況我的父母已經把我養到了大學畢業,我還有什麽臉去向他們要錢呢?這個觀點以前和石堅討論過,沒想到他也是持這種觀點的人,當時就覺得他一點兒都沒有當代很多年青人想當然的啃老、承襲的觀念,而是一個很獨立自主沒有依賴性的人,這也是我喜歡他的原因之一,有擔當,有責任感,凡事靠自己,家裏有金山銀山又如何?終究不過是父母的成績,即使將來去繼承也是去擔負、去堅守、去將之發揚光大,無論生在怎樣富貴的家庭,終究是要自己奮鬥自己的一生的,不是嗎?

還有一點是因為我至今都沒告訴我父母我辭了工作,改做這行,還是個朝不飽夕,沒有未來的活兒。所以萬不能去向他們要錢,萬一被他們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我默默地把他的手機放回原來他坐著的位置,而我也像他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我的位置上。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石堅喊我,“米露!”石堅的聲音很大,透著焦急與關切,我知道他這是叫了我不止一聲了,“我們走吧!”

“嗯,好的。”我輕聲地回答。有人待我如斯,夫複何求!我還耍什麽小性子,還一遍遍地去試探去尋求信任?他的心一直都在,隻是我不相信而己;他的表白一直都有,隻是我一直忽略而己。

也許是我從來沒有這麽乖過,石堅特地回過頭來看我,以確認這麽溫柔的話語是否是從我的口中發出的,還是因為我實在地太虛弱隻能虛弱地回答。我對他笑了笑,以示肯定,“我們回家。”

“好。”石堅把外套披在我的肩上,我順勢拉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