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再見帝君
九香門小世界
一年年過去,這裏依舊沒有大變化,到這個早春嚴寒時節,天空灰白,雪梅吐蕊,相對於依舊封凍大地來說,水氣初暖引動了冰河融化,河麵上一葉扁舟悠悠泛流,在一些城邦運糧商船的船隊間穿梭。
小舟的船首盤坐著一個袍服單薄的青年,此人身形孔武,帶著鬥笠,腰跨血腥隱隱的一柄長刀,麵目亦頗有匪氣,看起來十足的江湖人,沿路商船上的護衛都是看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
附近水賊甚多,敢泛舟獨行不是大俠,就是大盜,還是明智點不要給雇主商會惹麻煩為好。
啪啪——
腳步聲裏舟體輕輕晃了晃,後麵船艙裏出來一個衣裳樸素漁家少女,十分輕巧地在行走見把控舟體平衡,雙手奉上一碗湯餅：“公子請用……”
“宓兒忘了？出來要叫我阿兄。”青年搖首,但還是接過湯餅……實際就是麵條,吃了起來。
“是阿兄。”
甄宓坐在船幫上,托著下巴笑吟吟看著這個男子,在他吃完接過碗筷,再回去艙裏自己用食,私下裏相處時她喜歡過去家鄉的習慣,至少能提醒自己來自哪裏。
葉青略微猜到些少女心思,搖首收回目光,繼續盤腿休憩打坐,其實暗中調動川林筆記：“再掃描一次……”
筆記末頁浮現新的畫麵,一種熟悉地書氣息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及大群密密麻麻的細小黑點……
轟
西方遙遠處空氣呼嘯,有道淡青身影以凡人肉眼幾不可見的速度穿過來,更多外域道人落後追擊著：“抓住敵人
“攔住……好攔住了”
“發訊號該死,發不出去,敵人用法寶屏蔽這片區域了——”
“啊,敵人停住了,當心反咬……”
聽見這樣喧鬧,甄宓跑出來看,怔一下：“是上宗黑蓮教的追兵,還有幾個別派的仙人……在追的就是阿兄要找的人？”
“對。”
葉青霍地立起來,仰首望著天空中的激戰,心中暗自心潮澎湃：“真不容易啊……自那日見到帝君分身遁去,就暗中用川林筆記投影過來的天書權限反複掃描,原本都無法發現對方氣機……很正常,要是能發現早就被外域聖人發現,輪不到自己了”
當嚐試過所有掃描手段都不行,他都已失去希望,想著或連給帝君分身收屍的機會都沒有了。
但帝君那種‘不到最後永遠不放棄希望,深深感染了他,最後死馬當作活馬醫,異想天開試了試地書掃描,奇妙的事就發生了——兩個地書氣息黑圈驟出現了陰陽隔層,在外域吞並未消化盡的各暗麵分界間流竄躲藏,這定是自己過去交給帝君分身的兩頁地書……
恰當年易道人駕著星君艦遁入本域陰陽隔層,長期逃脫大司命和龍君八地仙追捕,在這外域反過來上演,這活學活用的叫人不得不稱讚
這難怪隻有自己能搜到帝君行跡,因地書禺頁如果藏入暗麵的話,隻有同樣的兩頁以上地書禺頁才能準確定位,而除帝君分身手裏這兩頁,剩下都讓自己和天庭撈走了,外域哪裏還能精確追蹤……
又或整本天書也可陰陽相感而定位,可惜天書也在自己手裏,種種機緣巧合聚合到今日,有種妙到顛毫的命運交匯感。
“唯一奇怪的是,帝君手裏地書怎隻剩下一頁了？”葉青有些奇怪,不由謹慎觀察雲層間的交戰,分辨著除帝君的地仙氣息,逐漸鎖定了遊離不定的一黑頁。
“這樣在斷層間東躲西藏下去不行,總有會被抓住,我們得進入黑水冰淵……那裏才是地書隱藏能真正發揮最大化效果。”黑帝終於說了出來,不忍再眼看老友一天天衰落下去。
憑借兩頁地書間感應,青帝喘息間望一眼虛空裏對方位置,搖首不言：“我在找命運預示的一線機會……不試試,我不甘心。”
“這時了還找什麽？”
黑帝有些皺眉,每脈需要的本源都不同,他自己已找回了些散落的黑脈本源,元神融合恢複了地仙。
但自己根本不敢離開這世界。
虛空中艦隊密布,又有聖人感應,一旦離開了暗麵,沒有地書發揮隱蔽作用,自己立刻就被轟殺。
這回本域的道路,是這樣艱難
而且自己在以前抉擇中沒有做出正確決定,失敗了動搖大局天眷損失很大,遺命又耗費了黑水權限,就算現在回去,怕也難在短時間內,恢複帝君之位,這就是失敗,必須付出的代價。
在這裏有著機運,更是危險,對於黑脈來說穩穩當當積蓄至水到渠成最好,要不是之前的失敗,賠光底牌隻能選擇死裏求活,誰會一國之君不做,到別國去當臥底？
最後一下自爆本源時對黑蓮嘲諷,對方雖有所獲失去更多,估計欠了一屁股債,最關鍵一舉成聖意圖是落空,但換成自己……清零重來,逃亡之旅充滿了苦澀,可以說兩邊都沒有真正的贏家。
而要東山再起,對於他來說隻能潛入外域黑水冰淵才有一線機會,不由沉吟：“我等於此間並無帝君權限,二頁地書本身權能有限,要偷渡黑水我是可借黑屬便利,你屬性不合難以通過,不過你願意與我……”
“不,還是分開吧……這些地仙追兵本身不算什麽,真正威脅是背後一個聖人一個準聖人,黑蓮盤踞著消化所得一時出不來,最近那個緊追聖人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此身若能潛入黑水的意義很大,對本域增添一絲生機非常關鍵,帶著我隻是一種拖累。”青帝化身理所當然說著,似乎不常說太多話,說起來都有些不流暢,但意思是堅定明確。
且這話太有道理,以至於無法反駁。
黑帝知道對方不會不明白剛剛自己要說什麽,但還沒有出口就回絕了,不由歎了口氣：“一百萬年了,老友,你還是這樣……”
“嗯。”青帝分身回到了寡言少語狀態,隻按計劃中奮力戰鬥。
“看你還往哪裏跑……”
正當眾仙將青帝分身逼迫到險境,就見對方突停住,展開手裏的一張禺頁,“唰”一下,與虛空裏隱藏的一張禺頁產生對置互換,驀一個高大人影出現眾人仙麵前,巨大的黑氣爆發開來……轟
“啊——我的眼睛……”噗噗噗,似乎硫酸腐蝕般的滲人聲響,雲團裏跌落幾道身影,半空中就已經氣絕身亡。
第二個標示本域氣息的強大力量,一出場震驚了追擊者,有人叫起來：“是黑屬天仙……該死,他一直藏著”
“立刻鎖定住……”
“等一下,各位殿下,這青屬天仙重傷得不到恢複,已很弱,別放走……”
“這是你們青珠門的事,我掌教要求的第一目標出現,優先追殺此黑屬天仙”
一團亂戰間,不知不覺大部黑蓮教地仙都追殺新出現的強敵去了,隻留下幾個袖口標誌一枚青珠的真仙去追擊青帝分身
看起來青珠門下實力比較弱,氣息怪異,像青氣又不是,底子似四種氣息逆轉的強行糅合,以此勾引起一種外在青氣表現。
黑帝勾走了所有地仙,最後一道神識傳回來：“抱歉,老友……”
“無需抱歉,祝你成功,也祝我成功……不用擔心,就算你我哪個失落了一頁,單憑一頁也鎖定不了對方……”青帝分身鎮定說著,借著這壓力陡消,提起餘力以傷換命,擊殺了當麵的一個真仙,趁機一下落向地麵森林方向,突圍而走……
走的是莽莽密林間,多繞幾圈總能甩掉敵人。
這就是外域世界並無青脈天仙,氣機混淆產生隱蔽便利……不過排除麵對麵的氣機鎖定,最危險的是天機預測,追逃間力量萎縮到一定程度自己就無法再催動地書禺頁,隱蔽總會有錯失一天,或會躲不過去,那時就自爆……總不讓敵人解析威脅到自己本體。
但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會放棄希望。
其實上麵幾個因素,根本影響不了聖人的感知,真正於擾聖人的是本域的黑德本源碎片。
世界之間也會產生排斥反應,在世界消化掉黑脈本源碎片前,本源排斥,還是足以⊥對方聖人難以測算天機。
而能在這個時間點上,利用生機尚存分域小世界凝聚一絲青色本源,成功融合入這個世界內,或是自己分身長久隱藏下去的唯一機會。
又或有法寶可以屏蔽掉天機,但……那種趨近於零的小概率事件,計算不計算都是一個樣,還是不要專門去想了
而在下方的河流,迎著青帝分身墜落的方向,葉青望著視野裏越來越清晰青光……這青光速度極快,在林間擦了過去,消失在視野裏。
“啊,走掉了”甄宓掩住口,謹慎不引起那些追擊的仙人注意,這裏兩人都隻是陽神真人,就算聯手可縱橫凡間,卻不能招惹得起仙人,哪怕看起來最危險的地仙已追出了小世界界膜。
葉青思索著剛才引走主要追兵的黑氣身影,暗自有些心驚,那個人……難道是……在本域不是徹底隕落了麽？
不過他對這個小世界地形已非常熟悉,盤算了陣附近河道彎曲,輕輕一笑：“沒關係,我們去下河口等……”
在無人察覺處,葉青手指在川林筆記的投影上一撥,周圍的景色驟一變,他的目光就看見了一個小世界。
這小世界看起來,似是一個氣泡,這氣泡“粘”在這外域,小半個身體已經融和在其中,不需要多少時間,就真正變成外域一部分。
而在大半個還存在的世界裏,山川河流,甚至海洋森林,都和沙盤一樣,具體而微的展現在他的麵前。
“屏蔽罷”隻是一撥,一絲微不足道的青氣閃過。
“本體這天地胎膜,真是強大,這下整個九香門小世界都別想放信息去這世界陽麵,我們會有時間來找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