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劍無刃

第三回 觀光隧道

次日一早,廬雲便把袁小鶴和小飛叫到房間裏去。

袁小鶴心裏有數,事情一定不妙。

因為他昨晚並未把鳳嫣紅和馬昭雄來過的事向師父稟報。

這倒並非他有意隱匿不報,而是他不願再引起師父的傷心。

果然,當兩人進入正屋後,廬雲的神色現出從未有過的凝重。

袁小鶴一顆心立刻像十五隻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他戰戰兢兢來到廬雲麵前道:“師父有事麽?”

廬雲聲音冰冷的道:“有件事為什麽昨晚不向我稟報?”

袁小鶴硬著頭皮道:“師父說的什麽事?”

廬雲喝道:“怎麽?還想不說實話,你們回來後,有什麽人來過?”

袁小鶴心頭一震,低下頭道:“莫非師父已經看出什麽地方不對?”

“我當然看出不對,快說,有什麽人來過?”

袁小鶴隻得把風嫣紅和馬昭雄前來的經過,詳細稟告一遍。

廬雲臉色發青,哼了一聲道:“你可知道他們是做什麽的?”

袁小鶴內心一陣忐忑,搖頭道:“弟子不知。”

廬雲冷笑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是來盜取為師的一樣東西!”

袁小鶴慌忙跪倒在地道:“弟子該死,師父不在家,弟子竟然疏於職守。”

廬雲歎口氣,語調卻漸趨緩和:“起來,其實這不是你的錯,你的武功比他們相差很多,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行動,你能保全性命.已經是很難得了。”

袁小鶴依言站了起來道:“師父究竟丟了什麽東西?”

“煉心大法秘笈。”

袁小鶴如聞晴大霹靂,他雖未見過“煉心大法秘笈”,卻知道這是武功中最高境界的奇書,同時也終於明白了昨晚風嫣紅和馬昭雄在房中呆了那麽久的原因。

隻聽廬雲緩緩說道:“‘煉心大法秘笈’是十幾年前洞仙贈給為師的,我至今尚未完全練成,想不到卻被這一對無恥男女盜走了,這教我將來如何向洞仙老前輩交代?”

他長歎一聲,繼續說道:“其實秘笈中的文字和圖解我全已記在心中,即便把它毀掉也算不得什麽損失,但如今落在這對無恥男女手中,卻實在是我的天大罪過,同為他們—旦把煉心大法習成,武林中就難免要興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浩劫了!”

袁小鶴頓了頓道:“師父,就讓弟子設法再把那冊秘笈奪回如何?”

廬雲慘然一笑道:“就憑你現在的武功,如何能跟他們相抗,那豈不等於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嶽小飛挺了挺胸道:“晚輩可以相助袁大哥一臂之力!”

廬雲搖搖頭道:“你的身手,雖然不在小鶴之下,總是年紀太小,想跟他們對抗,談何容易。”

袁小鶴囁嚅著道:“可是我們總不該明知那秘笈已被他們盜去而不去采取行動!”

廬雲沉忖半響道:“從現在起,你們都必須心無旁務,專心一誌習練武功,三年以後,我就決定讓你們下山,設法從那對無恥男女手中把秘笈奪回。”

袁小鶴茫然道:“如果再等三年,他們豈不早已把煉心大法習成?”

廬雲道:“不可能,要想習成煉心大法,即便武功已達登峰造極的人物.至少也須三年時間,即以為師來說,本可在三四年內,

把煉心大法習成,但因近十年來一直心緒零亂,所以到現在仍未到大成階段。”

“師父不是說過他們兩人的武功已經接近登峰造極了麽?”

“不錯,可是他們兩人都心術不正,而且心有旁務,三年內根本不可能有什麽成就,說不定會因而走火入魔,他們雖然得到那冊秘笈,反而是身受其害了。”

袁小鶴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廬雲又道:“沒事了,你們回去吧,從今天起,為師決定打起精神來把生平所學,完全傳給你們。”

轉瞬三年過去。

在這三年裏,嶽小飛和袁小鶴,在廬雲的悉心教導下,果然專心致誌,夜以繼日,勤習武功。

嶽小飛對於和父母聯絡,仍存著一線希望,他曾多次偷偷到過獨秀峰那棵虯鬆下,希望能奇跡般的得到訊息,可惜每次總是失望而歸。

—天傍晚,廬雲又把袁小鶴和嶽小飛叫到房中。

原來他已決定明天就要袁小鶴和嶽小飛下山,以便向風嫣紅和馬昭雄討回“煉心大法秘笈”。(CR:別人三年內都記熟了,討回不如殺了。)

另外,嶽小飛也可趁下山在外行走之便,查尋父母的下落。

這在嶽小飛當然是喜出望外。

但袁小鶴反而覺得一時之間漫無頭緒,茫茫天涯,到哪裏去找鳳嫣紅和馬昭雄呢?因為在這三年裏,這對無恥男女,並未再過來。

因之,袁小鶴不得不有所請示:“師父,弟子該到什麽地方才能找到他們?”

廬雲似已胸有成竹.緩緩說道:“這對無恥男女的行徑.早已被武林同道所不齒,所以他們可能不方便在中原活動,也許到秦嶺終南一帶可以找到他們。”

袁小鶴道;“師父可是已經得到他們的消息?”

廬雲道:“我雖然沒得到他們的消息,但卻聽說近年來在秦嶺終南一帶,有一個新興的龐大組織,不少武林高手,都望風相投,因為這一龐大組織的所作所為,不但奇特,而且也不光明正大,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對無恥男女,很可能已加入了這一組織。”

袁小鶴默了一默,再問:“師父既然命令弟子下山,必定認為弟子現在的武功已足可與他們抗衡,莫非弟子的身手已真可趕上他們?”

廬雲搖頭道:“若論武功,你恐怕永遠無法與馬昭雄相比。”

袁小鶴哦了聲道:“那麽弟子又怎能討回那冊秘笈呢?”

廬雲道:“因為你已習得了劍法上的‘風雷三式’和拳掌中的‘搏龍三拿’,這兩種武功,當初我並未傳給馬昭雄,你若戰他不過,必須立刻施出‘風雷三式’和‘搏龍三拿’,也許能把他製住。”

袁小鶴茫然再問:“弟子在師父門下習藝,論時間已經超過馬昭雄?為什麽武功仍然趕不上他?”

“因為你的天賦資質無法和他相比,而且這些年來,他一定也更有進境。”

廬雲歎口氣.接著又道:“若馬昭雄能不失正道,憑他的天賦資質,將來一定必有大成,可惜他卻自己毀滅了大好前途,說起來實在是件令人扼腕的事!”

袁小鶴搭訕著道:“那麽小飛的天賦資質,應該可以比得上他了?”

廬雲頷首道:“不錯,在後起一輩中,也隻有小飛可以與他相比,甚至猶有過之,但小飛總是年紀太輕,功力無法趕上他的深厚,雖然如此,目前的小飛,也足可與他一拚。”

“弟子和小飛下山以後,師父還守在這裏麽?”

“為師當然還要守在這裏。”

“師父為什麽不親自帶弟子和小飛一同下山?”

廬雲黯然一歎道:“自己的妻子和弟子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我還有何麵目麵對昔日武林道上的故人,而且……”

袁小鶴也不敢多問。

廬雲交代完畢,道:“現在該到廚房做飯了,也算為師替你們兩人餞行。”

袁小鶴相嶽小飛來到廚房,隻見廚房裏擺了不少雞鴨魚肉,另行一罐酒。

晚餐,雖然隻有三個人,卻擺了滿滿的一桌菜,的確事盛得很。

果然都吃得酒醉飯飽,隨即各自回房安寢。

這一夜,袁小鶴和嶽小飛都不曾睡好,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袁小鶴想起即將和恩師別離,不知何年何月,才得重聚。尤其他和嶽小飛走了以後.茅屋裏隻剩下師父一人,那是何等的寂

寞.而且師父今後連飯都要自己做,又是何等的辛苦。

至於嶽小飛,對廬雲照樣也有著依依難舍的感情,這三年多若不是他老人家收留,說不定自己已淪為一名無家可歸的乞兒。

次日一早,兩人便辭別了廬雲下山。

廬雲並未相送,隻是各贈了袁小鶴和嶽小飛一柄長劍,也給了他們一些盤纏。

原來這座獨秀峰是在五台山。

由五台山到秦嶺終南山,是往西南而行。

大約半月後,兩人已到達陝西華陰。

華陰之南.便是華山。

兩人決定由華陰經華縣、渭南,臨潼至長安,再由長安進入終南山。

這樣走法,雖然路程遠一點,但因靠近黃河和渭水沿岸,地勢平坦,比走山路要方便很多。

到達華陰時天色已晚,他們便在城郊找了一處客棧住下。

半個多月以來,他們一路奔波,雖然也曾留意打聽,還是半點鳳嫣紅和馬昭雄的消息也沒有。

至於嶽小飛的父母,因為無名無姓,那就更不容易打聽了。

兩人顧不得在街上遊逛,在客棧用過晚餐,便準備進入上房休息。

就在嶽小飛餐後準備回房休息時,突然從另一個上房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高頭大馬,滿麵虯須,腰懸一口厚背鬼頭刀,神態頗為粗狂而又雄猛。

嶽小飛雖不認識此人,但在這刹那,卻立即眼睛為之一亮。

原因是這人胸前拄了一塊玉佩,而使嶽小飛為之留意的,也正是這塊玉佩。

一個粗壯男子胸前掛著玉佩,本來就不大相稱,何況這玉佩正是嶽小飛所最熟悉的東西。

原來三年前當嶽小飛正在獨秀峰那棵虯鬆下和父母分手時,他的父親曾交給他一個小黃絹包裹,告訴他裏麵有將來彼此聯絡的暗記和信物。

嶽小飛後來經過察看,包裹內隻不過是一塊玉佩,而那玉佩和現在虯須大漢胸前所佩的,不論大小形狀,竟是完全一樣,又

怎能不使他大大留意。

他顧不得是否冒昧,立刻趨前抱拳一禮道:“兄台,請恕小弟無禮,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虯須大漢見對方隻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先是—愣,但接著又點了點頭道:“小兄弟可是有什麽事?”

嶽小飛道:“小弟想請兄台到小弟房中坐坐!”

虯須大漢隨即隨嶽小飛來到房中。

嶽小飛親切的招待他坐下,又為他倒了一杯茶奉上。

虯須人流兩眼直眨的道:“在下和小兄弟好象並不認識?”

嶽小飛卻望向虯須大漢胸前那塊玉佩道:“小弟的確和兄台素不相識,隻是想問問兄台這塊玉佩?……”

虯須大漢聚現驚喜之色,啊了一聲道;“莫非小兄弟是?……”

嶽小飛道:“小弟也有同樣的一塊玉佩,因為太巧合了,所以才要請問兄台……”

虯須大漢像銅鈴般的兩眼,越發眨動得曆害:“我想問問,小兄弟今年多大年紀了?”

“小弟今年十三歲。”

虯須大漢猛地由座位站了起來,探臂拉住嶽小飛道:“公子,我丁濤到處找了一年多,終於找到你了!”

嶽小飛迫不及待的急急問道:“丁大哥,到底是怎麽回事,請快告訴小弟!”

他雖然這樣問,其實心裏已明白,這位叫丁濤的大漢,必是和自己聯絡的人。

丁濤緊緊握著嶽小飛的手道:“有一男一女兩位大俠,吩咐我尋訪公子,我尋訪了年多,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今天遇上了公子,沒辜負兩位大俠的交代。”

“丁大哥可知道那兩位大俠姓什麽?叫什麽?”

丁濤搖搖頭,苦笑道:“在下當時當然問過,可是他們卻不肯透露,隻交給在下一塊玉佩,要在下尋訪他們的公子,既然公子也有一塊同樣的玉佩,那就不會錯了。”

他說到這裏,才又覺出不對,頓了頓道:“既然見到了公子,

公子又何必問令尊令堂姓什麽叫什麽?對了,那兩位大俠不肯說出姓名,公子總該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吧?”

嶽小飛道:“小弟嶽小飛。”

虯須大漢道:“那就對了,令尊就是嶽大俠!”

嶽小飛雖明知父親並不可能姓嶽,卻又不便解釋,以免又鬧出笑話。

他接著問道:“丁大哥既然連家父姓什麽叫什麽都不知道,又怎會對家父和小弟這樣幫忙?”

丁濤正起神色道:“不是在下幫嶽大俠的忙,而是嶽大俠幫了在下一次大忙。”

“這話怎講?”

“他救了在下一命,如果沒有他,在下哪能活到現在,所以在下就是一輩子不做別的,也要完成他的一番附托。”

“家父和家母都對丁大哥說過什麽?”

“嶽大俠交給在下這塊玉佩,要在下設法和公子聯絡。”

“家父可交代過丁大哥到五台山獨秀峰去找小弟?”

“一點不錯,嶽大俠是這樣交代過。”

“丁大哥到過那地方沒有?”

“當然到過,那峰頂有一棵大鬆樹,我在鬆樹下直坐了一天,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隻好連夜下山,後來覺得天下像公子這般年紀的人太多,總不能見到一個問一個,所以幹脆就把玉佩掛在胸前,若公子見了,一定會主動找我,果然這辦法很好,要不然,真不知哪一天才能找到公子。”

“丁大哥當年是在什麽地方看到家父家母的?”

“就在華山和終南山之間的藍關。”

嶽小飛很快便想起韓愈的一首七言律詩:“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為聖朝除弊政,肯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埋江邊。”

接著,他似乎也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在從前,他在感覺上,似乎覺得藍關遠在天邊,實際上現在來到華陰,已距藍關不遠了。

他關切而又激動的問道:“家父和家母可曾交代丁大哥帶給小弟什麽言語?”

丁濤道:“他們隻交代在下告訴公子,他們很好,請公子不必掛心。”

嶽小飛不禁又是一陣悵然,父母托人尋找自己,所帶來的竟是這麽短短的一句話。

“那麽丁大哥可知道家父母去了什麽地方?”

“在下當時也曾問過,可是嶽大俠不肯透露,看他的神色,好像是有什麽迫不得已的苦衷。”

丁濤說到這裏.忽然站起身來道:“公子請別離開,待我再去叫一個人來!”

嶽小飛茫然道:“丁大哥要去叫誰?”

丁濤道:“一個叫甘霖的,我和他不論走到哪裏,都在一起,嶽大俠救過我的命,照樣也救了他的一命,這三年來,他和我都是在到處尋訪公子的,現在既然找到了,當然要告訴他,也讓他高興一下!”

原來丁濤和甘霖也是住在這家客棧的。

丁濤走後不久,便帶著另外一個大漢走了進來。

不消說。另外這大漢便是甘霖了。

甘霖又是另一種長相,一張削瘦的馬臉,身材細高,皮膚白得像漂過,有如肺癆病鬼一般,再怎麽看也不像他的名字,和丁濤走在一起,恰成強烈的對比。

甘霖一進門就抱拳叫道:“嶽公子你好,總算找到你了!”

嶽小飛請二人重新入座,並另為甘霖倒了一杯茶。

隻見丁濤望著甘霖道:“老甘,原來嶽公子還不清楚嶽大俠夫婦在哪裏,這教他們全家怎麽團聚?”

甘霖翻著一對死魚眼道:“依我看嶽大俠夫婦定是進了鬼門關!”

嶽小飛隻聽得大吃一驚道:“什麽?莫非家父家母已經遭遇了什麽人的毒手暗害?”

甘霖尷尬一笑道:“原來嶽公子不曉得什麽叫鬼門關。”

嶽小飛變著臉色道:“小弟怎麽沒聽說過什麽叫鬼門關,活人又怎會進了鬼門關?”

甘霖又是尷尬一笑道:“咱說的鬼門關,隻是一個地名,據說在最近幾年,不少武林絕頂高手,都想進鬼門關,連中原一帶的武林人物,也都慕名而來。”

嶽小飛雖略略放下心,卻還是透著不解:“這又是為什麽呢?莫非鬼門關還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

甘霖似乎來了興趣,說得口沫橫飛道:“那就不用說了,就以咱和老丁來說吧,照樣也心裏癢癢的,希望能去一趟。”

嶽小飛道:“甘大俠還沒說出那究竟有什麽地方吸引人?”

甘霖砸嘴道:“據說裏麵什麽奇奇怪怪的景物都有,稱得上是千年難得一見,而且如果運氣好,還可以做神仙。”

“甘大俠是聽誰說的?”

“連千百裏外的人都知道,咱們又怎能不知道呢,我和老丁就在太白山,離終南山不過兩三百裏路。”

“鬼門關在哪裏呢?”

“就在終南山。”

“甘大俠能不能找到?”

“當然可以找到,如果公子想去,我和老丁一定奉陪,令尊嶽大俠曾救過我們兩人一命,我們正該幫忙公子做點事情。”

嶽小飛暗道:“怪不得廬伯伯要袁大哥和我到秦嶺終南山一帶來找風嫣紅和馬昭雄,說不定他已聽說過鬼門關的事吧。”

就在這時,袁小鶴由外麵走了進來。

袁小鶴和嶽小飛住在一客房,他因剛才到外麵辦了點事,所以回來較晚。

嶽小飛連忙為雙方介紹。

當丁濤和甘霖得知袁小鶴是聖手廬雲的高足,都不免禮敬有加。

袁小鶴自然大為得意:“原來兩位也認識家師?”

丁濤搔搔腦袋道:“哪裏.我們怎夠資格相廬大俠交情,他老人家當年在武林中鼎鼎大名,像雷震耳朵,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甘霖緊接著道:“對啦。最近這十年,廬大俠已很少在外露麵,若不是今天碰到袁小俠,我們還直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呢?”

由丁、甘兩人這幾句話,可知他們並不清楚鳳嫣紅和馬昭雄的一段醜事,袁小鶴當然也不便提起。不過,他已明白師父廬雲當年的確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當他再聽到有關鬼門關的事時,更是喜小自勝,忙道:“就請兩位當家的替在下和嶽公子帶路,以便見識見識鬼門關究竟有什麽稀奇。”

次日一早,四人便起程結伴趕路。

兩天之後,到達長安。

在長安住了一夜,南行便是終南山了。

這一帶是秦嶺山脈,綿亙數千裏,東有華山,西有太白山。山路的險峻,不難想見。

在傳說中,有不少神仙,都隱居在終南山,這當然是因為山勢太深,絕少人煙,所以人們才有種種的穿鑿附會。

正同為山上絕少人煙,所以他們在長安動身時,特地帶了不少幹糧,以備路上食用。

看看天已過午,才不過來到山腳。

到傍晚時,好不容易發現一處民家。

四人便在民家借宿一晚。

次日起行,奇怪的是一路上卻遇到不少人物。

這些人部佩刀帶劍,而且步履矯健,一看便知都是些武林同道。

他們所談論的,也正是有關鬼門關的事。

內中難免也有人向丁濤和甘霖打招呼,都稱他們為“太白雙雄”,袁小鶴和嶽小飛這才知道丁濤和甘霖原來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

看看到了下午,終於到達了鬼門關的入口。

原來這入口也正是一條穀道的入口,但見穀道兩側,峭壁高插雲表,而且筆直如削,幾乎是雀鳥難渡。

但穀底卻隻有兩三丈寬,形成了一幅天然奇觀。

相信任何人見了,也不得不讚歎造物之奇。

袁小鶴不禁問道:“兩位當家的,若不經過這穀口,是否就無法進入鬼門關?”

丁濤道:“袁少俠應該看得到,這穀壁高有幾十丈,不經穀口,有誰能進得去呢?”

袁小鶴道:“是否還有另外的路?”

丁濤搖頭道;“這些年來,據說有不少人想找另外的路,可惜沒有一個能找到。”

這時他們已漸走近穀口,隻見穀壁上忽然出現了“觀光隧道”四個大字。

這四個字是用紅漆寫的,每字都有磨盤大小,看來十分醒目。

袁小鶴愣了一下,問道:“什麽叫觀光隧道?”

他當然是問丁濤和甘霖的。

這兩人都是粗人,可能連這四個字都不一定全認識,自然難以解釋,問了也是白問。

就在這時,穀口忽然出現了一名老人和一名少女。

那老人身穿黑袍,一張像風幹橘子皮般的馬臉,頷下留著一撮山羊胡子,兩眼雖小得像豆,卻鑠鑠發光。

那少女紅衣紅裙,臉蛋十分甜美。而且笑麵迎人。

這兩人站在一起.照樣也構成了一幅頗為醒目的畫麵,因為這畫麵看來十分不調和。

四人正要繼續前進,那馬臉老人和紅衣少女已橫身攔住去路。

丁濤不由沉下聲音道:“老頭兒,憑什麽擋我們的路?”

黑衣老人嗬嗬一笑道:“老夫想問問,四位要到哪裏去?”

丁濤道:“當然是要到鬼門關去。”

黑衣老人又嗬嗬笑道:“果然是有緣人,不然不會找到這裏,鬼門關就在裏麵,過了鬼門關就是天穀。”

他說著,隨即伸出一隻手來。

丁濤茫然問道:“這算做什麽?”

黑衣老人道;“要進鬼門關,第一站是老夫負責看守的‘觀光隧道’,所以必須向各位收錢。”

丁濤哦了聲道:“路是人人可走的,難道你這老家夥還想要買路錢?”

黑衣老人神秘一笑道:“四位的錢不會白花,‘觀光隧道’裏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誰看了也會大開眼界,所以老夫要的應該是入門票,並非買路錢。”

丁濤頓了頓道:“要多少?”

黑衣老人道:“每人五兩銀子,四位一共二十兩。”

丁濤兩眼瞪得像鈴鐺:“哪有這麽貴的,鄉下人一個月都不見得能賺五兩銀子,老頭兒,莫非你是吃人的?”

黑衣老人摸著山羊胡子道:“四位都不可能是鄉下人,一分銀子一分貨,四位看過以後,定會認為一點也不貴。”

這時那紅衣少女也含笑開了口:“我們老掌櫃說得對,你們四位爺們看過了一定還想再看!”

丁濤道:“我要先問問你們,那四個字是什麽意思?”

黑衣老人道:“再往前走不久,便要穿過一條山洞,那山洞當然就是隧道,至於觀光兩個字,就請我們丫頭講給你聽吧!”

丁濤立即望向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盈盈一笑道:“觀光就是光溜溜的東西。”

丁濤一皺眉眼頭道:“光溜溜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紅衣少女媚眼一拋道:“難道女人脫光了衣服你也不想看?”

這一來立刻引起了丁濤的興趣。

甘霖也不例外。

但嶽小飛和袁小鶴卻都在一旁脹紅了臉。他們真不相信那紅衣少女竟連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丁濤噘唇道:“原來觀光就是這個,五兩銀子的確值得。”

他說著便要探手入懷掏銀子。

嶽小飛忙道:“丁人哥,這樣的觀光,不觀也罷!”

丁濤道:“沒什麽,公子也跟著開開眼界,今天算我請客。”

那黑衣老人也在旁笑道:“這位小兄弟,的確是進‘觀光隧道’最年輕的一位,不過你們既然要到鬼門關,不可能不經過‘觀光隧道’,如果真不想看,不妨閉著眼睛走過去。”

紅衣少女咯咯笑道:“老掌櫃的,你怎麽這樣說話,人家花了錢,當然必須看上一看。”

這時丁濤已掏出一張銀票,交給黑衣老人道:“看一看,這是銀票二十兩。”

黑衣老人收了銀票,卻從懷中摸出四支火熠道:“這是你們四位的。”

丁濤道:“要這個做什麽?”

黑衣老人道:“隧道裏很暗,不用這個,你們還觀的什麽光。”

丁濤立即收下,並每人分一支。

黑衣老人道:“現在四位可以進去了!”

丁濤道:“不成,我要這位姑娘帶路!”

黑衣老人道:“隻要往裏走,很快就到,哪用得著帶路。”

丁濤搖頭道:“一定要她帶路,在下多給銀子都可以。”

不等黑衣老人再說話,紅衣少女已脆生生笑道:“這位大哥別凶,帶路就帶路,現在就跟我走吧!”

於是四人跟在紅衣少女身後開始前進。

紅衣少女柳腰款擺,蓮步生姿,幾乎每走—步,都撩人遐思。

她邊走邊嗲著聲音道:“這位大哥,你為什麽非要我帶路不可?”

丁濤吃吃的道:“老子的錢不能白花,有你走在前麵,看著也舒服些。”

紅衣少女撲哧笑道:“原來你是舍不得二十兩銀子,我有什麽好看的,待會兒看見那些不穿衣服的,那才真正好看呢。”

丁濤幹咳了一聲道:“我想看你脫光,你肯不肯?”

紅衣少女笑得幾乎彎了腰,道:“今天沒輪到我脫,你若下次再來,也許可以看得到。”

說話間,前麵果然已是一處山洞,紅衣少女道:“到啦,你們自己進去吧!”

這時丁濤已顧不得再和紅衣少女調笑,拉著甘霖便向裏走。

剛進入隧道,仍能見物,漸漸的越深越暗,到後來已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又前進數丈,丁濤和甘霖才發覺已經不見了嶽小飛和袁小鶴。

不過他們明白,出了隧道以後,一定可以會合。

丁濤像是自言白語道:“他娘的,莫不成被他們騙了!”

甘霖道:“你還沒燃亮火熠子,怎知道被他們騙了。”

丁濤連忙亮起火熠。

隻見兩旁洞壁上,開鑿了不少洞門,不用說,好看的就在洞門裏麵了。

兩人立即進入一處洞門。

洞門內是一處石室,兩人的眼神,不由齊齊為之一亮。

果然到了觀光所在,一個**的妙齡少女,就在靠近石室的後壁站著。

那女郎笑臉迎人,全身肌膚光潔晶瑩,有如粉雕玉鑿一般,身材不胖個瘦,尤其雙峰高聳,**修長,站在那裏,名符其實的可以拿“亭亭乇立”四字形容。

她一腿在前,一腿在後,那緊要之處,似隱似現,姿態撩人至極。

在這刹那,丁濤和甘霖,都情不自禁有些呼吸急促,血脈擴張,兩眼也都在發直。

那女郎在丁濤和甘霖進來之後,姿勢雖然未動,一對眸子卻勾魂攝魄般不停的秋波暗送。

這在丁濤和甘霖來說,銀子果然沒有白花,僅僅這一洞,就值回票價。

丁濤裂嘴笑道;“這妞兒真不賴,老甘,咱們可要仔細瞧瞧!”

兩人本來準備再走到那**的身後瞧瞧,卻因她後背已靠近洞壁,無法看到她的前麵。

甘霖幹咳了聲道:“好是好,可惜她不肯開口講話。”

丁濤隨即問道:“妞兒,你為什麽不講話?”

那**真的不肯開口,卻越發望著丁濤和甘霖嵋笑。

丁濤實在按捺不住,伸手便向那**的**上摸去。

那知他的手尚未觸及對方肌膚,耳際便響起一個粗壯的聲音道:“朋友,隻準看,不準摸,你們隻是觀光,不是摸光!”

丁濤收回手來,回頭望去,卻看不見發話的人藏在哪裏。

甘霖追出石室之外,也未發現人影。

這兩人都是久走江湖的,不難想見這石室內必定設有機關。

丁濤本來還想再看,但甘霖卻催促著道:“其他的石室內一定還有,若把火熠點熄了,咱們豈不是反而吃虧。”

一語提醒丁濤,隻好退出這一石室,持著火熠又進入另一石室。

另一石室果然又是一名**。

這**比先前的更美,不過姿勢卻變了,是坐在地上。

她一腿搭在另一腿上,剛好把緊要之處掩住。

丁濤咽下一口唾液道:“妞兒,可不可以把上麵那條腿放開?”

這次那**講話了:“規定就是這樣,誰敢不遵。”

丁濤笑道:“老子是花錢的大爺,你要聽老子的規定。”

那**道:“你想看,別外的地方還很多,我這裏就是這樣!”

丁濤和甘霖隨即又趕到另一石室。

這時丁濤的火熠已經燃完,舉著火熠的是甘霖。

這一石室的**姿勢又改變了,竟是側臥在一塊大石板上。

丁濤和甘霖想看的還是看不到。

他們兩人擔心火熠燃完,不敢多耽誤,很快的再進入下一間石室。

當真是一處又勝一處,這間石室內竟是擺了一張床,有兩名**正緊緊擁抱著疊在**,很顯然的,她們是正在扮演著一對進行那種事情的男女,隻是她們僅僅擺了姿勢,卻並無動作。

兩人兩眼發直的看了半晌,丁濤終於忍不住道:“你們兩個這算什麽,幹脆讓我們兩個也上床,那才夠趣!”

兩名**還是動也不動。

就在這緊要關頭,偏偏火熠已經熄了。

丁濤和甘霖真恨不得再回到穀口買幾支火熠。

好在離開石室之後,他們還是忍了。

繼續前進,黑暗中仍能看出兩旁洞壁仍有不少洞口,想像中裏麵的情景一定更為精彩,們火熠已經用完,再精彩也是白搭。

大約又走出十幾丈,才出了隧道,眼前也隨之亮了起來。

山了隧道之後,前麵仍是穀道,兩旁的岩壁,照樣也高可插天。

很快的,他們就發現嶽小飛和袁小鶴在岩壁下休息。

其實嶽小飛和袁小鶴並非休息,而是在等候丁濤和甘霖。

丁濤和甘霖加快腳步,跟了過去。

來到跟前,丁濤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們兩位觀過光沒有?”

袁小鶴道:“我們不想看,所以才在這裏等你們兩位。”

丁濤猛一跺腳道:“你們也真是,這種機會錯過,以後哪裏去找,二位的火熠呢?”

袁小鶴和嶽小飛各自把火熠拿了出來。

丁濤一把搶了過來道:“你們兩位請在這裏再等一下!”

接著拉了甘霖一把道:“走,咱們再回去看!”

甘霖當然是求之不得。

兩人很快便又回到“觀光隧道”。

豈料當燃亮火熠後,兩人竟全怔在當場。

說也奇怪,那洞壁兩旁的石室,竟完全不見了,連半點痕跡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

兩人起初不死心,迅即且走向洞壁用力摸去。

但也摸不出有什麽異樣。

世上偏有這麽不可思議的事。

他們隻好再返回嶽小飛和袁小鶴停身之處。

“二位當家的怎麽這樣快就回來了?”袁小鶴也覺得奇怪。

丁濤愣愣的搖頭道:“怪事年年有,往年不及今年多,別提了,走吧!”

袁小鶴也不便再問。

四人繼續前行。

大約又走了一裏多路,又進入一處隧道。

這條隧道似乎不長,而且和“觀光隧道”大不一樣,因為洞頂懸著不少紗燈,裏麵已不再幽暗。

剛進入隧道不遠,右邊洞壁便有一間石室,石室門外站著一名白衣老者。

這白衣老者和先前穀口那名黑衣老者形像完全不同,慈眉善目,一副和靄可親模樣。

白衣老者望著四人拱了拱手,招呼著道:“四位請到裏麵來!”

丁濤道:“我們正要趕路,老先生為什麽又要我們到裏麵去,

你不看天都快黑了!”

白衣老者笑容可掬的道:“諸位在前麵過了‘觀光隧道’一關,現在這裏又是一道關口,不過這一關,就不可能再往裏走。”

丁濤翻著眼珠問道:“這一關要多少錢?”

白衣老者笑道:“這一關不必花錢。”

丁濤一愣道:“不要銀子還有什麽看頭!”

白衣老者,笑得連眼睛都眯上了:“這一關不觀光,當然沒什麽看頭。”

“沒看頭要我們進去做什麽?”

“當然是要四位過關。”

“那麽這一關是什麽關?”

“文關。”

這一來丁濤越發愣了:“文關是什麽東西?”

白衣老者道:“不是什麽東西,應該是什麽意思?”

丁濤道:“好吧,文關是什麽意思?”

白衣老者道:“文關是講究文的,就是要考考各位的文才。”

丁濤張口結舌道:“老先生真會開玩笑,我和這位老甘連書都沒念過,哪裏來的文才?”

白衣老者板起麵孔道:“若過不了文關,各位就隻有回頭走了!”

丁濤的瞼發了綠,望著甘霖道:“你看怎麽辦?”

甘霖倒是不太在乎:“管他呢,試試看再說。”

丁濤道:“連書都沒念過,還試的什麽試,若能試,我早就去考狀元了。”

甘霖道:“沒念書也不見得就是沒學問,有句話說:‘行萬裏路,勝讀萬卷書’,咱們兩個走的路何止萬裏,何況咱們也曾和有學問的人在一起過,實在不一定會被他們考倒。”

丁濤終於被說動了,點點頭道:“好吧,就試試看!”

轉頭再向白衣老者道:“老先生請別故意為難,待會兒出題千萬要出簡單些!”

白衣老者道:“你放心,待會兒我會交待主考官,盡量幫你們的忙。”

丁濤哦了聲道:“原來主考官不是你?”

白衣老者道:“主考官就在裏麵,大家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