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劍無刃

第十三回 大鬧總館

這時的火關,因無人受測.也隻是一條普通隧道而已。

隧道兩頭,各有一名紅衣女郎在負責把守,隻要有腰牌,便可通行無阻。

嶽小飛知道火關統領在穀道入口那一端,因之,對近處負責把守的紅衣女郎連問都沒問,直接快步奔到那一頭。

另外一端的女郎認出嶽小飛是不久前才闖過關的,主動迎上來問道:“嶽公子到哪裏去,你這麽快就分派了工作?”

嶽小飛道:“我有急事見貴關蕭統領,煩勞姑娘快快通報!”

他因為弄不清火關統領蕭瑤住在哪裏,不得不要人通報,否則,他早就自行闖進去了。

紅衣少女愣了愣道:“公子有什麽急事要見我們統領?”

嶽小飛道:“要緊的事,姑娘不必多問。”

紅衣少女立即往隧道一處壁洞而去,不大一會,便奔了出來道:“嶽公子,我們統領在裏麵正有急事待辦,請公子在外麵等一會兒!”

嶽小飛已顧不得再保持禮貌,喝道:“她什麽急事還有比現在的事更要緊的?再不出來我就直接闖進去了!”

紅衣少女猛吃了一驚,立刻又奔了回去。

公孫玉怕把局麵鬧僵,近前幾步道:“咱們既然來了,她當然要出來相見,嶽公子必須保持冷靜,待會兒由我出麵和她交涉。”

嶽小飛也明白公孫玉是奉大公主之命而來,的確該由他出麵,自己隻是隨行而來,不該喧賓奪主,隻好強忍著火氣道:“晚輩遵命!”

好一陣工夫過去,火關統領蕭瑤才由壁洞中緩緩走了出來。公孫玉隨即迎上前去,拱手一揖道:“在下公孫玉,特來拜見蕭統領!”

公孫玉是招賢館的軍師,蕭瑤當然早就認識,也還了一禮,笑道:“是什麽風把公孫先生吹到這裏的?請到裏麵坐!”

進入壁洞,裏麵布置得頗為富麗堂皇,坐下後,公孫玉唯恐嶽小飛著急,便開門見山的道:“聽說貴屬有位桃花姑娘,因為犯了錯被蕭統領囚禁起來,可有這回事嗎?”

蕭瑤臉色一變道:“這事公孫先生怎麽知道的?”

公孫玉歉然一笑道:“這種事難免有人傳出去,兄弟也不過是耳聞而已。”

蕭瑤似是麵罩寒霜,冷笑道:“這是敝關的家務事,想不到竟勞煩公孫先生關懷,公孫先生忽然問起這事。一定有什麽原因吧?”

公孫玉陪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是奉大公主之命而來。”

蕭瑤臉色又是變道:“這就奇怪了,難道大公主也知道這件事了”

公孫玉道:“在下正是由大公主那裏知道這件事的。”

“真是令人思解不透,敝關的這麽一點小事,居然被大公主知道了,大公主可是要公孫先生來調查此事的?”

“不敢!在下隻是傳達大公主的令諭,請蕭統領把那位桃花姑娘釋放出來。”

“真是不巧得很,公孫先生來遲了一步!”

“什麽?蕭統領這話怎講?”

“桃花已經死了!”

公孫玉頓時怔在當場,多時才透過一口氣來問道:“她是怎麽死的?”

蕭瑤不動聲色道:“畏罪自盡的!”

嶽小飛這時再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身而起,雙目射光,大聲道:“蕭統領,桃花姑娘犯了什麽罪?”

蕭瑤不屑的瞥過一眼道:“你可是前些大才過關的嶽公子?”

嶽小飛挺了胸道:“你既然認識,何必多問!”

蕭瑤不覺杏眸凝威,秀眉帶煞.冷冷笑了幾聲道:“好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你來到天穀才幾天,居然敢對本統領這樣說話!”

嶽小飛怒火攻心,那顧一切.“唰”的一聲,長劍已經出鞘,

大喝道:“蕭瑤,如果桃花姑娘真的死了,你也別想活命!”

在這刹那,站在蕭瑤身後的幾名紅衣少女,全都變了顏色。

蕭瑤猛的一拍茶幾道:“你們還不給我把這小子拿下!”

那幾名紅衣少女早知道嶽小飛身手厲害,但統領的命令不敢不遵,隻好各自亮出刀劍,一陣衣袂飄風,把嶽小飛團團圍住。

嶽小飛霍地一個大轉身,朗聲道:“眾位姑娘,沒有你們的事,在下不想傷害無辜,若你們不顧死活,那也就別怪在下手下無情了!”

眾紅衣少女果然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公孫玉也離了座位,慌忙叫道:“嶽公子,千萬使不得!”

隻聽蕭瑤冷叱道:“你們還不動手等什麽?”

眾紅衣少女立時刀劍並舉,齊齊圍攻上來。

她們一個個俱都身手不弱,刀光劍影,捷如閃電,隻可惜她們的對手,遇上了嶽小飛。

嶽小飛決定不傷她們,長劍繞著一轉,隻聽一陣金鐵交擊之聲過後,那襲來的刀劍,全被蕩了開去,

當他第二招劍勢旋開時,眾紅衣少女的兵刃,竟全脫手飛去。

眾少女失去兵刃,一個個花容失色之下,隻好全退到壁角去。

嶽小飛劍一指蕭瑤道:“蕭女賊,現在該輪到你了!”

蕭瑤雖明知不是嶽小飛的對手,但身為火關統領,卻又不能示弱,突見她右碗在胸前—旋,手中已多了一條金蛇軟鞭。接著“嗖”的一聲。金蛇軟鞭閃電般直向嶽小飛麵門斜掠而下。

嶽小飛右腕一翻,劍鋒照準鞭勢上迎去。

立刻,鞭梢纏住了劍身。

蕭瑤一咬牙,將金蛇軟鞭猛向懷裏帶去。

嶽小飛腳下一滑,竟被帶動得直向前踉蹌踏出兩三步。

這一來,激得嶽小飛火性大發,運氣穩住身子之後,也猛力向後帶劍。

蕭瑤照樣站腳不住,也被迫迎著嶽小飛撞來。

嶽小飛待對方身子臨近,飛起一腳直踢小腹。蕭瑤芳心大震,她必須避開這一腳,否則勢必當場出醜,因之,迫得她不得不鬆手向一側疾躍。

嶽小飛一甩劍,那條金蛇軟鞭直被拋出洞外。

交手僅僅兩招,蕭瑤和她的屬下一樣,也落得兵刃脫手。

好在這時公孫玉已橫攔嶽小飛身前,示意見好就收。

其實嶽小飛也不敢把事情繼續鬧大,若他殺了蕭瑤,隻怕大公主也護不了他。

公孫玉叫道:“嶽公子,事情到此為止,都是自己人,若過於傷了和氣,區區不才實在難以向大公主交代!”

嶽小飛依然手持長劍道:“公孫先生,什麽叫事情到此為止?晚輩也不想難為她,隻要她答應一件事!”

公孫玉道:“嶽公子要蕭統領答應什麽事?”

嶽小飛道:“桃花姑娘死在哪裏,晚輩必須親自看看!”

公孫玉道:“這很簡單,蕭統領當然不會不答應。”

說著轉過頭去道:“蕭統領,就請你帶嶽公子去看看桃花姑娘的屍體!”

蕭瑤臉色憋得青中帶紫,哼了一聲道:“已經埋了!”

嶽小飛朗聲道:“埋了也要掘出來看!”

“人死入土為安,埋了怎能再行掘出?”

“桃花這種死法,入什麽也不能安,你若真敢不帶在下去,在下幹脆也就讓你入土為安!”

嶽小飛邊說邊搶劍向蕭瑤走去。

公孫玉…見不妙,急急又搶前一步攔住道:“嶽公子不可莽撞?一切有我,若她真不帶你看,那時再由你處置。”

公孫玉說完話再望向蕭瑤道:“蕭統領,嶽公子說得出做得出,

為了息事寧人,希望你別再堅持,否則後果由你自負。”

蕭瑤終於不得不軟下來,咬了咬牙道;“跟我來!”

那幾名紅衣少女正要跟著走,卻被蕭瑤叱退。

就在這時,其中有一名紅衣少女竟向嶽小飛暗使眼色。

嶽小飛心中一動,似乎有些明白,立即緊跟在蕭瑤身側。

蕭瑤側臉冷聲道:“你為什麽跟得這樣緊?”

嶽小飛道:“你是否又怕了?放心,在下還不想把你怎麽樣。”

出了這處壁洞,又來到另外一處壁洞門外。

這洞門居然是鎖著的。

蕭瑤打開洞門。隻見洞內燃著油燈,在洞內靠左壁處豎著一根木樁,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正吊在木樁上。

蕭瑤突然加快腳步,探手疾向那女子的前胸拍去。

豈知她剛剛出手,突覺見一股奇大無比的暗勁將右臂擊偏,接著自己的側腰竟先中了一掌。

這一掌,擊得蕭瑤直摔回洞門口。

嶽小飛回身大喝道:“臭婆娘,我嶽小飛豈能讓你得手,就在那遠遠站著,若敢再進一步,這裏就是你的死地!”

原來方才那紅衣少女使來眼色,嶽小飛就會意桃花可能還活著,因之,她才緊跟著蕭瑤,以免她猝然出手將桃花置於死地。

果然,蕭瑤進入洞內之後,竟真的要將桃花處於死地。

嶽小飛早已有備,當然不能讓她得手。

公孫玉何等機智,到這時也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他隨即也橫攔蕭瑤身前道:“蕭統領,你這樣做,未免就大大不該了,連區區不才也看不過去!”

嶽小飛匆匆把桃花解下木樁,接著再撥開她覆在麵前的亂發。

隻見桃花臉色慘白如紙,連眼眶都陷了下去。

她緊閉雙眸,口鼻間隻有微弱的氣息。

嶽小飛隻感覺一顆心像錐紮刀戳般的刺痛.情不自禁搖動著她的手臂大叫道:“桃花姑娘,我來了!你若聽見,快快睜開眼來!”

桃花果然緩緩張開眼皮。當她發現麵前扶持著她的是嶽小飛,

眸子裏立即出現奇異的光采,接著嘴唇蠕動,似是泛出一絲笑容,但卻沒說出話來。

嶽小飛明白,她已兩三天粒米滴水未進,若這時能給她灌杯熱茶,必定能大大提振精神。

但他卻不能命令蕭瑤送杯茶來?因為若蕭瑤在茶中下了毒,豈不弄巧成拙。

他暫時把桃花放坐在地上,一麵問公孫玉道:“公孫先生,你看該怎麽辦?”

公孫玉卻轉頭道:“蕭統領,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蕭瑤不動聲色道:“既然她還沒死,不正隨了你們的心意?”

公孫玉冷著聲音道:“在下是問你打算怎麽辦?”

蕭瑤道:“她沒死就是命大,既然命大,那就不會再死,現在你們該放心了!”

公孫玉道:“在下不是要蕭統領說這些話,是問問你有什麽打算?”

蕭瑤道:“桃花是我火關上的人,你們已經見著她了,而且也看到她還活著,那就該走了!”

“可是我們走了以後,誰知你又把她怎麽樣?”

“本統領自己的屬下人,當然要好好照顧,何勞公孫先生擔心!”

公孫玉隻好再轉頭道:“嶽公子,你還有什麽高見?”

嶽小飛哼了一聲道;“公孫先生剛才和她還有什麽好講的?若把桃花姑娘仍留在火關.你想她還打活命嗎?”

公孫玉道:“我當然也想到這一層,但桃花終究是火關的人,又怎能不留在火關上?”

“公孫先生是否想到我們必須把她帶走?”

“嶽公子準備把她帶到哪裏?”

“若我們不帶她走,她是必死無疑,至於帶到那裏,那就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忽聽蕭瑤冷笑道;“桃花是我的人,是教主撥給我的,你們誰敢把她帶走?”

嶽小飛也冷笑道:“我就敢把她帶走,你若不怕死.隻管出手攔阻試試!”

他邊說邊左手托起桃花,右手橫劍直向洞外走去。

蕭瑤已領教過嶽小飛的曆害,還真不敢出手攔阻,隻是麵孔憋得血紅,似乎有生以來從沒吃過這樣的癟。

倒是公孫玉有些過意不去,拱了拱手道:“蕭統領,多有得罪,嶽公子這是迫不得已,隻要你以後對待下屬仁慈一點,這種事決不可能再發生。”

蕭瑤隻氣得全身發抖,哪裏還能說出話來。

嶽小飛一口氣出了隧道,才放緩腳步。

當隧道口那名守護的紅衣少女見嶽小飛托著桃花經過,也知道嶽小飛是救桃花的,她高興還來不及,當然並不過問。

其實她過問又有何用?連她們的統領都攔阻不了,她豈不等於聾子的耳朵,隻是擺在那裏好看而已。

這時公孫玉已跟了上來道:“你到底準備把她帶到哪裏?”

嶽小飛道:“到了宵關就有飯館,讓她喝點水吃點東西,隻要她的精神體力能稍稍恢複就好辦了。”

公孫玉道:“不必走那麽多,水關統領我認識,到了水關,先討杯茶給她喝。”

嶽小飛喜道:“那就更好不過了。”

到了水關,公孫玉果然討了杯水給桃花喝下。

桃花兩三天粒米滴水未進?喝下一杯茶後,果然頓見起色,而且已漸漸能開口說話。

她真感激得不知說什麽好,有氣無力的道:“公子,您的大恩大德,婢子真不知該怎樣報答,若您今天再不來,婢子必定已經沒有命了!”

嶽小飛歎口氣道:“你體力尚未完全恢複,不必多說話,說起來該是我連累了你,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救出來!”

桃花被嶽小飛托著有些不好意思,嬌羞的低聲道:“公子還是把我放下,扶著我走就行了。”

“你是否走得動?”

“走不動可以走慢些。”

嶽小飛依言把她放下,一邊扶持著。

桃花又低聲道;“那位是誰?”

嶽小飛道:“那位是公孫先生,若沒有他在大公主那裏領來通行腰牌,我又怎能來到火關救你。”

桃花啊了一聲道:“原來大公主也知道這事了?”

嶽小飛道:“若沒有大公主做主,我們照樣也沒法到火關來救你。”

桃花原先難免為嶽小飛這次行動擔心,此刻聽說有大公主做主,內心越發充滿感動,同時也不再為後果擔心。

其實嶽小飛隻是為了安慰桃花,至於幹下這件事的後果,連他自己也不敢多想。

到了宵關,很快便在街上找到了一家飯館。

吃過飯後,桃花的精神體力又恢複了很多。

公孫玉見桃花的衣服幾天已經弄得很髒,而且曾被拷打過,染了不少血漬,便又到街上為她買了一套新衣服。

桃花真是感激莫名,連連向公孫玉道謝。

離開宵關,公孫玉和嶽小飛才想起下一步的難題。

公孫玉道:“現在該決定究竟要把桃花姑娘安置在哪裏的事了!”

嶽小飛道:“唯一的辦法,隻有勞駕公孫先生把她送到總壇再請大公主安置。”

公孫玉蹙起雙眉道:“的確這是唯一的辦法,但我卻必須先稟報過大公主再把她帶去,若直接把人帶去總是不妥。”

嶽小飛苦思了半晌道:“那就請公孫先生暫時把桃花姑娘安置在總館。”

公孫玉搖頭道:“這如何使得,我若把桃花姑娘帶到總館,蕭館主必定馬上知道,不但犯了規戒,而且桃花姑娘是他胞妹關上的人,豈不又要出事。”

“可是我們總不能把桃花姑娘丟在野外過夜?”

“現在已是萬不得已,隻有讓她在你那分館裏住一夜了。”

“那不照樣違犯規定?”

“咱們不妨在宵關多待一會兒,等天晚了再回去,這樣就不大可能被人發現,隻要分館的館僮不向外泄漏,不會有人知道的。”

嶽小飛沉思了半晌,這的確是唯一的辦法了。

於是三人換了一家茶館,到傍晚又到飯館吃了晚飯,才繼續趕路。

路上,果然並沒碰到熟人。

當然,這是指公孫玉而言,至於嶽小飛,初來天穀,根本沒什麽熟人,不過,他不認識別人,別人卻有不少認識他的。

回到三十六號分館,林金寶正在門口苦等嶽小飛,因為他身為館僮,嶽小飛到這時還沒回來,哪有不著急的道理。

此刻他見不但嶽小飛回來了,而且還有公孫玉,尤其帶回一位嬌滴滴的大姑娘,弄得簡直如墜五裏霧中。

二人來到客廳,林金寶忙道:“公孫先生,公子,晚飯還沒動,要個要馬上就吃?”

嶽小飛道:“不必了?我們都已用過。”

林金寶又道:“那麽這位姑娘用過沒有?”

嶽小飛笑道:“公孫先生和我用過,當然這位姑娘不會餓著。”

公孫玉小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道:“我該回總館了。”

嶽小飛道:“還請公孫先生明天能盡早稟報大公主!”

公孫玉道:“嶽公子放心,這不是件小事,何況還有我參與,明天一早我就趕到總壇向大公主去稟報。”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雙綠色玉瓶,倒出兩粒丹丸,又掏出一包藥粉,放在茶幾上道:“桃花姑娘既有內傷又有外傷,這兩粒丹藥,待會兒就為她服下,那藥粉則是敷在傷口上用的。”

嶽小飛和桃花連忙謝過公孫玉,又送出大門外,才再回來。林金寶長了這麽大,根本沒看到過幾個女人,如今不但看到,

而且就在眼前,想多看又不好意思,隻有偷偷的瞧。

此刻他已不再擔心嶽小飛犯了規戒,因為這事有總館軍師公孫玉參與其間,又聽說有大公主做主,當然就有恃無恐了。

嶽小飛看出林金寶有些神魂顛倒,立即說道:“這位就是桃花姑娘,她今晚就住在咱們這裏,快快將房間整理出,再燒壺熱茶來。”

要林金寶服侍桃花,他正是求之不得,連忙應聲而去。

桃花被林金寶看得一直嬌羞不已,此刻才低聲問道:“公子,這人是誰?”

嶽小飛道:“他叫林金寶,是這處分館裏的館僮,別看他長了這麽大,世麵見得並不多,所以方才才不免多看了你幾眼,其實他人很老實,是個道道地地的好人。”

不大一會,林金寶就提了一壺茶來,並哈著腰道:“公子,桃花姑娘的房間收拾好了。”

接著連忙沏了兩杯茶,一杯恭恭敬敬的送給嶽小飛,另一杯恭恭敬敬的送給桃花。

桃花在火關一直是服侍人的,如今有男人服侍自己,真像由地獄忽然進了天堂一般。

嶽小飛眼看桃花服下丹丸.至於藥粉,是敷在身上的,當然不能在這裏動手,又坐了一會便道:“姑娘這些天吃了不少苦,提前休息要緊。”

林金寶當真殷勤,忙道:“桃花姑娘,我帶你到房間去。”

嶽小飛則直等到桃花睡下後,自己才回房就寢。一夜過去。

當嶽小飛早上醒來到天井後,桃花也已起身。

桃花一向服侍別人,習慣早起,如今一個女人家住在分館,當然更不能晚起。

林金寶去拿飯時間道;“公子,拿兩個人還是三個人的?”

嶽小飛道:“當然是兩個人的,不過最好飯菜多打些。”

拿飯回來後,林金寶真是體貼,自己不敢多吃,直到眼看桃花已經吃飽,才放心把飯吃完。

此刻,嶽小飛最盼望的便是公孫玉及早到來,以便讓桃花正式安定下來。誰知天到近午,公孫玉仍不見到來。

這時林金寶剛去拿飯不久,嶽小飛正和桃花在客廳苦等公孫玉,忽見林金寶提著空食盒慌慌張張上氣不接下氣的奔了回來。

嶽小飛覺出有異,急忙問道:“怎麽又回來了,莫非發生了什麽事?”

林金寶打著哆嗦道:“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什麽事不好了,快說!”

“館主帶著不少人,正向咱們這裏來了!”

“你可看清楚了?”

“小的去拿飯,剛走出不到半裏路,遠遠望見館主帶著四五個人,向咱們分館方向而來,小的不敢和他們碰上,便立刻掉頭跑回來,以便向公子報告。”

“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會到這裏來?”

“小的猜想一定是到這裏來的,公子最好馬上做個準備!”

嶽小飛暗道:“莫非這事又被他知道了?他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他來不及多想,隨即要桃花先躲到他的房間,並吩咐林金寶也回房去,然後一個人在客廳故做鎮定的喝起茶來。

不大一會兒,門外果然山遠而近傳來了陣雜亂的腳步聲。

接著,當先一人進入大門,正是招賢館主蕭湘。

緊隨在蕭湘身後的,是總管韓德起。

韓德起仍是半邊臉纏著紗布。

在韓德起身後又是兩人。

這兩人一高一矮,高的年在四旬左右,挺胸凹肚,發發如戟,眼賽銅鈴,口如血盆,簡直像凶神惡煞一般。

矮的體形肥壯,圓眼闊嘴,留著兩撇八字胡,很有點水滸中矮腳虎王英味道,頗似一門小鋼炮。

豈知再後麵又是三人,赫然是袁小鶴、丁濤和甘霖。

好在袁小鶴等三人一進門就向嶽小飛暗遞眼色,嶽小飛很快便會過意來。

原來嶽小飛昨日大鬧火關把桃花帶走的事,蕭瑤隨後便火速派人通知了蕭湘。

蕭湘驟聞此信,險些氣昏,本想當晚就率眾包圍三十六號分館把嶽小飛拿下,但又自忖總館內無人是嶽小飛的敵手。

其實總館內並非沒有絕頂高手,若有副館主花玉麟出麵,自可製住嶽小飛,但他已知花玉麟是護著嶽小飛的,又因兩人之間已經交惡,當然他不會把這事告知花玉麟。

幾經深思熟慮,再經韓德起獻策,他竟想到利用目前分館內的五名高手合力對付嶽小飛,以五人之力擒住嶽小飛,那是萬無一失的。

當然,他對這五人事先已有承諾,那就是事成之後,除重賞外,並許以提前保證分派工作。

袁小鶴等三人經過商量,決定將計就計,虛與委蛇,不過他們最主要的,還是想借此機會和嶽小飛見見麵,要知道他們分手了這麽多天,實在思念得緊。

至於另外兩人,因和嶽小飛根本不相識,能得到這種立功的

機會,正是求之不得。

這兩人中,高的叫裴通,矮的叫朱彪,他們在武林中雖非絕

頂高手,卻也算得上是成名人物。

蕭湘帶著這幾名如狼似虎的人物進入分館大門後,隨即吩咐他們就在天井裏排好,然後望向客廳內的嶽小飛喝道:“你給我出來!”

嶽小飛不慌不忙,來到客廳門外,拱拱手道:“原來是館主大駕光臨,好像有什麽要緊的事吧?”

蕭湘冷叱道:“事別如今,居然還裝瘋賣傻!”

嶽小飛兩眼眨眨的道:“館主究竟為了什麽,在下不瘋不傻,何苦裝瘋賣傻?”

“你昨天做的好事!”

“好事應該表揚,館主怎麽反而怒氣衝衝?”

“火關上的桃花,可是被你帶走?”

“不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下的確昨天做了這麽一件好事。”

“胡說!簡直造反了,今天本館主把你拿回去,當場就把你處死,這次決不會有人來救你!”

“什麽?在下做了好事還要被處死,蕭館主還有一點天理沒有?”

嶽小飛此刻的確毫無顧忌,因為他知道最後必有大公主做主。至於蕭湘,他本以為自己帶了五名高手前來,嶽小飛必定會

見而生畏,乖乖受縛,豈知他竟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毫不在意模樣,怎不令他越發氣得七竅生煙。

但他為了搜證,暫時還不準備命令五名高手動手,轉頭喝令韓德起道:“搜搜火關上那丫頭在什麽地方!”

韓德起剛要采取行動,嶽小飛已淡然笑道:“用不著搜,好漢做事好漢當,桃花姑娘就在在下房裏!”

接著朗聲叫道:“桃花姑娘,出來讓他們看看!”

桃花雖然已嚇得魂不附體,但自料躲不過,隻好戰戰兢兢的由室內走到客廳。

蕭湘冷笑道:“好啊,招賢館早有規定,各分館連女人走進一步都在禁製之列,你居然把女人帶進來過夜,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竟做出勾搭女人的事,真可稱得上是無耽之尤,像你這種下流品性,怎夠資格住進招賢館!”

嶽小飛喝道:“住嘴!桃花姑娘隻是在這裏暫住一夜,你卻想到那方麵去了,無耽之尤的應該是你!”

“你若沒做出苟且之事,為什麽這丫頭從你房裏出來?”

“那是因為你們來了,在下暫時讓她到我房間躲躲。”

“不打自招,你們之間若正大光明,這丫頭還躲的什麽?”

嶽小飛被問得還真有些難以辯解,哼了一聲道:“不管你怎麽說,在下自問清白就行!”

蕭湘覺出時機已到,回頭道:“你們五位,哪位過去把他拿下,哪位就是頭功,若一人力量不夠,五人齊上也可。”

隻見那矮壯有如挫地炮的朱彪像螃蟹伸爪般向前走出幾步道:“稟館主,朱某先前隻道是個什麽模樣的三頭六臂人物,原來不過一個剛剛脫奶的小蘿卜,說什麽五個人一起上,朱某若連他都收拾不了,還來天穀創的什麽名?立的什麽業?”

蕭湘退到一側道:“朱壯士別小看了他,這小子年紀雖輕,身手卻十分不凡,上次打得本館吳副總管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朱彪冷笑道:“館主,那隻怨您那吳副總館太膿包,等朱某擒住這小子後,隻求您革掉吳副總管的差,把咱補一名副總管的差就成了。”

蕭湘尷尬一笑道:“朱壯士先把他拿下再說。”

朱彪立即解下腰間的兩柄刺蝟錘。

他這雙錘,懸在腰間時原本是光滑的,因為設有機關,隻要在把子上一按,立刻便脹了一倍,變成了刺蝟一般,每根鋼刺都鋒利無比,無形中越發增加了威力。

嶽小飛看得倒有些好笑,因為此人本來就矮得有些像刺蝟,使用的又是一對刺蝟錘,吊個坎兒,正是武大郎玩夜貓子——什麽人玩什麽鳥。

朱彪把雙錘在手裏掂了一掂道:“館主,您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蕭湘道:“隨朱壯士的便!”

朱彪笑道:“其實要死的要活的都一樣容易。”

豈知嶽小飛此刻連劍都不拔,隻是氣定神閑而立,正眼也沒看朱彪一下。

宋彪怔了一怔,吼道:“你這小子怎麽動都不動,真是在等死嗎?”

嶽小飛還是連眼皮子也沒搭一下。

朱彪自言自浯道:“這樣看來,拿死的反而比拿活的更容易。”

隻聽那大個子叫裴通的叫道:“朱老弟,你還等什麽?”

朱彪道:“這小子他不動!”

裴通道:“他不動他的,你動你的。”

朱彪猛然欺身疾進,兩錘齊出,上擊麵門,下擂前胸,手法快如風馳電掣。

誰都可以想到.隻要被刺蝟錘擊中,不論臉上身上,必定滿是窟窿。

嶽小飛已拿定主意,決定以遊鬥方式迎戰,避免速戰速決,目的是拖延時間,以便等大公主和公孫玉趕來。

另外,他也不想置對方於死地,最多使之受點輕傷。因為這一高一矮兩名大漢,既已進了招賢館,總是教主的人了,他若取

了兩人的命,等於折損了皇元教的實力,那就沒罪也變成有罪了。

因之,他直等雙錘已經近身,才滑步旋身,閃了過去。

朱彪眼看就要擊中,瞬息間目標竟然消失,難免吃了一驚。

隻聽嶽小飛道:“在這裏!”

朱彪這才發現對方仍在身左不遠,招式不變,折轉方向,又擂了過去。

哪知錘到後對方又已不見。

正在不知目標飄向何方,忽覺後肩被人拍了一下,接著又聽嶽小飛道:“在後邊!”

朱彪霍地一個大轉身,雙錘挾著銳風,“呼”的一聲,再搶過去。

身子剛轉過,不想對方又已消失,緊跟著屁股上挨了一腳。

這一腳雖不算重,但加上朱彪自己前動之力,形成了力半功倍,踢得他直向前踉蹌衝去。

誰知他正要極力把身子穩住,屁股上竟又中了一腳。

這一腳力道至少比先前那一腳增加了三倍,隻踢得朱彪情不自禁迸出個聲音奇大的響屁,人也騰空俯身摔出。

又是一聲巨響,這次不是屁聲,而是朱彪矮胖的身軀撞上了地麵。

這一撞不打緊,由於嘴巴先著地,不但撞了個狗吃屎,連雙錘也脫手飛出。

待他爬起身來,不但灰頭土臉,尤其滿嘴是血,狼狽之狀,不忍卒睹。

這時袁小鶴和丁濤、甘霖,都在掩口暗笑,他們笑的是剛才朱彪屁聲實在太響,簡直聞所未聞。

朱彪到這時才算領教了對方的厲害,自己連攻數招,居然連人家的影子都沒看見,與人動手過招打成這種地步,也是見所未見。

嶽小飛兩手輕輕搓了幾下,指著裴通道:“大個子,現在輪到你了!”

裴通原先的預料,朱彪收拾嶽小飛,絕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萬想不到竟演變出這樣的後果,因之,他已不敢輕敵。

他用的是兩把長柄雙刃鏟。

當下,他緩緩解下雙鏟,向前走了兩步。

此人人高馬大,雙臂特長,再加雙鏟又是長柄,伸展開來,即便腳下不動,也足可擊中七八尺外的目標。

嶽小飛度量情勢,不得不把長劍亮出。

裴通把雙鏟抖了一抖道:“姓嶽的小子,你要小心了!”

嶽小飛淡然一笑道:“在下早就開始小心,難道你這狗東西就不必小心?”

裴通一咬牙,驀地雙鏟閃電般淩空鏟下,果然威勢驚人,不同凡響。

嶽小飛退後一步,仰身搶劍格去。

“嚓”、“嚓”兩記擦震,嶽小飛隻感到虎口有些疲麻,顯然對方的內力勝過自己。

其實他不過是藉此試探,並不想以這種方式和對方硬拚。

心念一轉,人已騰空而起。

就在這時,裴通的雙鏟又已從身下襲到。

劍尖和鏟麵一觸,嶽小飛又升高了數尺。

裴通的手臂和鏟柄再長,此時已無法攻到對方,隻有等著對方身子下降時再出招。

豈知嶽小飛身子並不全落,隻要劍尖一觸到鏟麵,便又升了上去。

這使裴通隻有幹瞪眼的份兒,尤其他眼見嶽小飛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豈止幹瞪眼,簡直已目瞪口呆。

突見嶽小飛身子有如弩箭離弦,閃電般直射而下,裴通還沒來得及出手,右肩便被一劍刺穿。

待裴通慌駭間出鏟反擊時,嶽小飛早已落在他的身後。

裴通急急轉身,雙鏟猛然擊下。

誰也想不到,他的鏟尚未鏟出一半,卻忽然彎下腰去,拋鏟捂住小腹。

原來他的小腹已被嶽小飛一縷指風隔空點中。

他剛捂住小腹,不料屁股上又中了一腳。

這次他沒像朱彪那樣的摔出,卻當場一頭栽了下去。而嶽小飛已不知什麽時候,早已又站回客廳門口。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朱彪和裴通全已狼狽不堪的失去戰鬥力。

這時最感狼狽而又神色凝重的,該是招賢館主蕭湘。好在還有三人不曾上陣,總還存著一線希望。

他回頭望向袁小鶴等三人道:“想不到朱壯士和裴壯士竟然不太中用,現在該看你們三位的了!”

丁濤幹咳了兩聲道:“我們三個和前麵兩位也差不多,其實不是他們不中用,而是這位姓嶽的小兄弟身手太高了!”

蕭湘凝著臉色道:“蕭某知道你們三位和他是一道來的,也許你們有交情,不願傷了和氣,對不對?”

丁濤搖頭道:“館主怎可這樣說話,我們跟他縱然相處過一段日子,那也隻能算私情,今天我們奉館主之命來拿他是公事,私情那能比公事重要,你老人家可真開玩笑啦!”

這幾句話,聽得蕭湘十分得意,拂須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丁壯士還是位深明大義的人,你們有這種想法,才是最正確的,他現在是叛逆,若再有私情,那就大大不對了。何況你們立了大功,對自己又有大大的好處,也隻有蕭某才能幫你們的忙,對不對?”

丁濤咧嘴笑道:“館主的話對極了,我們來到招賢館,一切全仗你老人家提拔,若再和姓嶽的講感情,自己反而吃虧了,我們若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那不是白吃老米飯,枉活這麽大了?”

蕭湘連連頷首道:“說得好,說得好,本館主這就放心了!”

丁濤道:“話是這麽樣,不過能不能拿下他,誰也沒把握。”

蕭湘道:“你且出手看看,如果不行,不妨三位一起上。”

丁濤道:“好,那就由我先試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