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卑微求情
若是司馬茹當真是那個意思，我退位便是，可又如何能保證她會承諾不再追究此事呢？
我跪在地上，心中反複思量，青煙在旁見我如此，著急的搖著我的臂膀道：“娘娘您不會當真信了溫美人的話吧？娘娘不可啊！便是您主動要求不當皇後，卻也不能百分百救下大少爺，這決定權可還是在陛下手中的，如今您還是求了陛下再說吧。”
青煙的話卻是及時點醒了我，我扶住她的臂膀，輕道：“扶本宮起身。”
安景涼不願見我，我便是再跪下去也沒有半點用，倒不如去和司馬茹打開天窗說亮話，隻要她司馬家不再為難哥哥，他們想要什麽我便給什麽就是了。
青煙原還以為我想通了，忙的抹了把眼淚，麻利的將我扶了起來。我抬頭望了眼依舊緊閉的殿門，下一秒便是轉身離開。此時也已經顧不得安景涼會有什麽想法了，哥哥性命攸關，我必須抓緊一分一秒替他尋求脫離死亡的方法。
出了長秋殿，繞過小巷，我便是一路往蘭林殿的方向去，青煙發現不對勁，忙的問我：“娘娘，這不是回鴛鸞殿的路啊，您是不是走錯了？”
我也不回她，腳步卻是愈加匆忙，青煙急急的跟上我，扶上我的臂膀，直到蘭林殿就在前方不遠處，她才恍然大悟道：“娘娘是要去蘭林殿，娘娘想要做什麽？”
我是抱著視死如歸的心的，倒是想看看，司馬茹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如果她真的隻是想要權勢地位倒也罷了，我就怕她想要的並不隻有這些。司馬鶴野心勃勃，眾人皆知，便是他曾經的上司榮威在安景涼麵前還懂得謙和一些，他卻那般肆無忌憚，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手上的兵權狐假虎威罷了，他如今想要以此事來要挾安景涼也是有的。
安景涼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他，這才下令重罰哥哥，那若我替他解決了這個難題，哥哥不也就能脫離罪責了嗎？總之，我總要做些事情才好，先去探探司馬茹的態度，之後再另作打算。
“既然陛下不見本宮，本宮如今也唯有去求司馬茹了，青煙，待會本宮不讓你說話你便勿出聲，哥哥是生是死隻看這次了。”眼見蘭林殿越來越近，我輕握了握青煙的手，叮囑道。
青煙張了張嘴，皺著眉頭看著我，“娘娘……”
“好了，其它話不用說了，你隻管安靜的待著就好，明白嗎？”我打斷了她的話，深呼吸了一口氣，便是離了她的手，先她一步往殿門口走去。
才至殿門口，便有丫鬟上來請安。
“你們家主子呢？”
那丫鬟卻也不敢瞧我，隻輕聲應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美人方才剛回來，如今正歇著。”
我大概也知道不過是司馬茹在為難我，我也不怒，隻道：“那便去回你們家美人，就說本宮有事尋她商量。”
“這……”那丫鬟卻是麵露難色，遲疑的站在原地，並不進殿通報。
“放肆，皇後娘娘到了還不去通報。”青煙到底還是沒忍住，在我阻止之前已經上前指著那丫鬟怒罵了。
那丫鬟一聽忙的跪了下來，顯是被嚇著了，險些哭出來，“皇後娘娘恕罪，隻是美人她但凡歇息是不允許奴婢們去打擾的，若是奴婢此時進去擾了她，必定會受罰，還望娘娘先行離開，待得美人醒了，奴婢自會告知美人的。”
我見那丫鬟抖索的樣子也不是裝出來的，宮裏人都知道，我一向不會懲罰宮人，便是做錯了事，也不過隻是告誡幾句，故而在得罪我和得罪司馬茹之間，她還是寧願選擇得罪我，可想而知，這蘭林殿的宮人素日裏是被懲罰慣了的。
青煙還想要說什麽，我拉了她，朝她瞥了一眼
，她抿了抿嘴，終是不再言語，退回至我身後。
“既如此，那本宮就在這等著吧。”司馬茹以為我會這麽輕易就離開嗎？也太小瞧我了，她想看我難堪，想看我低聲下氣求她的狼狽樣，我便是稱了她的心又能怎樣，隻要能救哥哥，我連皇後之位都可以不要，還忍受不了這些委屈嗎？
那丫鬟身子一怔，許是未料到我會如此說，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半句話來，我命了她起身，又讓她去忙自己的事不用管我，她怯怯的瞧了我一眼，大概是見我臉上的表情無異，才鬆了一口氣，咽了咽口水，朝我行了禮便是退了下去。
如此，這蘭林殿寬廣的大殿上便是隻有我和青煙兩人，方才才跪了一個多時辰，腿腳早已有些酸麻，如今又站立著，雙腿便是如灌了鉛一樣沉重，青煙擔憂的扶著我的身子，輕聲說道：“娘娘又何必呢，您瞧司馬美人的態度，她是明擺著想要看娘娘的笑話，奴婢知道，您這麽做都是為了救大少爺，可便是如此，您也無須這般委屈自己，在這裏求她，您還不如去求太後她老人家……”
青煙羅羅嗦嗦的一堆話，我聽的頭有些微疼，便是朝她擺了擺手打斷道：“青煙你別說了，本宮心中自有定數，你就安靜的陪著本宮站著吧。”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腳底的刺痛讓我有些微微顫抖，大殿的門方才輕輕被人打開了，一著著粉霞錦綬藕絲羅裳的丫鬟出了來，我定睛一瞧，原是司馬茹身邊的貼身宮女鶯兒，她是司馬茹自司馬府帶進宮的，素日裏倒也還算溫和，倒是同司馬茹的性子南轅北轍。
她小心翼翼的將殿門關上，邁著小碎步至我身前站定，眼眸低垂朝我微微行了禮，爾後才道：“皇後娘娘還是請回吧，美人如今正在氣頭上，娘娘此時不宜與她見麵，若是因此衝撞了娘娘腹中的皇子，那可不得了。”
我原以為是司馬茹命她來讓我入殿，卻未想她是來勸我離開的，我見她神情有些緊張，大約也猜到她一定是背著司馬茹偷偷來告訴我的，竟想不到司馬茹身邊還有這樣善心的婢女。
“本宮今日不見到你們家主子是不會離開的，你替本宮告訴她，本宮是來談條件的，她想要什麽本宮能辦到的都會去辦……”我頓了頓，輕笑了一聲，複又接到，“便是這中宮之位，本宮也可以舍棄。”
鶯兒臉上一驚，抬頭瞧向我，“皇後娘娘……”
“你去吧，將本宮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你家主子，本宮猜她一定會見本宮的。”朝了鶯兒擺了擺手，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應了下來，朝我服了身，爾後急急的入了大殿。
“娘娘，她當真會見您嗎？”青煙瞧著殿門開啟又合上，轉頭望向我，輕問出聲。
我不置可否，但願，司馬茹想要的不過就這麽簡單。
片刻之後，鶯兒再次開了殿門，這回卻不再小心翼翼，她快步至我跟前，麵色溫和，服身道：“皇後娘娘請隨奴婢進來吧。”
我同青煙對視了一眼，方才朝了鶯兒道：“走吧。”
鶯兒在前帶路，一進大殿，一陣清香便是撲麵而來，素日裏我的鴛鸞殿隻焚檀香亦或沉香，這般濃烈的香料卻是鮮少會熏，我不覺微微皺了皺眉，好在這香料裏頭並沒有麝香的味道，我才放下了心，隨著鶯兒一路往內室去。
鶯兒掀開琉璃珠簾，朝我道：“皇後娘娘請吧。”
青煙跟在我身後，想要隨我一起進，卻是被鶯兒攔了下來，青煙有些惱怒，話還未出口，鶯兒便是急著解釋道：“青煙姐姐別動怒，原是我家美人隻見皇後娘娘一人，姐姐若不隨我在外頭等著吧。”
許是見青煙有些不悅，她便是又道：“青煙姐姐放心
，皇後娘娘不會有事的。”
我朝了青煙道：“你便在外頭候著吧，本宮很快就會出來的。”
才說完，鶯兒便是拉了青煙往外頭去，我見青煙滿臉的不放心，便是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安心。
珠簾之後，司馬茹一身華服坐在軟榻上，見我進來也不起身行禮，隻看著我道：“皇後娘娘怎麽光臨臣妾的蘭林殿了？這蘭林殿可比不得鴛鸞殿那樣華貴，不知皇後娘娘因何而來啊？”
她與我裝傻，我卻並不想同她周旋，便是冷著臉麵，開門見山道：“你不必與本宮繞彎子，說吧，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肯放過本宮的哥哥？”
司馬茹輕笑了一聲，故作後怕的拍了拍胸脯，怪聲怪氣道：“哎喲，瞧皇後娘娘說的，臣妾哪敢同皇後娘娘作對啊，這不過是陛下的決定，又同臣妾有何幹係？皇後娘娘不是早前還在長秋殿前跪著嗎？怎麽如今卻反倒來求臣妾了？臣妾可看不懂了。”
我最是恨別人同我裝瘋賣傻，有話就說不是痛快嗎？何必這樣繞著圈的說話，累不累人？
我上前兩步，緊緊盯著她的麵孔，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要什麽？痛痛快快的說出來豈不是更好？哥哥的性命重要，本宮沒有時間同你在這邊浪費口舌。”
她起身下了榻，緩緩走至我身側，“臣妾想要什麽，皇後娘娘不是很清楚嗎？何必臣妾多說，隻不過，皇後娘娘的中宮之位臣妾可是要不起，這位置還是留給娘娘您來坐著吧。”
“你……”我皺著眉頭瞧向她，一時之間竟是有些看不懂她，既然她野心那麽大，為何我要把中宮之位給她她卻又不要了，她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到底想要怎麽樣？
“娘娘無須生氣，臣妾想要的很簡單。”她猛然收回臉上的笑意，惡狠狠的盯向我，“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既然蘇俊楠將臣妾的弟弟打殘了，那臣妾就想要他也如臣妾的弟弟一樣，娘娘可覺如何？”
我未料到她的轉變會這般大，我原以為她讓我入殿是同意了我提出的條件，可到最後為何她還是要這麽做？若是將哥哥也打殘，那可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他是個練武之人，如何能承受得住下半輩子在輪椅上度過，司馬茹果然還是沒安什麽好心。
即是如此低聲下氣也不能讓她收回懲罰哥哥的心意，我又何故再同她這般周旋，我一甩大袖，冷笑道：“本宮如此求你，你還是執意如此，好啊，那本宮倒要瞧瞧，最後的結果到底是你贏還是本宮贏。”我上前兩步，與她不過一寸的距離，盯著她的雙眸道，“司馬茹，你司馬家對我蘇家造成的傷害，總有一日我蘇羽歌必定會一點一滴全部還給你們，別說本宮沒有提醒你，你司馬家也不過就是如此，來日方才，必定也有土崩瓦解的那一天。”
她顯然未將我的話放在心上，大聲笑了起來，連著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邊笑邊道：“這真是我迄今為止聽到的最大的笑話，土崩瓦解？哈哈……我倒也想看看，到底是你蘇家還是我司馬家先到那一天，我可……可真是好期待啊。”
看著她笑的瘋癲的模樣，我心中卻是極為難受，和她談妥不成，那哥哥又將如何呢？雖然我可以言辭鑿鑿的說出那樣的話，可對於怎麽將哥哥救出來卻是一絲法子也沒有。
外頭的青煙及鶯兒聽到笑聲，忙的小跑著進了來，青煙扶了我的身子，緊張的問道：“娘娘怎麽了？”
我見司馬茹依舊是大笑不止，便也沒了留下來的想法，朝了青煙道：“走吧。”
緩緩步出蘭林殿，腦中湧上一股眩暈，青煙及時扶住了我，我撫了撫小腹，終是存了一絲擔憂，便是由著青煙扶著，一路返回了鴛鸞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