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走投無路
安景涼的心有多冷酷多殘忍我現在總算是切身體會了一把，若說之前他在我床前說的那些讓我對他有幾分理解和同情的話，眼下這些僅存的感情也全體消散的一幹二淨。我對他的一點點期盼也在他的冷漠裏碎成了粉末，原來在他心裏，當真是什麽都比不過江山權勢的。
這樣一個男人，我何故還要替他考慮。或許就算他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會手下留情，興許還會成為他發泄憤怒的借口。
在焦急等待寧玄曦的時間中，我曾想過自己跑出去看看情況，可終究還是忍住了，縱然我腦子再不活絡，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麽危險，我倒也不是怕死，隻是也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吧。寧玄曦沒有及時回來，說明眼下大殿之上的情勢很是緊張，一時半會他無法脫身，我現在唯有耐心的等，除了等，什麽都做不了。
耳畔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還未等我回神，那人就已經到了跟前，然熟悉又陌生的麵容出現在我眼前時，我還是不由的吃了一驚。
“你……你怎麽會……”如今站在我眼前的是有很長時間沒有露麵的溫念裳，我曾一度把她給忘了，然看著麵前她臉上露出的肅然神色，我腦子到底清醒了過來，她這個時候出現，一定是勤太妃派她來的，那不就說明我所有的行蹤勤太妃都了如指掌嗎？
“跟我走。”才要急著逃開，右臂已被溫念裳一把牢牢抓住，她眼中平靜一片，似乎早料到我會逃，抓著我臂膀的手使了力道，隱隱的疼的厲害。
“你放開我，我不會跟你走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誰的令，你以為我那麽傻會當真跟你走嗎？你放開我！”跟她走，或許我的命也就沒了，如今勤太妃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動用圖咒，她這個時候想到我，不過是想要借助我的力量，助她一臂之力，隻要入了她的梅安宮，我可還有命出來嗎？所以我是絕對不會跟她走的。
溫念裳冷笑一聲，“不跟我走？如今由得了你嗎？趁還能好好說話的時候，老老實實跟我走，否則的話……”
“否則怎樣？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不然我是絕對不會跟你走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勤太妃的打算，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你奈何不了我。”
死命的想要掙脫開溫念裳的手，然她卻沒有絲毫鬆手的打算，聽聞我的話後，不覺橫眉一挑，“即是如此，那你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抬手朝我揮來。
“你想做……”話還未來得及從嘴中喊出，脖頸一陣刺痛，再然後眼前一黑，在暈過去的那一刻我真想罵粗口，沒有武功吃虧的地方就在此，嘴上功夫再厲害，別人動一動手指就能要了我的命。倘若我有幸還活著，我一定要去學功夫，至少在被如溫念裳一樣的人抓住的時候能有力氣逃走。
再次醒來的時候當然已經在梅安宮了，隻是當下我還沒有功夫去管自己如今的處境，我想知道的是時間過去了多久？安景涼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他不會已經處決了太後一黨的人吧？
脖頸的痛楚還未完全消散，想來溫念裳那是用了力的，早在姚芷靈被她弄死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女人不是好惹的，隻是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未曾見過她動武，是以竟快忘了她的本來麵目。眼下
內宮大亂，她也是時候回到勤太妃身邊了。
這宮中的人，當真都是深藏不露啊。
正想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我慌忙閉上雙眼，假意還未醒，心兒卻是忍不住噗通噗通的跳個厲害。
“不就是被打了一下嗎？怎麽還不醒？真是太不經打了。”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間，恍然回憶了下，這聲音好似是勤太妃身邊的那個丫頭，叫芍藥的，對，就是她。她對我的態度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尖酸刻薄的語調是再熟悉不過的。
大概是看我當真沒醒，她氣呼呼的說了一通話之後，上來就捏了我一把，爾後似是解氣一樣冷笑道：“上次王爺把你給救了，我倒要看看這次還有誰會來救你，哼，要不是你還有點用，太妃娘娘怎麽可能留你到現在，你若識相的話，就好好聽太妃娘娘的話，否則……”
她那話還未說完，耳邊卻是又傳來腳步聲，隨即一個聲音入了耳，“怎麽？她還沒醒嗎？”
先前還冷冰冰的芍藥下一秒卻是換了個態度，對著來人應道：“溫姐姐你來了，可不是嗎？你瞧都快過兩個時辰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會是……”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在我床前方才停下，在一陣沉默之後，終於溫念裳又開口了，“芍藥，你先去回稟太妃娘娘，待會我就會把她帶過去，讓太妃娘娘安心。”
“這……好吧，我知道了。”芍藥應下後便不再停留。
屋門被合上的聲音傳來，我知道溫念裳還在這屋子裏，甚至我閉著眼睛也能覺察到她投來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劍一樣紮的我全身不自在。
“我知道你醒了，不必再裝了。”
我心裏一驚，本想不理會的，然轉念又一想，她既然撇開芍藥，必然是在帶我去見勤太妃之前有話要跟我說，既然已經到了這裏，我也不可能一直這麽裝下去，是以在內心掙紮一番後，終是緩緩開了眼，複又翻起了身。
她站在離我有一丈距離的地方，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我忍了怒氣，也不看她，瞥了頭，冷聲道：“到底把我抓來要做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如今這宮裏的形勢嗎？居然敢這樣有恃無恐的把我帶來，倘若陛下知道，你們這梅安宮可也就不清淨了。”我當然知道安景涼不會來救我，這麽說不過也隻是壯壯聲勢而已。
她垂了垂眸子，似乎並不預備回答我這些，隻移了話題道：“既然已經醒了，就隨我去見太妃娘娘吧。”
“溫念裳，我還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人，原來也不過如此。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對勤太妃這樣死心塌地，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絕對不會被你們擺布，要麽殺了我，要麽放了我。”
她轉身離去的腳步頓了頓，卻也沒轉身，隻應道：“那你……也不在乎王爺的性命嗎？”
我眼眸一抬，死死盯向她的背影，還未等我問出口，她又接了下去，“蘇羽歌，你現在還有其它選擇嗎？太妃娘娘固然有她的目的，可是她卻絕對不會棄王爺的性命於不顧。你可以選擇不同她合作，可以做你以為的正確的選擇，但是我告訴你，王爺的命已然和太妃的命綁在了一起，太妃生他生，太妃死他死，你能眼睜睜看著王爺死在你麵前嗎？”
“你在胡說什麽，王爺他怎麽可能會死？你休要拿他的性命來威脅我。”雙手緊緊握拳，便是這樣理直氣壯的喊出口，卻也免不了其中的顫抖，隻要想到安景塵會死，我的整顆心都在戰栗。
她悠悠轉過身來，“在你昏睡的這幾個時辰裏，你可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嗎？”
我慌忙自**下來，跌跌撞撞至她麵前，“到底發生什麽了？告訴我！”
她似乎也沒有隱瞞我的意思，隻輕瞥了我一眼便是接到：“太後、成親王一黨已被打入天牢，包括你爹娘在內，或許連今夜都活不過，怎麽死為何死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為防夜長夢多，陛下會不聲不響的把她們處理幹淨。另外……”她眼神瞥向我，“人人都以為你已經死在了永巷的那場大火裏，你如果這個時候離開梅安宮，你還有活路嗎？倘若陛下知道你隱藏在梅安宮，嗬，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你說……你說什麽？”太後成親王被關入天牢早在我意料之中，至少他們現在還活著，我緊張的心也放下了一半。隻是……什麽叫做我死在了永巷的大火裏？我以為安景涼尋了永巷姑姑一問就該知道我並未死，我隻是逃離了永巷而已，怎麽如今會變成這樣？
許是看到了我麵上的疑慮，溫念裳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明明自己沒有死，況且永巷的人也曾見過你毫發無傷的從大火裏出來，怎麽如今會演變成你已經死了的結果？”
我是想不明白，可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能想明白的，既然大家都以為我死了，那對我來說不是更好嗎？我就是要讓安景涼以為我死了，這樣他才不會再拿我為借口，去威脅安景塵。
“那場大火無緣無故燒起，你是個聰明人，也該知道是有人想要害你……看你的樣子，可是已經知道了那幕後黑手是誰嗎？也是，這宮中就那麽幾個人，想想也該知道是誰了。”
我不置可否，師父出現的時候確實告訴了我，可是單單一個杜涵月她是沒有辦法做到的，她的身後還有一個人，這個人除了榮霜就是楚世吟，我需要確定的知道是誰才能為青煙報仇，眼下我心裏很亂，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思考。況且聽溫念裳的口氣，想來她也已經知道是誰了。
如是，抬眸對上溫念裳的眸子，故作鎮定的問道：“你這麽說，是你也早就知道了？”
她倒沒有急著否定，隻輕笑道：“隻要你同意和太妃合作，你那丫頭的仇太妃會替你報。”
我想要開口否決的，可是那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我想到我現在勢單力薄，便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又能怎樣？說不定還沒等我報仇自己的命就已經沒了。我很清楚勤太妃想要我做什麽，動用圖咒換來的後果是我無法估量的，死已經是最輕的，我怕的是會讓勤太妃得逞，那麽最終遭受苦難的將是天下黎民百姓，我不是什麽聖人，可我也不想帶著這樣的罪名死去。
隻是眼下，誠如溫念裳所言，我還有選擇嗎？我可以選擇嗎？
孤立無援的滋味實在不好受，而被人威脅的滋味更是如芒在背。
“帶我去見太妃。”在沉默了半晌之後，我終於還是開了口，視死如歸是什麽樣的感覺，便是內心掙紮過後所做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