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繡娘之女

大元朝，仁康三年。任君治國，國運昌隆，國泰民安。正值本朝的生產力最為鼎盛的時期，普天之下，一片祥和。

說到普天之下的大小地界，最為富饒美麗的莫過於江南的江州府了。江州府的氣候宜人，風景醉人，得天獨厚，縱然是前年北方幹旱，去年南方水災，江州府都獨享老天的眷顧，風調雨順，年年豐收。

如此，江州府能出現一個富甲天下，財力幾可敵國的富商萬家也不足為奇了。萬家的生意囊括了大元朝的綢緞業，藥材業，酒樓業，古玩業，當鋪業……總之普天之下的生意都能或明或暗的和萬家扯上一些大大小小的關係就對了。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天朗氣清，微風和煦。江州城的仁和大街兩旁，大小的院子裏麵，一個比一個的春意盎然。其他的院子就罷了，最為醒目的要數占了大半條仁和大街的萬家宅院了。

朱紅色的高大門板，門楣高高。門板上綴有七七四十九顆黃燦燦的銅釘，左右兩扇門板分別嵌了猙獰凶猛的獸首，獸口銜著門環，莊嚴，肅穆。說起來莊嚴，其實最莊嚴的莫過於門口兩旁的大石獅子。

萬家自祖上做生意發家起，到現在已經曆經了四代。眼下這兩座莊嚴威武的高大石獅的底端已經起了層薄薄的青苔了。可是其威武之氣依然不減，見之讓人望而生畏。沒有人知道這兩座石獅的裏麵，其實全部都澆注的黃金。

風水先生說了，含了真金的大獅子，才能長長久久的鎮住萬家的好風水，讓萬家的子孫代代富庶鼎盛。

卻說這個時候，大石獅子麵前寬闊的大街上，一頂小轎急急忙忙趕了來，一個相貌普通的接生婆子從轎上下來，因為緊張，落

在地上的腿腳有些微微發抖。並不是因為馬上要去接生而緊張，要知道她可是方圓百裏最好的接生婆。她緊張主要是因為第一次來仁和大街上的萬家，而且還走得是正門！

仁和大街在江州城中，那可是最為有錢有權的人居住的地方，有的窮人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來這裏的。而仁和大街上的萬家，則是這條街上最有錢有勢的人家，平常能從他家的側門走進去就已經很是榮耀了，更別說走這樣的正門了。

吱呀一聲，兩扇朱紅色的厚厚門板拉開了一道縫，一個婆子迎了出來，看到接生婆之後忙道：“快著些！就等你了！”

接生婆忙應了一聲，抬腳跨進了高高的門檻。來這裏之前，聽抬她的轎夫說，今天生孩子的不過是這萬家裏麵的一個低等的繡娘。可是這陣仗怎麽看著好像是正房太太生孩子一般？要知道一個接生婆可是沒資格從這樣的大戶人家的正門進去的。

許是看出了接生婆的疑惑，那前麵帶路的婆子轉過頭來，解釋說：“這個繡娘的丈夫是這裏的護院頭領，前段時間跟著老爺一起出門巡查商號，半路上遇到劫匪，舍身救主了。老爺感念其恩德，特意吩咐好生對待其寡妻。”

接生婆立時明白過來，忙堆笑說：“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萬老爺真真是轉世的活佛，待人真好。”

引路的婆子這才放心下來，她其實就怕這些外麵的人進來大戶人家的宅院之後隨便看到些什麽事情就出去亂嚼舌根。讓他們出去之後念一句老爺的好，也算是自己這個老奴對老爺的忠心了。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這座很是僻靜的院落，院落很是簡單，像是剛剛收拾不久的。雖然很簡陋，可是按照一個低等

繡娘的身份，住這樣的院子，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帶路的婆子急急忙忙地走進院子，招呼了幾個丫頭，讓她們好生聽接生婆的安排。眼看著接生婆進了房間，合上了房門，這才在門外的小院裏扶起一個倒地的石凳坐下來等待。

房間裏麵不時的傳來女人生產的嚎叫聲，沒辦法，這個院子是真的太簡陋了，整個萬家老宅，恨不能處處都鍍金鑲玉，能找到這麽一個簡陋的院子，當真不容易。老婆子不由歎了口氣。老爺當真如剛才她對接生婆說的隻是感念那個護院的恩德嗎？嗬，那不過是說給外人聽的麵子上的話。

而事實上，她這個在萬家老宅呆了幾十年的老奴再清楚不過，老爺是放不下這個女人啊。哪怕這個女人嫁給了那個護院，隻做最低等的繡娘，努力的想要在萬家裏低頭再低頭，最好大家都看不到她才好，可是老爺還是忘不掉她啊。

猛然間，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打斷了小院的安靜，也將老婆子從往事的回憶中拉了回來。她忙站起身，推開門走進了房間，來到內室。

接生婆剛剛包好剛出生的嬰兒，對那萬家的老婆子說：“恭喜恭喜，是個極標致的姐兒。”

說完後，又感覺不太妥當。這算是恭得哪門子的喜？生孩子的是個下人，帶她來節省的也是個下人，說白了這繈褓裏麵的孩子就是個下等人的孩子，一生下來命就不好，還是個女孩兒，以後要麽是給人家公子小姐的當丫鬟，要麽就是通房小妾，能不被人折磨死就算好的，哪裏有什麽喜氣可言？

老婆子將孩子接了過來，抱在懷裏，空出一隻手了遞了一塊碎銀到接生婆的手裏，差了個伶俐的丫頭送了接生婆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