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小女選竹馬

第93章 致命重逢

前後琢磨了一番後,太太覺得吳媽媽的法子要高明不少,福丫雖然教唆了桓兒手刃親娘,可是桓兒不是還沒動靜麽。說明自己的兒子還是個好孩子,萬一真要讓他知道了自己派人殺了福丫,隻怕到時候他真的要手刃親娘了。事情不能逼得這麽急。

於是,太太采納了吳媽媽的意見。

藍初原本想等老夫人的病情稍微好些了就去請求老夫人放自己離開萬府,可是沒有等到老夫人病情好轉倒是等來了海棠那邊傳來的消息。

海棠說太太那邊安排了少爺前去京城外祖家昌安侯府中暫住,因眼下已經是暮春時節,拖延太久恐怕天氣越發炎熱不便趕路,所以讓少爺稍微收拾一下早些上路。丫鬟仆從之類不用帶多少,隻要福丫陪著走這一趟就好。

萬亦桓那邊原本以為唐突了福丫之後怕是再見不著她了,按照他對於福丫的了解,福丫肯定會躲起來不見自己的,就算福丫不躲,自己也是沒臉見她的。原本相處的好好的兩個人怎麽會突然發生那檔子事呢?

萬亦桓的心中萬分愁苦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海棠傳太太的話說讓他去京城的外祖家,不僅他去,還讓福丫一路陪著。

萬亦桓之前已經出過幾次門,對於再次出門一點都不覺得突然。去京城也好,去別處也罷,他都無所謂。在他的心中最為關切的是這一次出門還是由福丫陪著。而且這還是他娘親自作出的安排。福丫應該不會反對吧?

萬亦桓有些激動和忐忑。一想到日後不能和福丫在一起,心中就一百一萬個不順暢,可是一想到可以再次外出,還能像前兩次出門一樣由福丫陪伴著,萬亦桓就像被打了振奮劑一般。他已經開始計劃該如何向福丫道歉了。這一次隻要她能原諒自己的唐突,就是讓自己當牛做馬都行!

卻說藍初這邊乍一聽到海棠說自己可以跟著萬亦桓一起進京,還是太太親自安排的。心中就感覺一陣喜悅。因為不用向老夫人求情就能離開萬府了。而且還是去京城那樣全國最為繁華的地方。這一次隻要一出門,她就不會再回來,出門在外的時候瞅準時機找個空檔脫離萬府的掌控並不是什麽難事。

可是高興之餘藍初又忍不住隱隱擔憂,總感覺這一次略顯緊急的進京安排裏麵透著一股子怪異。要知道萬亦桓前兩次出門都是萬老爺的主意,目的是讓萬亦桓這個嫡子熟悉萬家的生意,出門的目的地也是萬家分布各地的貨源和商鋪。而這一次出門卻是萬太太安排的,目的地是萬太太的娘家,出門的目的是什麽呢?海棠來傳話的時候並沒有說清楚。

不過擔憂隻是小小的一部分,總是敵不過心中想要離開萬府的強烈願望。藍初最終還是答應了陪著萬亦桓出這一次門。

福丫同意了這一次的京城之行,這讓萬亦桓的心中甚是歡喜。他覺得隻要福丫答應再和自己一起出門,那麽自己和福丫之間的關係就還有轉機!

於是就是在太太的陰險算計,萬亦桓的癡心等待,以及藍初想要逃脫萬府的蠢蠢欲動之中,萬亦桓的京城之行拉開了帷幕。

已經是暮春時節,端午節眼看著就要到了,天天漸漸的熱了起來。為了趕在盛夏之前抵達京城,行程定下來之後萬亦桓便帶著簡單的隨從和行李出發了。

為了躲開炎熱的天氣,一路上大家都急著趕路。

對於這個時代最主要的交通工具,馬車,藍初已經不再陌生。從最初的不適應,到後來的漸漸適應,再到現在的習以為常。趕路這件事情,對於陪著萬亦桓在外麵漂泊了幾個年頭的藍初來說早就是一件尋常事。

一路上急趕慢趕,倒也沒有出現什麽意外,而且還比預期提前了幾天到達京城。

遙遙的看著巍峨挺拔散發著隱隱王氣的京城城門,藍初的心有那麽一刻的小小失神。這裏便是這個時代的政治權力,經濟文化的最核心所在了!從今往後,自己就要在這裏打拚,紮根了!

前路漫漫,藍初忽然感覺有些沒底。畢竟和如此高貴深沉的京城相比,遠在江州的萬府真的是個不起眼的所在。

馬車緩緩的靠近城門,城門處早已經有昌安侯府的人等在哪裏,迎接侯爺的寶貝外孫了。

“孫少爺請隨在下進城。其它的隨從在此等候,稍待片刻之後會有人帶你們進侯府的。”迎接萬亦桓的侍衛站在馬車前不容拒絕的吩咐說。

藍初看著此人一身武將打扮,身份像是個侍衛,可是身上沒有佩戴兵器和相應的軍銜標記,也許他隻是侯府的一個護院或者家丁而已。想著侯府的一個家丁就能有如此氣質,藍初心中對於京城的敬畏不由又加深了幾分。

萬亦桓本打算讓藍初和他一起進侯府的。可是藍初不想剛一進京就惹人注意,嚴辭拒絕了萬亦桓的好意,執意和其它的仆從們一起進城。

好在侯府的下人很是守信,萬亦桓前麵剛走不久,就另有幾個家丁前來帶藍初和其它萬亦桓從萬府帶來的仆從進城了。

馬車的車輪緩緩地滾動起來,碾壓過京城城門口處的地磚,一路朝著侯府駛去。馬車的速度平穩了下來,連帶著藍初那顆因為進京而有些激動的心也平穩了下來。她小心的將馬車的車簾撩起一道縫隙,好奇的往外看去。隻感覺京城裏麵林立的樓閣,熱鬧的街市,竟是比富饒的江州城還帶著幾分威嚴的尊貴。

權勢熏陶下的商業,散發著格外迷人的味道。這種味道足以讓任何心有欲望的人沉淪其中,藍初覺得自己也不能幸免。若是能將自己的繡坊開在京城這樣的地方,打拚出一番天地,那也不枉此生了。

正在心中想著這些的時候,忽然馬車周圍的人群**了起來。藍初並不太在意,想著京城中的貴人那麽多,說不定這陣**是衝著哪個出訪的貴人呢。趕車讓路的事交給車夫就好了。

哪裏知道一陣**之後,人群紛紛散開。一個手持大刀衣衫襤褸滿臉橫肉的漢子直接朝著藍初所坐的馬車衝了過來。藍初嚇得慌忙躲閃,可是已經來不及,大刀劈開了車頂,藍初來不及回神跳車,緊接著又是一刀砍了下來!

一路上趕路萬亦桓對於藍初很是照顧,專門讓她一人乘坐一輛馬車,這一會兒她很想要人從旁幫助自己一下卻是不能夠了。想著自己今天大約不橫死刀下也得落得個斷手斷腳的殘廢,心中萬念俱灰的時候,忽然頭頂傳來“叮”得一聲響!

一柄長劍生生地擋住了那柄大刀,兩個相交的兵器就停留在藍初的頭頂上方不到兩厘米的地方!

“還不快走!”持劍救了藍初一命的男人大喝一聲。

藍初這才從嚇破膽的驚悸中回神,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車,幸好她兩世為人,活得時間長,定力也比其它的小姑娘強一些,否則剛剛那樣的場麵換了普通的十四歲女孩不嚇得當場暈倒也得嚇得尿褲子。

藍初剛剛逃離了刀光劍影的危險地帶,還沒有鬆上幾口氣,忽然心又揪了起來。不由自主地重新朝著那打鬥場旁邊的早被亡命刀客一刀砍壞的馬車跑去。

剛沒挪動幾下腿腳,就感覺胳膊被人死死拉住,一個陌生卻又帶著幾分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福丫,你要做什麽!”

這個聲音是……藍初像是被雷擊了一般,緩緩轉過身來,入目的是一張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臉龐。

“謝覽……”藍初看著那張溫潤儒雅且秀美英挺的臉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之前沒事的時候一個人胡思亂想過很多很多和謝覽重逢的場麵,卻沒想到和他再見的時候會是這樣的情景。

謝覽死死的拉住藍初的胳膊問:“那邊正打架,刀劍無眼,你還往那邊跑做什麽?快些跟我走!”

藍初這才想起來正事,忙說:“我不走!那輛馬車上麵有我的畫!我畫了好多年的畫!”

其實畫還是其次,說到底那些畫可是藍初做生意的啟動資金!這輩子沒有別的斂財手段,之前看到古玩字畫店的畫作賣得都是奢侈品的價格,她這才瘋狂的畫畫,想要用賣畫賺來的第一桶金來啟動自己的生意。而馬車上的那些畫全都是藍初進京之前煞費苦心從這麽些年來畫得諸多畫卷裏麵精心挑選的!任何一副都是她的嘔心之作!

怎麽可以讓那些付出諸多心血的畫作隨著那輛馬車被毀掉呢?

藍初和謝覽說了原因之後又急趕著要靠近那輛馬車。

這時謝覽強行將她拖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對她說:“站好了,等我回來!”

藍初還沒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麽,就看到他朝著那輛破馬車跑去,而馬車的旁邊就是那兩個打得難舍難分的男人。一個衣衫襤褸滿臉橫肉,手使一把大刀。另一個一身武將官府,身強體壯,手持一把長劍。刀客拚死相殺,持劍武將亦不退讓。

而和這兩個功夫高神的武士相比,朝著那輛危險的馬車靠近的謝覽卻是一副文質書生模樣,而且手無寸鐵。

藍初著急的跺腳,那個傻子謝覽居然就這麽過去幫她取畫?萬一傷著怎麽辦?

事情怎麽會鬧成這樣?她真的不想和謝覽剛一重逢就害得謝覽為此喪命啊!

藍初覺得自己的心髒快從嗓子啞裏蹦出來了,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幫謝覽一把的時候,謝覽已經從那輛危險的破馬車裏鑽了出來,懷裏抱著她那些珍貴的畫作。

和藍初的緊張和失控相比,謝覽這一連串的動作要鎮定從容許多。那般優雅雋秀的英姿竟不像是出入刀光劍影的險境,倒有些像出入靜屋雅室般雍容。

謝覽抱著一堆畫卷朝藍初走過來的時候,持劍武將的手下已經紛紛趕到,寡不敵眾的亡命刀客很快就被綁了個結結實實!

藍初看到這般情景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謝覽沒有受傷,而自己的畫也沒有受損。

正拍著心口順氣的時候,隻見那持劍的武將也朝著這邊走來。走到謝覽的麵前,抬手作揖道:“下官失職,讓狀元郎受驚了!”

謝覽微微一笑:“趙統領客氣,今日一見方知趙統領神武不凡。”

不過是曲曲一句客套話,旁人的嘴裏說出來的話可能顯得平淡無奇,可是到了謝覽的嘴裏卻讓人聽起來格外的舒心。就像他臉上的微笑一樣,雖然隻是一個平淡無奇的笑,可是看在眼裏卻格外的讓人內心溫暖安定。

他一直都是那個儒雅溫厚清雋的少年。

趙統領是京城中專門負責皇城安危的府衙中的一個帶兵統領。官職最高不過六品,他之所以會對謝覽如此的恭敬,乃是因為謝覽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聖上禦筆欽點的頭名狀元。雖然眼下並未領官職,可是一旦加了官官階必定不會低於三品。

當然了,官職隻是一方麵的原因,這位新科狀元郎為人溫厚,相處起來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大家都有意無意的願意與之親近。

這一會兒趙統領和謝覽打了招呼之後忍不住關切:“不知謝公子可有受傷?”

謝覽搖頭說:“不曾受傷。隻是不知那持刀的是何人,居然敢在京城的大街上公然行凶?”假如行凶的對象是別人,他或許不會過問,可是剛剛他在一旁的茶樓上陪友人吃茶的時候非常清楚的看到那持刀的歹人是徑直衝著福丫的馬車去的!

因著謝覽的個人魅力,原本不該對此事多嘴的趙統領不由多說了幾句:“此人乃是刑部大牢裏麵的要犯,不知道如何就逃了出來,幸虧我今日巡街湊巧趕上,不然……”說到這裏趙統領看了眼藍初,然後接著道,“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藍初聽到這裏不由打了個哆嗦,剛剛那一刻的恐懼猛然間襲上了心頭。

謝覽抬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背,安撫她不要害怕。然而他的心裏卻在害怕,剛才的事情真的是驚險,就隻差那麽一點點,他日思夜想的人就死於非命了!想到這裏謝覽心中不由下了決心,今天的事,他一定會徹查到底!刑部大牢裏麵關得好好的要犯,如何會突然逃了出來?難不成看大牢的都是瞎子不成?

這背後肯定有人動手腳,謝覽的眼底一道微不可見的寒光閃過,她掘地三尺也要把背後動手腳的人給挖出來!

大街之上並不是說話的地方,謝覽和趙統領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就散了。趙統領自然是帶著要犯會衙門結案,而謝覽則是帶著藍初去了他在京城的暫居之地。

暫居之地並不寬敞,卻也沒有普通的書生的住處那麽寒磣,謝覽在京城的下榻之處是一家客棧後院的一廂小院子。

藍初走進了這個小院,看到這個院子真的是小,隻有三間狹小的房間,一間睡覺,一間待客,一間當做臨時書房,再沒有其它的地方了。院子同樣的狹小,一棵樹竟占去了一小半的麵積。看來不管哪個時代,京城的地皮都很緊張啊。

“地方有些小,你先將就著住吧。”謝覽略微有些尷尬,他並不想自己心愛的女子在衣食住行上麵跟著他受苦。

可是藍初哪裏是這個時代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她看完了整個小院之後問謝覽:“這個小院是你租的?租金應該不低吧?”

謝覽沒料到她會這麽問,想到她從小思維就異於常人,便實話回答說:“確實是租的,這裏比較安靜,而且常住的話租房要比住店便宜。這家客棧的老板娘是個厚道人,這個日後你就知道了。”

她心中默默地道,像你這樣清俊儒雅如此養眼,風華正茂的十八歲少年,若我是老板娘我也會對你很厚道的。哎!帥哥不管處在哪個時代,待遇都比平常人要好啊。

聊了些閑話之後藍初想起了自己的那些畫作,慌忙將畫抱到中間的堂屋裏麵的桌上放了,一個個的打開來查看,看有沒有被刀劍或者木屑什麽劃破。

謝覽也幫著她查看畫卷,展開一卷卷精心繪就的卷軸小心查看,沒想到一別六年福丫的畫技提高的如此之多,當世之名家的手筆也不過如此了。不經意的,他的視線落在了畫卷的落款處,隻見一個雕刻的很是精致的印章蓋著“藍初”二字。

“好別致的名字,這是你自己取的?”謝覽撫摸著落款處的名字。

藍初活了兩世這還是第一次聽人誇獎她的名字別致,心頭美美的,回說:“對啊,這個是我的藝名。怎麽樣,是不是比‘福丫’二字有水平多了?”

謝覽動作優雅地合上了卷軸,淡淡地說:“不管你叫什麽名字,我都喜歡。”

這算不算是纏綿的情話?不知道,反正藍初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搶拍,而且臉也有些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