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牧歌

第五章 **

翌日清晨,言岐言掌門便回到了麒麟山莊,亦是謙和有禮溫文儒雅,青色長衫已有些泛白,麵頰清瘦,三寸黑須更是平添了幾分成熟與穩重,跨入內廳笑著朝眾人抱拳,“諸位久等了!”

寧飛三人忙笑著起身抱拳道:“言掌門!”

“耕樓村之事言某已有耳聞,想不到二百六十條人命竟全部……”清瘦的麵頰泛起哀傷。

“耕樓村村民乃是中了‘三笑散’而亡。”

“‘三笑散’?可是雲穀祖師靈雲子研製的秘藥?”看著易凡臉上閃過疑惑,“當年靈雲子失蹤‘三笑散’便隨之消失了,怎會……”

“確是‘三笑散’。”淡淡語氣甚是無謂卻是堅定不容置疑。

“既是‘藥仙’易凡公子查驗的自然不會有誤。”言岐撫過胡須搖搖頭輕歎,“‘三笑散’重現江湖怕又會是一場禍亂呐!”

“在下亦是擔心會生出諸多事端。”長眉微皺看向言岐,“言掌門可有仇家?”

言岐搖搖頭有些無奈地笑笑,“言某不想與人為仇,卻總有人找言某尋仇。”

“尋仇?”

“言某與冷府冷嘯天原是摯友,十年前相約半魂崖切磋比試,怎料崖壁忽然斷裂,冷嘯天不慎墜入懸崖,冷家卻斷定是言某害了他,一直尋言某報仇。”輕歎一口氣甚是無奈。

“冷府?”牧歌心中一驚,冷嘯天難道是冷靖的父親,冷靖來岐山是為了報仇?看來前次是言岐手下留情了,隻用落冰掌幾成功力將他打傷。琥珀色雙眸一閃輕輕瞥過牧歌垂下。

“冷家對言某雖是有些誤會,卻不會做出此等滅絕人性之事。”言岐輕歎一聲,忽地抬起頭,“言某倒是記起一事,五天前回鄉之時無意中聽得村民提起說是半夜起來如廁見到了一位仙人,翩翩白衣俊逸非凡,那位白衣仙人還落下了一枚玉佩,質地成色均是上等,通體潔白晶瑩無暇,其中刻著一個‘月’字。”

“月?”牧歌低下頭眼前不由浮現出那個清冷如天上明月般的男子,“難道是他?”

“刻‘月’的玉佩,五天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目光一閃泛起笑意,“多謝言掌門!”站起身握起長劍抱拳道:“如此便不打擾了!”

牧歌鑽入馬車小聲嘀咕,“說走就走,你怎知言掌門說的是真話?”

寧飛回頭看了看門口青色身影朝牧歌曖昧一笑,“莫非舍不得言城?”修長手指輕拂過麵頰,“莫非在下真比不上他!”淺黃色身影一頓瞥過門口微微泛紅的清秀麵頰長眉皺起。

大眼轉了轉豎起大拇指,“追影公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那些牛頭馬麵看到你都要kao邊站的,怎會比不上他!”俊挺的麵頰微微**望向窗外不語。牧歌捂住嘴低笑,“我們要去哪裏?”

“清月湖。”

“清月?”大眼閃爍拉住藍色衣袖,“可是俊如花的清月?”

“牧姑娘記性當真不錯!在下真要懷疑你是不是女子。”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們不是喜歡美人?”

“男子是該喜歡美人的!”寧飛長眉一挑瞥過微微隆起的胸部點了點頭。

“色狼!”牧歌麵色微紅轉過身一把遮住胸部,“何時到清月湖?”

寧飛眨眨眼有趣地看著牧歌,“午時便能到蓮湖鎮,明日改走水路,傍晚時分可到清月湖。”

行路半日,午時時分果真到了蓮湖鎮,一入鎮子便聞到了濃鬱的蓮花香,湖邊柳枝柔軟如翠綠水煙一般自然垂入湖中,片片蓮葉迎風搖曳,朵朵紅蓮爭奇鬥豔,湖麵不時飄來采蓮少女輕靈如泉水般的歌聲,“湖水清清,蓮葉碧,紅蓮花開紅豔豔……”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牧歌迫不及待鑽出馬車跑向湖邊,如墨的長發隨風舞起,紅色身影輕盈如蝶,回眸一笑燦若紅蓮,“楊兄說得真是太妙了!”

俊挺的麵頰微微一愣,目中笑意劃過,“其實也不難看!”

琥珀色雙眸靜靜注視著湖邊那一抹俏麗的紅色身影,輕輕點了點頭,“恩。”

“楊兄又是何人?”

“楊兄?”笑著撩起柳枝輕輕把玩,“楊萬裏啊,你知道?”

睫毛輕顫垂下頭看著牧歌,“你究竟是何人?”

牧歌微微一愣,笑著拉起淺黃色衣袖,“我自然是牧歌了,不信你問易凡。”

寧飛長眉皺起,修長的手指揉了揉額頭,“在下是問你家住何處?”

“家?”大眼一閃而過一絲失落,眨眨眼笑著抬起頭,“不知道!”

幹脆簡單的回答無絲毫猶豫,莫非她是孤兒?俊挺的麵頰閃過歉意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朵蓮花最美!”粉衣少女嬌笑著抬起纖纖玉手指向湖中一朵紅蓮,麵若桃瓣,明眸皓齒,一笑一顰無不流lou出少女應有的羞澀,眉宇間卻又自帶了一股嬌媚,輕輕拉住月白色衣袖搖了搖,“青兒想要那枝蓮花!”

修長白淨的手指拂過桃花輕輕一笑羽毛般溫柔,“紅蓮之美怎及青兒的十分之一!”

粉衣女子俏臉微紅玉指輕輕一點白衣男子,“藍公子此話不知對多少女子說過呢!”明眸半垂溫婉哀怨的語氣更是增添了萬般柔情。

牧歌看得眼都直了,“這才是女人!是男人估計都得拜倒了!”

“溫婉動人,確實不錯!”寧飛長眉微挑望著湖邊粉色嬌俏身影。

牧歌斜睨著寧飛輕歎一口氣搖搖頭,“可惜啊,人家名花有主了!”

“名花有主?有趣!”寧飛眨眨眼看著牧歌,“不過在下不喜歡美人!”牧歌微微一愣俏臉泛紅轉過頭看向不遠處二人。

“青兒要便采!”修長白淨的手指輕輕捏過小巧的下巴,一躍而起足尖輕點蓮葉,白衣翩翩隨風舞動燕子般輕盈,湖邊粉衣女子手扶俏臉美目盡是期待。

牧歌指著白衣男子跺跺腳,“還真采!每人都來采一朵如此美景不是沒了!”

白色身影一頓,回眸一笑,眉目如畫,如墨的長發拂過臉頰,輕輕落定一片蓮葉。牧歌愣住,怎麽是他!白衣男子好奇地打量著牧歌鳳目泛起有趣之色,身形一轉掠回岸邊,輕笑,“姑娘言之有理!”

“藍公子!”粉衣女子拉住月白色衣袖搖了搖瞪向牧歌,“湖中如此多的蓮花,采一朵又無妨。”

白衣男子伸手拂過腰間,掌中便多了支蓮花狀金釵,鳳目含笑cha入粉衣女子發髻中,“如此金釵當配青兒!”玉手輕輕撫上發髻,俏臉微紅抱住男子手臂,“青兒前些日子做了一首新曲子!藍公子可捧場?”白衣男子回頭朝牧歌微微一笑,轉身摟住粉色柳腰,“青兒做的曲子怎能不聽!”

牧歌搖搖頭,如此風流怎會是那個清冷如天上明月般的男子呢,可是為什麽會如此像,身形長相幾乎一模一樣。

寧飛伸手晃了晃輕歎,“都走遠了還看!”

臉上閃過尷尬,轉過身輕咳,“我哪裏在看了!”

琥珀色雙眸微閃看著牧歌,“你可知他是誰?”

“是誰?”

“清月教教主藍瑾月!”淡淡聲音隨風逝去,“莫要招惹他!”

“招惹?誰招惹他了!”俏臉微紅看向寧飛,“你不是要找清月教,方才為何不攔住他?”

“攔住他?”寧飛笑著搖搖頭,“有些事不一定要問本人,今晚便去會會美人!”

“今晚會美人?”牧歌臉色微紅看看二人笑得有些尷尬,“這不是壞了人家好事。”

“好事?”忍不住大笑出聲,從袖中掏出一枚玉佩輕輕一敲牧歌腦袋,“這腦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

“難道不是嗎?”

“藍瑾月從不在女人處過夜江湖人人皆知。”

“不在女人處過夜,難道速戰速決?”牧歌偷偷瞥過二人捂住嘴小聲嘀咕。

暮色終是降臨,蓮湖邊架起了一盞盞大紅燈籠,朦朧的燭光印著月光下微微泛白的湖水別有一番風韻,湖邊小道人聲喧囂,一個個妙齡少女身著五彩錦衣,看見路人便嬌笑著迎上前,這不,又有兩名女子迎了上來,笑顏如花,“三位客官,可是第一次來蓮湖?”長眉微挑,負手朝兩名女子笑笑,誰知那女子俏臉竟紅了,聲音亦變得輕婉溫柔,“挽香樓的蓮花酒色香味醇,包您嚐了就想喝!”“蓮花酒?”寧飛抬起頭吸一口氣朝二人眨眨眼,“香!此處便聞到了!”兩名女子對視一眼目中泛起喜色,“讓小女子為三位客觀引路?”

牧歌拉拉藍色衣袖壓低聲音,“你不會忘了晚上的任務吧?”

“如此香醇的蓮花酒怎可不嚐!”藍色衣袖輕輕一甩顧自與兩名女子調笑。

“你!”一跺腳拉住淺黃色衣袖,“易凡,他不會一直都是如此吧?”

雙眸淡淡瞥過牧歌,“秦青姑娘乃是挽香樓的台柱。”

“秦青?是那個粉衣女子!你怎知她是台柱?”大眼眨了眨,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易凡手臂,“你以前關照過她,恩?”

“在下從未去過挽香樓!”

“你們都喜歡溫柔可人會琴棋書畫的女子?”牧歌笑著跑到易凡麵前,“要是我溫柔些,會不會有人喜歡我?”

淺黃色身影一頓腳步停住,目光微閃靜靜看著牧歌,半晌垂下頭顧自往前走去。

“易凡!”笑著跑上前,拖住淺黃色衣袖,“反正我也溫柔不起來,還是跟著你們去喝蓮花酒好了!”

挽香樓,蓮湖第一樓,未見其形已聞其聲,絲竹悠揚,歌聲輕柔,恍若天籟,一時間竟忘了周遭喧雜的人聲,走近一些,便聞到了一陣陣清香,濃濃酒香中夾雜著淡淡蓮花香。“難道這便是蓮花酒?”迫不及待跨入挽香樓,眼前情景卻是大大出乎了意料,廳中已是滿座,卻未看到想象中大口喝酒大聲嬉笑的場景,桌上賓客皆是神色哀婉,靜靜注視著廳中高台。白紗輕盈,粉衣女子懷抱琵琶,柳眉微蹙,明眸半垂,玉手撫上琴弦輕輕撥弄,紅唇微啟,輕柔似水:“蓮葉何青青,妾意何欣欣,何處現君影,妾心似水吟,何日君當歸……”明眸輕抬眼角一滴晶瑩淚款款起身謝幕,廳中賓客無不動容,靜寂過後便是如雷的掌聲與歡呼聲,“秦青姑娘!”“秦青姑娘唱的太好了!”……廳中男子爭先恐後手握鮮花湧向高台。“萬分感謝諸位厚愛,青兒先告退了!”牧歌靜靜注視著粉色俏麗背影,心中竟有些堵,“如此女子怎能叫人不愛!天上明月怕是也會動容的。”

藍色衣袖一抬晃了晃輕笑,“看女子竟也會失神!”

“寧飛,這樣的女子是不是很美?”抬起頭大眼閃爍。

“恩,不過……”大眼垂下拉住藍色衣袖,“走吧,辦正事要緊!”

“牧歌,”抬起手,瞥過淡漠俊逸的側臉終輕輕放下,“還是笑著好!”

挽香樓雅間,門簾輕挑,一襲粉色長裙伴著淡淡花香款款而來,正是秦青,粉麵含笑手持玉壺,“挽香樓的‘蓮花酒’可一定要嚐嚐了!”

“秦青姑娘!”寧飛笑著起身抱拳作揖。

“是你們?”美目輕輕瞥過牧歌,秀眉皺起,“恕青兒身體不適今日不能唱曲了!”

“秦青姑娘。”藍色身影一閃攔住秦青,“今日不聽曲!”

“不聽曲?”美顏閃過疑惑。

寧飛笑著從袖中掏出一枚玉佩,“秦青姑娘可認識這枚玉佩?”

“這是……”接過玉佩細細一看麵上劃過驚訝,“藍公子的玉佩怎的在你手中?”

“可是藍瑾月公子?”

“你到底是誰?”美目泛起警惕之色。

“在下無極門追影。”修長手指拂過腰間,笑著遞出鐵血令。

“原來你是追影公子!藍公子的玉佩在你手中自然是有道理的,青兒知道如何做。”美目垂下。

“不愧為秦青姑娘!曲子改日再聽,在下先行告辭了。”

跨出挽香樓,牧歌鬱悶地拉住藍色袖子,“不要告訴我跑這麽遠就是為了確認這枚玉佩是否是藍瑾月的?”

寧飛停住腳步點了點頭,“玉佩乃是貼身之物,問秦青最為合適。”

“秦青和那個藍瑾月關係如此密切,你不怕她告訴藍瑾月?”

“這正是在下找她的目的!”低下頭看著牧歌眨了眨眼。

大眼一轉,笑著壓低聲音,“原來你是想引蛇出洞!”

長眉微挑有趣地看向易凡,“原來你撿來的寶也不笨嘛!”

雙眸輕輕瞥過牧歌,“本就不笨!”

笑著拉住淺黃色衣袖搖了搖,“果然還是易凡好!”

清月湖,煙波浩渺,宛若明珠,晚風輕撫泛起層層白霧,湖邊蘆葦輕輕搖曳更是增添了幾分安靜與神秘,湖中一葉扁舟,白色身影負手而立,靜靜注視著湖麵,如墨的發絲拂過臉頰,清冷如天上明月。

輕柔明快的笑聲響起,一陣白霧船中便多了一人,一樣的月白色錦袍,一樣的俊逸側臉,卻帶著七分溫柔三分調皮,“江湖中的女子皆入不了大哥的眼,依我看月上嫦娥才配做我嫂嫂!”

“瑾雨。”轉過身清冷的俊臉有些無奈。

“哥,你猜今日我遇見誰了?”藍瑾雨眨眨眼泛起調皮之色。

“誰?”

“追影與藥仙!”

鳳目一閃,“竟是他們!”

“恩,他們為何要來蓮湖鎮呢?”修長白淨的手指輕輕撫上下巴。

“需小心應付!”

“是!不過這個假冒清月教主我還要當到何時?”長眉皺起拉住月白色衣袖,“當久了很無趣!”

“完成母親遺願!”

“哎~就知道會是如此回答!”搖搖頭輕歎一口氣望向天上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