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命運
青離上了車後便有些昏昏欲睡的，許是幾日來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也頌頌則一直在和莫蜃聊天，她十分好奇中原的一切。
她笑著問道：“公子，你們那裏嫁娶的習俗是什麽，我聽黎晉老一輩的人說起，似乎很是繁瑣啊。”
莫蜃側頭深情地望了青離一眼道：“確實，成親前七八日便要開始準備，禮節頗多。”
她見他看青離的眼神柔情無限，心裏有些難受，又道：“公子是隻有青離一個夫人嗎？”
沒想莫蜃卻搖了頭道：“我是很想隻娶她一人的，無奈因為身份原因，便又有幾名姬妾。”
青離本是閉著眼，卻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冷笑道：“頌頌你可別信他這些話，因為我也不是他的原配，他自有他喜歡的人在呢。”這話指的是湘寧，莫蜃自然是聽懂了。
他笑了笑，道：“娘子這是吃醋了，我日後定會好好對你，家裏那些個無關緊要的人都通通不管。”青離明知道他是在演給也頌頌看，卻輕聲哼道：“你喜歡誰與我無關，隻是你若還不收收心，隻怕家裏的那位湘寧會傷心地，或者說，你連她也不在乎，執意要對我好麽？”
莫蜃沉默了片刻，果真，在他心裏還是湘寧最為重要，也頌頌聽他有那樣多姬妾，眼中隱有怒火閃過，嘴上哼道：“中原的人還真是不一樣啊，我們黎晉就要好的多，除了王室，其他男子都隻能取一名女子。”
她偏頭想了想又道：“若是我以後要嫁的人是如此花心，我定是會恨他的。”
她此語指的就是莫蜃，他卻輕柔地看著她道：“頌頌你這就不懂了，一個男人若是真心喜歡你，那麽他家裏那些其他的女人，也隻能做個擺設。或許我們中原男子比不得你們黎晉隻娶一人的心，但若論真心，並不一定會輸於你們。”
也頌頌雖沒有再說話，但貌似這段話是印在她心上了。
從小城到漠北的路比之前的山路要好走的多，也不再顛簸，天還未黑便已經到了。李毅的營房在漠北最南麵，莫蜃卻隻待在了城裏，青離下車，看見夕陽斜斜映在空中，美不勝收。
不由得感歎道：“這兒的黃昏竟這樣美，以前我也隻是曾聽別人說起，如此親臨其境，倒很有一番滋味。”
莫蜃靜靜地望著天，心裏卻在想，這片土地，遲早都是我的，這天下也都會是我的。
也頌頌看著他竟有些呆了，橘色的光芒拂過他的麵龐，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王者的氣息，他堅毅的五官早深深刻在了她心上。
青離卻輕聲歎道：“美則美矣，卻像快到盡頭般淒涼，這樣的色彩，卻是即將垂暮。”
蓮夜知道她又想起虞辰了，隻勸道：“小姐且放寬心，夜晚來了，一樣的繁星滿天。”青離笑了笑，竟有一種淒涼......
幾人行至一家酒館，莫蜃邊走邊道：“一日下來，想必大家都餓了，還是先吃些東西。”四處張望，卻是滿滿當當的人，一時竟沒有空位，也頌頌不由得有些惱怒，“想不到這裏生意這樣好。”
青離是不喜歡人多的，隻道：“不然換一家吧，這裏太吵。”莫蜃卻不以為意，“來到漠北，就是要好好感受當地的民俗才是，不應嫌吵。”
青離正疑惑，隻見他定定望著其中一張大桌子，卻隻坐了一名男子，他忙走上前，看模樣是個當地人的打扮，他抱拳道：“鍾兄！不想竟在此地遇上了你，實乃是緣分呐，哈哈。”
青離走上前一看，雖是喬裝打扮過了，她還是認了出來，那人正是前日已到漠北的鍾夏將軍，她不知二人演這出戲碼是要做什麽。
鍾夏也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起身道：“哈哈，可是巧了，上次在南風城相處的時間甚短，可謂是知己難遇，我還道要寫信邀你來漠北。”
青離眼中竟是鄙夷之色，她實在不願見這些虛偽的畫麵，隻說：“你們在這吃著吧，我讓鬆藍，蓮夜陪我去街上逛逛。”
莫蜃本是有些擔憂的，但細細一想，這裏倒也沒有什麽危險，便道：“你去吧，我在這同老友好好敘上一敘。”他又轉首看著也頌頌道：“頌頌你也快坐下，我給你介紹介紹。”
她一聽青離要離開，心裏自是歡喜的，便忙坐了下來，三人聊得不亦樂乎。
青離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鬆藍不免擔憂：“夫人，你今日還未進食，不如先隨便吃點什麽吧。”
正好青離見有個小攤煮著些什麽，便走上前問道：“老板，你這是什麽？”那是一個個的小鍋子，裏麵五顏六色的漂著一些丸子，看著十分可愛，香氣也很誘人。
那老板忙舀了一碗遞給青離道：“這是漠北特有的吃食，虹心丸子，味道不錯，姑娘可以嚐嚐看。”青離此時確實是有些餓，又見一旁的蓮夜似乎在吞著口水，忙道：“那給我乘上三碗。”
三人坐在了一張小桌上，青離輕輕舀起一個，慢慢吃起來，不由得笑道：“真好吃，我很久沒有在外麵小攤上吃過東西了。”
鬆藍也笑道：“奴婢很久沒見夫人笑了，夫人開心就好。”
旁邊的小桌上坐了一名男子，見青離小心翼翼地吃著，朗聲道：“哈哈，中原的姑娘吃東西還真是秀氣，那丸子吹涼了一口一個，味道才算是好。”
青離聽見聲音忙側頭看了過去，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中原來的？”她打量了那男子一番，他的服飾和也頌頌的很像，長得很俊逸的一個人，眼裏卻又一種邪魅的感覺，生的這幅模樣實在不像尋常百姓。
那男子端起旁邊的一碗酒喝了一口道：“姑娘這不是明知故問麽，我方才既已說了你的吃相，自然是從此處看出的。”
青離看著他，心裏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起身坐到那男子的桌上，輕聲問道：“我看了你的裝束，你是黎晉人麽？”
男子挑了挑眉，道：“姑娘還真是好眼力，不錯，怎麽了？”
青離回頭瞥了眼正在吃東西的兩人，悄聲道：“我想去黎晉，你能帶我去麽？”
男子驚訝她的直接，笑道：“你這姑娘真有意思，哪有對第一次見麵的人就說這些話的，更何況我還是一個男人，姑娘的膽子還真大。”
鬆藍抬頭看著他二人，因為街道上人來人往聲音嘈雜，卻也聽不清，青離轉頭朝她二人道：“阿夜，我想吃對麵的那個餅子，你們去幫我買好嗎？”
蓮夜忙放下小勺道：“哎，那小姐你就在這等著我啊。”說罷二人便起身往對麵走去，青離放了幾個銅板在桌上，朝老板道：“我把錢放這，就先走啦。”
老板笑了笑道：“姑娘下次再來啊。”說罷青離便抓起男子的手道：“你跟我來一下。”男子有些惱怒，卻被她拉了起來，邊走邊道：“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話，叫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一直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青離才道：“我知道你現在不高興，對不起了，可是我求求你幫幫我吧，帶我去黎晉，我這有銀子，都可以給你。”
男子見她的模樣懇切，卻笑道：“你想去黎晉，怎麽不自己去？我看你也不缺錢啊。”
青離思慮片刻歎道：“剛才那兩個是我的丫鬟，我是故意支開她們的，跟你說實話吧，後麵那家酒館裏坐著的是我夫君，其實我是被迫的，那人殺害了我全家，還囚禁我，我報不了仇，活著也沒意思，正好我現在有機會了，我不願意連累我的丫鬟，所以......”
男子定定地望著她道：“說實話，我也不信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過，你既然執意要我帶你走，就不怕我把你賣了嗎？”
青離搖搖頭，眼裏盡是悲傷，“賣了，也好比待在那人身邊強。”
男子見她的模樣，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道：“那好吧，我帶你走。”青離感激不已的看著他，眼裏湧出了淚水道：“謝謝，謝謝......”
他搖搖頭，心裏卻歎道，我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真是可笑，罷了罷了。
他又道：”不過我現在暫時還不去黎晉，你隻能先隨我去一個地方，待我把事辦完再帶你走。“
青離心中擔憂不已，卻隻能答應他，畢竟，這是唯一離開他的機會，哪怕是死，也無怨無悔。
男子帶她往另外一個小道走去，問道：“那你叫什麽名字？”青離輕聲回道：“青離。”他聽見這兩個字明顯是愣了一愣，隨即又笑道：“名字不錯，我叫也掠鷹。”
青離卻想起了也頌頌來，不禁好奇問道：“黎晉人都姓也麽？”
“也不全是，大部分吧。”
我想，我終於能夠離開你，離開我日日噩夢不斷的地方，也離開我所有的回憶和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