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對不起
漠北營地，莫蜃坐在主營帳內，李毅侯在一旁，一名暗衛跪在地上，道：“回稟主子，已經從黎晉傳回了消息，確有一名中原女子於前日到了西橋，隻是......”
莫蜃皺眉道：“怎麽，有什麽問題？”暗衛又繼續說道：“那女子的模樣並不是夫人。”
李毅不由得問道：“那除了她，可還有找到別的女子？”暗衛回道：“現下還在探查中。”見李毅還想再問，莫蜃揮揮手道：“罷了罷了，你先下去，繼續盯著就是。”暗衛得了令便退下了。
而此時的鍾夏正在廚房裏，麵前的小鍋裏燉的是晚膳時要吃的鴿子湯，他麵色凝重，手裏還握著那日莫蜃命他哄也頌頌吃下的綠鬆丸。
思慮了片刻，他還是打開了蓋子，熱熱的蒸汽散開來，他伸手朝裏麵扔了一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已完全融化在湯中，他閉了眼。
頌頌，對不起......
營帳內，桌上已置好了吃食，也頌頌掀了布簾進來，道：“好香啊，我早就餓了呢。”莫蜃忙起身為她拉開了張椅子，道：“頌頌快坐，今日廚房的菜品還不錯。”
鍾夏卻在一旁沒有說話，她有些害羞的道：“謝謝公子。”莫蜃端過她的碗，為她舀了勺鴿子湯，道：“這湯燉了兩個時辰，現在喝是最好不過的。”
他又朝鍾夏使了個眼色，他才回過神來，附和道：“是啊，我親自給妹子燉的，你可要好好嚐嚐。”也頌頌一聽自是極為高興的，忙拿了小勺慢慢喝起來。
鍾夏滿眼都是不忍之色，莫蜃隻當沒看見，又夾了塊嫩肉放進她碗裏，“肉也很鮮，你既餓了，就多吃些。”她點頭，笑道：“嗯，公子大哥你們也吃啊。”
二人動了筷吃起來，不多時，她就按著自己的腦仁，有些迷糊的樣子，鍾夏擔心道：“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麽？”她搖搖頭道：“許是這幾日有些勞累，犯困了吧。”
莫蜃起身來收著碗筷，道：“既然如此，那你先睡會，我和鍾兄收拾完就出去。”她笑道：“真是對不住，還說今日想讓大哥陪我去城裏玩呢，看來得明天了。”
他伸手摸了摸也頌頌的發頂，道：“不礙事，明日去也是一樣的。”
二人收完後便出了營帳，她的三名侍女還立在帳子外麵，見二人出來，隻一起朝他們點了下頭便進去了。
鍾夏有些疑惑的道：“王爺，我總覺得這三人不對勁。”莫蜃點點頭道：“本王也發現了，就像三尊木雕似的，毫無生氣。”
說罷，他又拿出兩顆綠鬆丸的解藥來，自己立時服了一顆，又遞給了鍾夏。二人邊走邊討論著，不過片刻就已經行至李毅操練士兵的場地。
在漠北的這些時日，不缺糧草不缺軍餉，士兵的士氣更足了，莫蜃行至高台上的李毅身邊，道：“這些日子你做的很好，本王要好好謝謝你。”他聽後抱拳道：“這是卑職應該做的，王爺可是有了什麽新的打算？”
莫蜃沉思片刻後道：“此時的黎晉隻怕是鬆懈了不少，我們何不趁此機會出兵？”
鍾夏讚同道：“王爺說的極是，現下確實是最好的機會。”
莫蜃又道：“還有，鍾夏，綠鬆丸的解藥你記得自己身上留著，待攻至秦關見到黎晉王時再給她服下，這幾日她便會開始整日的昏睡，那三名侍女找個機會便處理了吧。”
鍾夏心下雖開始隱隱作痛，卻隻得回道：“卑職明白，還請王爺放心。”
是夜，他去了也頌頌的營帳，掀了簾，卻根本沒見那三名侍女，上前又點了蠟燭，隻有也頌頌一個人安靜的睡著，他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忙趕至主帳，見莫蜃正準備寬衣，忙道：“還請王爺恕罪，深夜還來打擾。”莫蜃又將衣服重新穿上，道：“不礙事，倒是你，這般匆忙的進來，可是出了什麽事？”
鍾夏上前兩步，輕聲道：“頌頌的那三個侍女不見了。”莫蜃不由得皺眉，“白日不還在麽？快派人去找，四周都有守衛在巡查，她們是不會出營地的。”
他點頭，便傳令下去在營地進行搜索。
一個時辰後，莫蜃看著營帳前站的著幾十名士兵怒道：“不過是三個人！怎麽會一個都找不到？”
李毅思慮了片刻後道：“王爺，這事太過蹊蹺，我們還是加緊安排出兵的好，以防那三人跑回黎晉報信什麽的，到時候就麻煩了，若真是如此，隻要趕在她們之前到達黎晉，倒也就無甚大礙了。”
莫蜃讚同道：“你說的對，事不宜遲，今晚便出發。”
是夜，鍾夏已換上了戰袍，他進了也頌頌的房間，伸手拿過衣架子上的貂裘披風，又將她慢慢扶起，動作輕柔地為她係上，摸了摸也頌頌的臉。
輕聲說道：“對不起，頌頌，我不配做你的大哥，我不會奢求你的原諒，但是在這最後一段短暫相處的時日裏，我一定會護著你，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便用雙臂將她抱起，朝帳子外走去。
此時大軍都已整頓好，莫蜃和李毅騎馬在最前頭，鍾夏抱著也頌頌緩緩行過去，待至莫蜃身前才道：“卑職來的有些遲，還請王爺見諒。”
莫蜃看著他有些憔悴的麵龐也是不忍，隻道：“無礙，你且上馬，這一路上，頌頌你就先照顧著。”
鍾夏抱她上了馬，雙手牽起韁繩，將她護在自己懷中，道：“是。”莫蜃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沉聲道：“你別怪本王，身在沙場，必須要明白得與失哪個更重要。”
他環著也頌頌的雙臂也緊了緊，道：“這個道理卑職明白，也從未怪過王爺，咱們走吧。”
此時的西橋皇宮內，青離正在一顆落花樹下，神情有些呆愣，她身邊也沒有旁的人，畢竟黎晉是個豪放的民族，自然也就不似南風城那樣多的禮數。
也掠鷹談完事後回了房間卻不見青離，一問才知道她去落花園了，便獨身尋去，待他找到青離時，眼前的景象卻讓他難受，花瓣緩緩飄落著，她就靜靜站在那。
“青離，你為何看起來如此不開心？”他走過去。
青離這才回過神來，輕聲道：“沒有，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來了，難免有些感慨。”
也掠鷹伸手為她拂去肩上的花瓣，道：“有些痛會一直留在心裏，可是人還是要繼續向前走不是麽？”
青離笑了笑道：“我看你總是很開心的樣子。”他撇了撇嘴道：“那是因為我現在得到了我想要的，地位，還有其他。”
青離卻搖著頭道：“可是我總覺得，一個人生在帝王家，是怎麽都不會開心的，更何況你還是黎晉的王，走到現在這個位子一定是不容易的。”
他沒有答話，青離腦海裏卻突然浮現了也頌頌的臉來，不知現在她是否還單純的喜歡著莫蜃，喜歡著那個設計傷害她的人。
便輕聲問道：“你有兄弟姐妹麽？”他點頭道：“我有個妹妹，自小同她的感情很好。”青離有些心虛，又繼續道：“她沒在宮裏麽？”
也掠鷹笑道：“她那個野性子，哪呆得住，現在隻怕是在別處遊玩著，我都三個月沒見過她了。”
青離有些訝異的道：“你不擔心她在外的安危嗎？更何況她還是公主。”他擺擺手道：“她在外隨性得很，一般人根本不會覺得那是一位公主，況且她有護著她的人，不必擔心。”
她想也掠鷹說的人隻怕是那三名侍女，也就不好再多問，他轉首有些疑惑的道：“你怎麽會突然想起問我妹妹？”
青離忙轉首，不敢看他，隻道：“沒什麽，隨便問問。”二人正談話間，卻見一隻鴿子朝他飛來，也掠鷹伸手抓住，拿近一看，那鴿子腳上正綁著一卷紙。
他將那卷紙取了下來，又將信鴿放走了，待得看完，青離卻見他神色有些凝重，問道：“怎麽了。”他將紙條塞進袖口，笑道：“漠北那邊按耐不住了，昨夜已經秘密出兵。”
青離一聽立刻著急道：“怎會那麽突然？”他抬頭看了眼天空，道：“我早在刺殺莫蜃那晚就料到了，以他的性子，必不會拖太久，果真不出我所料。”
青離擔憂道：“一定要打仗麽？江山，領土，權力，這些對於你們來說，就真的那麽重要?”
也掠鷹皺眉道：”你問對了，但是青離，我要告訴你，這些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我真正在乎的，是黎晉的百姓能夠過上富裕安生的日子。為了這些，不得不與中原開戰。”
青離有些不懂，“你說為了百姓，可打仗帶來的後果卻是鮮血，生命，妻離子散，這樣他們還怎麽得到幸福？”
也掠鷹沉聲道：“看來你並不是真的清楚，前些年我還沒有繼位時，中原一直在壓製著黎晉，甚至可以說民不聊生，或許是我的父王太過無能，所以，隻有反抗，現下秦關攻下，百姓的日子也好過些，我這樣說，青離你能明白麽？”
她低了頭，是啊，戰爭換個角度來說，確實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哪怕會有犧牲，會有流血。
她又想起了莫蜃，當年他一直在秦關鎮守，又是怎樣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