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可以放棄
青離輕輕的為他擦拭著，傷口很深，他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也頌頌拿了藥進來，道：“青離，你先讓我一下，我幫皇兄上藥。”
她回過神來，也掠鷹正定定望著自己，道：“你在想什麽？眼裏一點神采也沒有。”青離搖搖頭道：“沒有，還是快讓頌頌給你上藥吧。”
也頌頌將他的手輕輕抬起，拿了藥瓶朝傷口上撒了藥，青離從一旁拿過包紮用的幹淨白布給她，一會功夫就已弄好。
青離這才緩緩道：“掠鷹，對不起，之前沒能把實情和你說。”也頌頌有些生氣的道：“青離，你和莫蜃根本就是一夥的，當時他們騙我你就冷眼旁觀！”
她忙擺擺手解釋道：“頌頌，我當時提醒過你了，讓你不要喜歡他，是你自己不聽，我又不能夠把話說明。”
也頌頌眼裏隱約有淚意，輕聲道：“還好我自己及時看清，不然真是癡心錯付了。”青離知道她是很喜歡莫蜃的，可那人所做出的樣子不過是虛偽的。
“你以前不了解，他根本不像是你看見的那個樣子，不過還好，至少沒釀成大錯。”青離輕聲歎著氣，也頌頌將淚水忍了回去，朝也掠鷹道：“算了，這些傷心事不提也罷，皇兄，現在處於休戰狀態，接下來要怎麽辦？”
他沉思了片刻，才道：“今日傷亡慘重，還需好好休整，無奈，這已經是黎晉全部的兵力了，若是硬拚，或許還有一半打贏的機會，但怕就怕他們有援兵，到時候就麻煩了。”
也頌頌甚是擔憂的道：“真是該死，我早該發現的，那樣皇兄就不必像現在這樣了，對不起。”
青離隻靜靜聽他二人的談話，想起戰場上莫蜃看見自己的眼神，心裏不由得後怕，若是黎晉敗了，自己就又要回到他身邊。
正在此時，有探子進了來，恭敬的朝也掠鷹道：“王，那邊派人送了信來。”也頌頌上前拿過探子手中的信打開來遞給了也掠鷹。
他沉默的看完了，道：“你去告訴他們，不可能。”探子神情略有為難，遲疑道：“可是......”他喝道：”沒什麽可是！你把我的原話告訴他即可。”
探子隻得噤聲退下，青離問道：“他寫了什麽？”也掠鷹卻把信折了起來放到燭台上燒了，“沒什麽，一些無理的要求罷了。”也頌頌也感到甚是疑惑，卻沒再多話，青離亦沒有多想。
她隻道：“那掠鷹你先歇會，我去煮些吃食來。”他憔悴的點點頭，也頌頌道：“我和你一塊去，青離。”
也掠鷹回想適才信上的內容，心很痛。
我朝皇帝已派了援兵從淩南趕來，黎晉王，現在看來，此仗你或許是輸了，不過你可以用一個條件和本王交換，相信不用我再多說，就是青離，你隻要把她交出來，本王便立時撤兵回南風，但你必須做到一件事，除了秦關，永遠都不得進攻中原。
也掠鷹此時已是怒火中燒，好一個莫蜃，竟逼著自己用一個女人來換這秦關，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況自己還沒有卑鄙到如斯地步。
廚房內，青離都還沒有換回裝束，也頌頌拿著扇子正朝火爐扇著風，她輕聲道：“青離，為什麽你一定要離開莫蜃，我倒覺得他是非常在乎你的。”
青離舀了一小勺鹽放進燉了湯的鍋子裏，輕聲道：“你所看見的就一定是事實？不是這樣的，他在不在乎，沒有人會比我自己更加清楚。”
也頌頌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他一直在找你，無時無刻都在找你。”青離手上拿著湯匙正在鍋裏攪著，聽見這話，手上的動作明顯頓了下。
“那又怎樣，有些人，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是不可能改變的，頌頌，咱們別提他了好不好？”她有些難過的說道。
也頌頌點頭道：“好吧，反正我現在是對他失望透頂的。”不一會吃食便做好了，青離和也頌頌一起端著進了也掠鷹的房間。
青離將吃食放在了桌上，又拿小碗盛了一些端給了也掠鷹，他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接過，也頌頌見他不方便又拿了湯匙親自喂他。
他吃完一碗後才朝青離淡淡道：“你是想要一直留在黎晉麽？”青離頓了頓，說道：“我隻是不想回中原，待在哪都是一樣的。”
他早就猜到她會這樣子回答，可心裏還是有些難受，指了指衣架道：“頌頌，你幫我把戰袍拿來。”
也頌頌擔憂的說道：“皇兄，你的手還需要養傷，多歇息會吧。”他卻搖著頭道：“不用，這場戰事耽誤不得。”
也頌頌頗為無奈，卻還是拿了過來，替他穿上，青離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待他穿戴完畢後，便出了帳子。
而此時的浮水村內，莫蜃正臉色慘白的坐在椅子上，軍醫已為他包紮好，隻是傷口太深，他不停地吸著冷氣，鍾夏進了屋來，忙問道：“王爺，你的傷......”
他拍拍一旁的椅子道：“你坐吧，我不礙事。”他隻得坐了下來，麵色憂慮，遲遲沒有說話。莫蜃不由得問道：“有事就說，作甚在這裏吞吞吐吐的。”
他歎了一聲氣，緩緩說道：“派去送信的人已經回來了。”莫蜃淡淡道：“嗯。”
他繼續道：“可是，黎晉王他說他是不會同意的。”莫蜃笑出了聲，“哈哈，真是可笑至極！一個女人而已，他竟這般不知好歹。”
鍾夏思慮了片刻，說道：“王爺，請恕卑職多嘴，用這樣大的代價來換夫人，您認為又值得麽？”
莫蜃望著他，不禁沉默，是啊，自己究竟是怎麽了，不過是一個青離而已。
李毅敲了門，聲音有些著急：“王爺，卑職有事稟報！”莫蜃出聲道：“進來。”
他推開門，也顧不上禮數，直直走至莫蜃身前，道：“黎晉王已經帶兵趕了來。”莫蜃繼續問道：“援兵多久能到？”
李毅回頭看了眼天色，“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時辰了，王爺，接下來怎麽打算？”莫蜃拿起放在桌上的劍，起身道：“自然是去會他，看現下的情況，黎晉王是想要破釜沉舟啊。”
鍾夏隨即起身，同二人一塊出了屋，不多時便已命人布好了陣，也掠鷹帶領著隊伍在距浮水村一裏的地段停了下來。
莫蜃因著傷的嚴重，命鍾夏和李毅護在了自己的兩側，他微喘著氣，表情有些痛苦，雙方就這麽僵持著。
也掠鷹大聲喝道：“莫蜃！看來你傷的不比我輕啊，嗬嗬。”他一聽這話，頓時怒火中燒，輕咳了兩聲，喊道：“你現在不過是敗兵之象，還有何資本來嘲弄本王？”
青離和頌頌一起在也掠鷹的身後，她已隱隱看出些不對勁來，不由得輕聲朝他道：“掠鷹，你這次有把握嗎？”他卻笑了，“說實話，我一點把握也沒有。”也頌頌擔憂的說道：“皇兄，你為何？”
他摸了摸自己受傷的手臂道：“我是黎晉的王，我必須為自己的子民做些事，否則我便對不住他們這些年來對我的景仰。”
他才說完話，就感到耳膜一陣刺痛，他趕忙用手捂了耳，卻聽見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來，“掠鷹啊，婆婆當日沒有算出來，所以沒能告訴你，可你現在必須得聽婆婆一言，青離的命是聖命，這是斷不了，也改變不了的。
此仗是注定的，結局你隻能去遵循，她會離開，黎晉會太平，掠鷹啊，放手吧......”
也頌頌見他神色痛苦不由的問道：“皇兄你怎麽？為何表情那麽痛苦？”青離也看過去，他睜了雙眼，有些自嘲地笑了，並未答話。
而此時正巧援兵趕到，青離瞪大了雙眼，這樣是根本沒辦法打贏的。
不遠處的莫蜃已然尋到了他身後的青離，喝道：“到了現在你還是要那麽執著嗎？”
也掠鷹現下的內心正在做強烈的鬥爭，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素隱婆婆的話語還縈繞在耳邊，他很痛苦，這樣的抉擇對於自己來說，太難了。
因適才說話扯動了傷口，莫蜃又喘了幾口氣，李毅心一橫，朝對麵大聲道：“夫人，你還不肯回來麽？王爺已經答應黎晉王了，隻要能回來，就不攻打黎晉。”
青離麵色震驚的望著也掠鷹，腦海裏頓時思緒萬千，她終於明白了為何他要將那封信燒毀。
也頌頌也是驚訝不已，她根本沒有想到，莫蜃竟能做到為了青離而放棄，她上前來輕輕握住了也掠鷹的手，淡淡道：“皇兄，或許你要說我無情，可是，青離同黎晉的百姓相比較，哪個更重？你心裏一定是清楚的。”
青離此時的心卻平靜了下來，她望向也掠鷹道：“掠鷹，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拖累你，對不起，可是現在，我隻想求你一件事。”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讓我走，我不能讓你對不起黎晉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