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殤闕

第四十三章 痛徹心扉

微生皺了眉,卻很快舒展開來,緩緩道:“我去南風城帶回來的小婢女,見她很是乖巧,便讓她入了教。”

青離的目光舍不得從他臉上離開一分,虞辰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心裏卻是存了些好奇,他朝青離揮了揮手,示意她上前來。

早已哭成個淚人兒的她這才稍稍回過些神來,低頭拭去了淚水,緩步上前去,待行至微生身邊才停下了步子。

虞辰挑眉望著她,青離亦迎上了他的目光,卻是極度的哀傷,虞辰疑惑不已,挑眉問道:“你的臉,本教主好像在哪兒見過的似的。”

青離的心口卻又開始疼了起來,那樣劇烈揪扯的痛使得她不得不撫了胸口彎下身子去,冷汗順著她的發際線顆顆滴落。

阿辰,你竟是不記得我了,我是你的離姑娘啊,你說過的,不會忘記我,可是為何,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卻是這樣的陌生......

微生見狀麵色有些不悅,忙執了她的手把了脈,在她彎腰的一瞬間,虞辰看到了她發髻上的紅蓮簪子,那抹奪目的紅卻是灼傷了自己的眼,為何這感覺是如此的熟悉。

青離的淚水大顆大顆的墜落,在青青草地上綻開,又轉瞬消逝不見,微生扶住了她的肩,朝虞辰輕聲道:“這婢子向來便有心疾,我必須帶她先回去了,還望教主不要介意。”

虞辰有些愣愣的盯著青離,嘴上卻道:“好,你們先去吧,待她好些了你再來找本教主。”

說罷微生也未回話便攙著青離緩緩離去,虞辰看著二人的背影,尤其是青離顫顫悠悠的步子,心口一陣疼痛,竟抑製不住的嘔了口鮮血出來,他一時沒站穩,隻得用劍撐在了地上。

他用手背擦過嘴角,鮮血頓時染開來,他沉聲道:“怎麽回事,這個女人......”

微生一路沉聲護著青離,她卻喘息的愈發嚴重,微生側首看去,臉色已是慘白不已,便一把將她橫抱起來,青離已經疼得緊閉了雙眼。

她氣息很是微弱,“你,你快放我下來。”微生確實低頭怒斥了一句,“別說話,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忌諱那些個有的沒的。”

青離隻得禁了聲,一路上都是教徒訝異的目光在盯著微生,他也顧不了那麽多,直直奔回了微堂。

雙手緊抱著青離,微生便一腳踹開了門,將青離放在了床榻上,她蜷縮了起來,微生忙去小櫃裏拿了藥箱子來。

他把青離的身子扳了過來,手指探上了她脖頸的脈,神色卻是一凝,作勢便要朝青離的衣領處伸去,她一驚,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眼色迷離的看著微生,輕輕道:“你要作甚?”微生一把扯開了她的手,力氣大的嚇人,麵有慍色,“我作甚!你的命還要不要保住了?”

話音剛落,青離又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微生見狀忙扒開了她的衣裳,除卻裏衣,其餘肌膚都露了出來,上麵盡是細密的汗珠。

微生又從藥箱子裏拿了銀針來,摁著她胸前的一塊皮膚輕輕紮了下去,青離忍不住哼了一聲,他隻道:“別動,忍一忍。”

她便緊緊咬了自己的下唇,不一會胸口處已施上了幾針,微生靜靜的觀察著青離的臉色,她過了半晌才緩了過來。

微生上前去將銀針一根根的拔了下來,有黑色的血珠緩緩冒了出來,青離慢慢睜開了眼,她輕側過頭凝視著微生,柔聲道:“謝謝你,微生。”

他將東西收拾了,才返過身來,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舒了口氣道:“好在是穩住了,若是適才醫治的不及時,這命便是沒了!”

微生又去端了個盆子來,弄濕了帕子放在了青離胸口,她接過,將那些細密的烏血擦拭幹淨,將衣領提了起來,她虛弱的道:“每一次發病我都覺得自己活不長了。”

他冷冷的道:“我隻是沒有想到你見了虞辰反應竟會這樣激烈,他就讓你那麽痛苦?”

青離緩緩的搖了搖頭,目光柔情無限,“隻是沒想到,他又將我忘記了。”說罷,淚水好似不受控製的流淌下來。

浸濕了她烏黑的發絲,粘膩的好似她此刻的心情,微生歎了口氣,道:“罷了,這或許就是你的命,先好好休息吧,你這身子,再受不得刺激了,我抱你進房去。”

青離哽咽道:“我自己來吧。”說罷便作勢要起身,隻是剛一起來,就扯動著心口,一時動彈不得,微生瞥了她一眼,上前輕輕抱起了她,“就別逞強了,我是個大夫,你便不該去忌諱這些。”

她深深歎了口氣,任微生抱著,進了小屋,青離被放在了床邊的躺椅上,微生在她身後置了個厚厚的墊子,“你今夜隻能用這個姿勢躺著了,我就先走了,有什麽事叫我就是。”

青離輕咳了兩下,道:“微生,我想見他......”他偏過頭,淡淡道:“要見你也不能是這個樣子,若是一傷心再發病,我可是不醫你了。”

她隻得點點頭,輕閉了雙眸睡去了。

南襄殿內,鍾夏正坐在莫蜃身側,他神色擔憂的道:“王上,卑職已經將整個南風城搜遍了,依舊沒有線索。”

莫蜃皺著眉頭,手上把玩著的金絲楠木手串一瞬間被捏碎,散落一地,他已經是咬牙切齒的道:“該死,是朕疏忽大意了,當初就應該將那微生的底細給調查清楚,到底是輕信了他人!”

鍾夏麵色很是疑惑,他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道:“王上,這依卑職看來,這微生絕對不簡單,他的目的應該不單單是羽妃娘娘,隻怕是有更大的野心,他絕非常人。”

莫蜃麵色極度不悅,隻聽得他冷哼了一聲,道:“哼,絕非常人?朕看他是絕非凡人!這樣詭異的身手,別說是你這樣見多識廣的人,就連朕親眼所見,亦是感到不可思議!”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是沒有看見,當日他出現的突然,朕隻覺眼前一黑,不過片刻,竟是在宮裏了!如此奇事叫朕怎能不疑!”

鍾夏抿緊了雙唇,道:“會不會......”

他麵色有些怪異的望著鍾夏,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鍾夏停了停繼續道:“卑職的意思是,此人或與虞教有關?”

聽完這話,莫蜃已是滿臉的怒氣,“該死,派人去查,包括朕的暗衛,一定要不惜餘力將虞教找出來!”

鍾夏點著頭沉聲道:“是,卑職這就去辦,還請王上不要太過憂慮。”說罷便起身離去了,此時卻是候在一側的趙顯緩緩出聲道:“王上,奴才今日清早才從芙蕖殿過來,寧婉夫人這幾日不思飲食,說是胎動鬧得。”

莫蜃卻是心煩的將地上的楠木碎屑踢到了一側,冷然道:“你且叫個禦醫去看著就是,朕這幾日心煩的很,沒有旁的事兒就別來和朕說了。”

趙顯有些微的訝異,心想,這寧婉夫人原先好歹也是曾經的王妃,可如今,卻連羽妃的半分都就不上。

他剛想開口替湘寧勸勸,卻瞥著莫蜃陰沉著的臉色,隻得躬了身子,恭恭敬敬的道:“是,王上。”

有宮女執了笤帚進來,行至莫蜃身前靜靜的掃著那些汙穢物,趙顯意味深長的望了這宮女一眼,莫蜃抬眼打量起身前的女子來,隻見她明眸流轉,麵容姣好,纖弱拂柳的腰肢更是別有一番韻味。

他淡淡道:“你抬起頭來。”那女子柔柔頷首,此副模樣竟是有三分相似於青離,隻是她嘴角的笑卻是有些許的妖豔。

莫蜃眼中有光芒閃過,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顎,邪邪問道:“告訴朕,你叫什麽名字?”

她嬌羞不已,但看著莫蜃的目光卻是有些大膽的,盈盈福了福,銀鈴般的聲音傳入莫蜃的耳中,“奴婢名喚玉梨。”

莫蜃將手繞到了她纖細的腰肢上,往前一帶,她嬌喘一聲,莫蜃語氣有些涼意,輕輕撫上了她嬌豔欲滴的唇上,“這名不好,朕給你重新取一個。”

隻因這“梨”同“離”是一個音,他不喜歡,思慮了片刻才緩緩道:“叫媚語,朕喜歡你的聲音。”

她細白的手指滑過莫蜃的手掌,柔聲道:“奴婢很喜歡這個名字呢,謝謝王上。”

莫蜃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朝內室行去,媚語手中的笤帚應聲落下,她側首望了眼不遠處的趙顯,微微笑了笑。

待二人進了屋,趙顯才緩緩跟上去,聽著裏麵嬌喘聲聲,沉默著將門關上。

王上,奴才為您尋了這個女人,隻希望您失去羽妃的痛苦能夠得到些緩解,這都是奴才的一番苦心啊......

翌日,宮裏繼羽妃失蹤後,又在一夜之間出了個澈貴人,倒叫懷有身孕的湘寧很是不悅,不過幾日的光景,她便已寵冠六宮,一時風光無限。

莫蜃更為她辟了處華麗的居所,喚作靈澈居,如此舉動,可謂是羨煞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