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舊孽青殤
她難以抑製的濕了眼眶，隻靜靜望著上座那個既遙遠又親近的身影，微生偏頭看她，亦不多語。
紅蓮獄主微微起身，一手杵著下顎，挑了挑起眉看著青離，淡淡道：“這一世，也真是難為你了，不過回來就好。”
青離皺著眉，根本聽不懂他所說何意，隻愣愣呆在那，微生紅蓮獄主所在的階梯右側揮了揮手，卻是一名女子緩緩走了出來。
她一身綠衣，飄逸著的裙擺，和那副再熟悉不過的麵容，青離親啟朱唇，詫異道：“青憂？”待她行的近了，確實是青憂的麵孔，她依舊是那般清冷的模樣，隻是，看著青離的眸中卻是有一抹抹淡淡的悲憫。
她輕輕開口，“青離，你，可還好，怪我沒能好好保護你。”
青離抑製不住滿眼的震驚之色，說不出話來，卻是座上那高大的身影緩緩出了聲，“這也不能怪你，無奈這一世你們的命也就是如此了。”
青離平複了紛亂的心緒，朝獄主輕聲道：“你若是這裏的獄主，可否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俯首望向青離，眼中卻是深不可測，他笑了笑，那嘴角的邪魅竟與微生有七分相像。
“這有何難？”他又將眸光轉向微生，淺淺笑道：“你同她說即可。”
青離將雙手緊握成拳，垂首，隻等微生的說辭。
“青離，嗯，或者該叫你青殤。”她聽見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詞語，微微愣了一會，這不是虞辰從前所修習的武功麽？
他將雙手後背，似是歎了聲氣，“你不必那麽驚訝，這一世，你是青離，就如你自己現在的心境一般，淒涼，痛苦，不要去感慨什麽造化弄人，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而青憂隻俯首立在一側，靜靜不語。
“你從前，並不是凡人，而你麵前的這個名喚作青憂的女子，與你，本就是一體，這也是為何你與她初次相見會覺得有三分相像的緣故。
你本是這紅蓮地獄的渡魂使，那忘川之河的無盡魂魄，皆是由你去渡化他們往生，可那些不願意離去的魂呢，便由你用青殤訣去鎮壓，更有甚者，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因此，之前我帶你去渡忘川的時候，才會讓你不要去理會那些個魂，隻因他們的怨念太過深重，且又都記得你，自然是想要你變成與他們一樣的孤魄罷了。
後來，有一次你前去人界收魂的時候，無意被那仙界帝子蜃給撞見，與你產生了爭執，他性格暴虐，本不似那仙界該有的性子，向來囂張跋扈的他，被你激怒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久而久之，竟對你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
仙界，魔界，人界，向來是不容許互相侵占的，更莫說這愛情了，而那時的你，脾性是極為不好的，總是一再的拒絕他，可想而知，身為帝子的驕傲，尊嚴全被你踐踏。你的不斷漠視，更是使得他的心愈發暴怒，於是，他向天帝去請求，將你賜給他。
天帝本便不願多管這魔界之事，怎奈那蜃，卻又是他最為疼愛的人，隻得派人前來魔界，獄主卻是極為反感的，斷沒有應允，這樣一來，那蜃便親自前來。
因你的緣故，屠殺了諸多魔界之人，隻為得到你，獄主亦是無奈，便答應了他。
可你的性子又是如此的決絕，即便那時的我，能夠看出，你對他，是動了心的。
怎料你卻回絕了他，他不顧一切，要將你帶走，你竟以死來逼迫他。
我還能夠記得，那時的你，說了這樣一句話，‘若是用他們這些無辜的性命，來換取我的幸福，那麽這就是罪孽，是我身為渡魂者最為深重的罪孽！我寧可選擇離開你，哪怕，是永遠。’
在他還未抓住你的時候，你便墜入了那忘川，可是，誰人都沒有想到，他會隨你而去，這樣極高心性的人，竟能夠舍棄一切，去追隨你，忘川之水，顧名思義，你們將會忘記前塵過往。亦得到了重生，而後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青離異常平靜的聽完了微生的話，久久沒有出聲，他眼中有抹心疼閃過，青離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明知故問般道：“你說的，蜃，是莫蜃吧？”
微生隻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有些自嘲般的笑了，“嗬，看來，是因為我前世負了他，所以，今生，才會變成這樣啊......”
她說的淒切，卻是不肯讓那淚水滑落，獄主看她的神色充滿了悲憫，青離冷冷道：“那虞辰呢，嗯？他為何會練青殤？”
微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沒有開口，卻是座上的那人緩緩道：“看來他是不願意同你說這其中的緣由了，那我來告訴你。”
青離沒有再看微生，亦沒有多想他神色變化的原因，隻輕輕轉了身子，望向獄主，眼裏盡是絕望。
空靈的聲音一字字傳入她的耳朵，卻似晴天霹靂般，擊碎了她整顆心。
“他不是什麽虞教長老，更不是什麽微生。”他淡淡道，青離點點頭，眼中已是了然的神色，“我知道，在他帶我來這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可是青離卻沒能夠看到微生眼中痛苦的神色，獄主又繼續道：“他是我的長子，沐塵，此次他在世間找到你，很是不容易，而後為了保護你，他舍棄了自己的一魄，並將這縷魂魄化作了一人間的男子，喚為虞辰。”
青離閉了眼，不願再聽下去，或者說，這話才剛說完，她便已經能夠猜到後麵的事了，青離有些絕然的道：“夠了，別再說了。”
沐塵在一側輕皺了眉頭，欲要伸手去觸碰她，卻是緩緩垂了下來，她就這樣沉思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快要將時間忘記。
終是開口，再睜眼時，已是多了份堅韌，“獄主，那現在，我該怎麽辦？”
他挑了挑那深紅色的發，舉手投足間盡是邪魅之感，“青離，讓沐塵先帶你下去吧，我看你也需要靜靜心，青憂就留下，待你緩過來了，再談別的也不遲。”
她點點頭，思慮了片刻，淡然問道：“我，我還能恢複從前的記憶麽？我想要將那些事想起來。”獄主隻頷首微笑，青離謝過後，便隨著沐塵緩緩朝外麵行去。
她出了殿門，看著腳下的朵朵蓮花，卻遲遲沒有踏足，“微，不，沐塵是麽，你，認識我很久了？”
沐塵邪邪笑了笑，“從你誕生在這紅蓮地獄時，我便認識你了。”有多久呢？也許已經久到自己也記不清了罷，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