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殤闕

第六十六章 蘇醒

頭好痛,好痛,這是哪?阿辰!你別走,求你了......莫蜃,你,怎麽,竟肯隨我跳下這忘川,為了我,值得麽?

“啊!”青離一聲驚呼坐起了身,她現在已是渾身的冷汗,沐塵在床榻邊神色複雜的看著她,片刻後才去倒了杯涼涼的水遞給她,“你,還好吧?”

青離的腦海中一個個的片段浮現,而到最後時,卻是莫蜃那絕然的神情,還有忘川河水冰涼的觸感。

她緩緩抬起頭,看著沐塵,淡淡道:“阿塵,好久不見。”沐塵驚愕的抬起頭來看她,她又將雙臂伸展開來,打了個哈欠,“好累啊,不過好在都記起來了。”

沐塵有些難受的凝視著她,淺淺笑了,“這幾日還是要多休息,你的身子剛恢複,況且青憂的魄也已經歸回。”

青離卻是有些冷意的道:“我現在是青離,阿塵你把從前那個我忘了吧,舊事,不要再提。”

沐塵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她這幅模樣,他反而更喜歡那個略帶憂傷的青離,“嗯,獄主說你這些日子容貌會漸漸改變,因著你現在是一縷新魂,隻得等上些時日再看了。”

青離手杵著床沿,慢慢起身,雖然還是很難受,卻強忍著道:“再說吧,我現在這樣也好。”

沐塵看她的樣子,止不住的心疼,卻輕聲說道:“你,記起他了,是不是?”

青離此時的發絲隨意淩散著,她捋一捋額前的亂發,笑了,但這笑容在沐塵看來卻又是那麽的悲涼,而他的心,也隨之一沉。

“是,記起了,可那又如何呢,前世我負了他,這一世該還的,我也已經還盡,我不再欠他什麽了。”

她神色坦然的說道。

說罷青離便朝那個放置淨枝的架子走去,她定定的看了很久,終是伸手將那澈藍拿了起來,這冰涼刺骨的觸感讓她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之前我還那麽的抗拒,嗬,說來也真是可笑,我本身不就是一個劊子手......”

她將淨枝輕輕別於腰際,打開一個小抽匣,裏麵放了個墨黑色的錦袋,青離將袋子撐開朝沐塵道:“阿塵你幫我拿著。”

他輕輕接過,青離便將黑盒子裏麵的攬魂鎖小心翼翼地倒入了那個錦袋,沐塵替她係好,青離拿了過來,亦拴在了腰際。

“有些東西,有些事,哪怕我忘了一世,卻還是不能夠改變,就像我的身份,也是永遠不能改變的,不是麽?”

她淒楚的一笑,沐塵又露出了那抹邪魅的笑來,他上前來,側在青離的耳旁,“別擔心,不論怎樣,我都在你身邊。”

青離並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隻是這一世,活的太累,而他,這個曾經同自己最親近的人,卻殘忍的欺騙了自己,說不恨,是假的。

她不動聲色的避開了沐塵,冷漠的道:“就好像你同我一樣,回不去了,我們之間已經隔了太多的東西。”

他愣在了那裏,青離轉身出了門,隻留給沐塵一個絕然的背影。

青離看著屋子周圍慢慢的紅蓮,又想起曾經在憶憂穀,他不顧性命去救自己,心裏也軟了下來,畢竟當初墜入忘川,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沐塵的愛,青離一直都清楚,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可是如今自己早已是遍體鱗傷,再不願意去談那些情情愛愛。

青離出了門便直直往忘冥殿行去,而路上那些魂看見青離後,都紛紛懼怕的朝旁側躲去,她腰際的淨枝更散發出了戾氣。

待行至正殿,她單膝跪了下去,恭敬道:“獄主。”

那本是該在座上的男子一瞬間便移至她身前,青離微微抬首,看見了眼前逶迤在地的衣裳,而順著望去,獄主卻是半浮在空中的。

青離沉聲道:“屬下回來了,當年的過錯,還望獄主懲罰。”他卻笑了,這笑聲竟如那春風般和煦,“阿離,你何錯之有?

青離的右手攥緊,胸口的疼痛一瞬間襲來,她的額跡不斷有黏膩的汗水滑落,卻還在極力隱忍著。

“許久未見,你還是一樣的執著,有些時候,執念太深終是不好,尤其是對於你,渡魂使。”

這空靈的聲音幽幽傳入耳間。

青離緊咬住牙關,杵在地上的手已是開始微微顫抖,獄主揮一揮手,青離如釋重負的跪倒在地上,獄主輕聲道:“這就算是你的懲罰,以後切記,若再意氣用事,我也就不會再手軟了。”

青離掌心的紅蓮花又開出一瓣,獄主抬起了她的手,在上麵輕輕寫了些東西,青離疑惑的問他,“獄主,這是什麽?”

他笑了笑,隨即便有風在她四周吹來,隻見那風刮得愈發猛烈,卻在一瞬停了下來,“不過是個小小的印記,你掌心的紅蓮戾氣太重,必要加以壓製,方能不亂世。”

青離癡癡的看著自己的手心,心下有幾分明了,獄主朝後行去,隻留給青離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準備準備吧,日後好送你回人世。”

青離抑製不住滿臉的驚詫,隻睜大雙眸看著他,似回音般的聲音傳入耳間,“記住了,你將成為玉頂山靈蘊族人,唯一不變的是,你渡魂使的職責還是要去履行。”

青離閉上了雙眸,卻全部都是莫蜃的樣子,她忙開口道:“獄主!那他,在哪?”

“去他該去的地方,你會再見到他的.....”

在獄主離開後,青離的心口一直似在灼燒般的疼痛,她撫著自己胸膛,一步步近乎是在挪著步子,朝外行去。

在行出殿門的那一瞬間,終是支撐不住,作勢便要倒下,卻是沐塵衝了過來一把接住她,可惜青離已經閉上了雙眸。

“我的離姑娘啊,你為何總是那麽傻呢,在你最痛苦的時候,為什麽總是想不起來,還有我在你身邊,你終是看不到我的啊。”

再次醒來之時,青離才發現自己在沐塵的懷中,作勢便要起身,沐塵卻有些慍怒的道:“你就不能安分點!獄主罰你,要的是你一個求軟,可你就是不肯!你這性子我真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

青離臉色慘白,側首望去,才發現她的周身都是淡淡的微光,不由得驚詫,“你這是做什麽,阿塵?”

他環住青離,不讓她亂動彈,“別鬧,你的傷太重,雖然隻是懲罰,但還是會痛,我不過是幫你緩解而已,做什麽大驚小怪的!”

“這是你的元氣啊!我用不著!”她生氣的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