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殤闕

第二百零九章 攀岩

帝蜃的眼睛裏頭,有些捉摸不透的東西,我恬靜微笑。

他還有事,我是知道的,帝蜃畢竟是仙界的帝子,每日他抽出愈多的時間來陪我,那麽他的勞累程度便會更甚。

我是體諒他的,我們兩個人的心結,也許早就打開,隻是我還在害怕,害怕他的深愛,在某一日我生命的突然逝去後而崩潰。

因此,我一直沒有表明心意,如今跟隨了師父,那麽心裏頭便踏實了一大半,至少,我不再用為自己的生死而擔心了。

帝蜃走得時候,我親自去送他,鬼車依舊站在巨木的樹枝上,帝蜃坐於它的背上,眼神有些不舍地看著我,我報以他輕淺一笑,能從他的眸中看出些許癡迷。

但願這一次,我能夠脫胎換骨,再不做被人操控的女子,我要做回自己。

看著鬼車載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突然間空落落的,這又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一如最初的時候,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

而世間的所有紛擾,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回到幽居的時候,水簾子沒有打開,而是又重新閉合了起來,我衝著裏頭大聲喊叫:“師父!師父!我回來了。”

可是始終沒有動靜,我有些心灰意冷,便抬手探進去,讓我驚訝的是,那水便似普通的流水一般,浸濕我的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我心一橫,想來他已經收我為徒,那麽這布下的陣法便是對我無用了,我閉上雙眸,便朝著裏頭行去。

果然,除了渾身濕透,再無其他的反應,我看著水淋淋的自己,隻得哀歎一聲,待進了屋子,我才想起來自己是沒有帶任何衣裳的。

我坐在一張簡陋的椅子上,有些懊悔。

師父雙手後背,不知何時竟換了身鵝黃色的長衫,一臉的笑意,我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他如此的變化,但還是起了身子,恭恭敬敬喚了聲:“師父。”

語意裏卻是帶了些嗔意的,不為別的,就為自己與帝蜃待遇的不同。

額前發絲上還在不斷地滴落水珠,眼睫也已經濕潤。

師父湊近我,他深眸微睞,眼裏還有些促狹之意,我不禁眉頭深蹙,他的語氣有些微妙,“不錯不錯,偶爾淋淋這水,倒是對丫頭有強身健體之功效。”

我愕然地望著他,過了半晌,才有些委屈地道:“可是師父,我沒有帶衣裳。”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的麵前輕輕搖晃,眼角微微上揚,看著很是開心的樣子,“這些都不你該擔心的事兒,來,為師帶你去住處。”

我點點頭便跟在他身後,如此便能好好看看這屋子了,可是除了滿地的青草和正中間的一把古琴,實在是沒有更多的特別之處。

甚至說,什麽都沒有。

穿過這間屋子,我才發現是別有洞天的。

這屋子後頭,盡是處山水秀麗,景色至美的地段,高山流水,遍地野花盛開。

除了那依舊暗沉的天色外,沒有一處不是美麗的。

我凝眸望去,而有許多間小屋子則錯落在山上,但令人嘖嘖稱奇的則是,這些小竹屋子,都是淩空浮起的。

如果你定睛集中精神去看的話,還會發現屋子在輕輕地移動著,真是好不壯觀。

我滿目的驚歎是難以掩飾的,師父站在我身側,有風拂過,足下的野花便紛紛飛舞,偶有幾片則落在我的肩上。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愜意,讓人的心不自禁地就便的寧靜,再沒有紛擾。

不知不覺中,我的眼裏便帶了些氤氳之氣,師父朝前走著,他的雙手後背,我能夠清楚地看見他的掌心,之前許是沒有注意吧,如今才驚覺,那潔白如玉的掌心中,竟然是沒有一絲紋路的。

我不禁出聲喚他,“師父......‘

他轉首看我,我便惘然一笑,這樣的掌心如果是第一次見,我頂多便是稱奇,但事實並不如此。

因為,羽澈的掌心也是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看他,眸中流光滑溢,“師父的掌心,為何沒有紋路?”

他滿臉不在乎地將手章攤開,笑道:“怎麽,丫頭好奇了?”

我淡淡頷首,可是羽澈的容貌卻一直在我的腦海裏徘徊,揮之不去。

我死死盯著他的手掌,師父擺擺手道:“這沒什麽好稀奇的,其實為師也不屬於仙類,就像你心中疑惑的羽澈一樣,他是魘,世間萬物,並不是每一個人都一樣,但總有一些人不一樣,丫頭,你能否聽懂為師的意思?”

我似懂非懂地點一點頭,他大概是想告訴我,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人裏頭,總有那麽幾個特殊的,羽澈是一個,而師父,也是一個。

他的眸中突然閃過一絲清亮的喜悅之色,“看來你挺喜歡幽居的。”

話音剛落,他便抬手指向有許多竹屋子的那座山峰,淺笑凝視著我道:“丫頭你看,那裏的住所你可喜歡?”

我的眉眼間有抑製不住的淡淡笑意,“師父的意思是說,我的住所在上頭麽?”

他輕輕點一點頭,道:“不錯,你猜猜,是哪一個?”

那裏有十數個屋子,我又如何得知自己的是哪一個,便如實地回答他:“並不知曉。”

師父雙眉一挑,帶了促狹之意看我,“最上頭的那個,山頂那間,可有看見?”

我仰首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錯,在山的頂端的確是有個竹屋,隻是那位置太過險峻,而我,又向來怕高,住在那裏,我還沒上去,光是在山腳下這樣仰望著,內心便有些慌亂了。

他看著我瞬間變的煞白的臉頰,聲音清清冷冷的,“丫頭竟然怕高,這倒是稀奇了。”

我自覺麵子上有些過意不去,便執拗地道:“沒,沒有怕。”

誰料我這話剛一出口,師父就撫掌笑道:“那便是極好,這入門的第一步,便是徒手攀上頂端,也就是你的住所,如何,為師對你可好?”

我隻覺得自己的心慢慢涼透,他竟說要我徒手攀登,我的呼吸已經開始有些不順暢了,我側眸看他,道:“師父,我,我......‘

想了半天,可話到嘴邊,卻仍舊不敢將“不願意”三個字說出來,能夠讓上予真人收我為徒,這已是莫大的榮幸了,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

我還是硬生生將話語憋了回去,師父伸手攬一攬我略顯單薄的肩膀,道:“沒事的,你體力那麽弱,為師必須先把你的體質練好,咱麽才能學下一步,再者,這也是鍛煉你心智的法子,如果你連自己都戰勝不了,又如何能夠戰勝你體內的青殤之力呢?”

他的聲音沉沉如滂沱大雨,再不似之前的玩笑模樣,聽完師父說的這一番話後,我便知道,這是對的,而且我必須將自己戰勝。

而且近幾個月來,我的體力愈發弱,更是比不上從前,若長久這麽下去,我便連自己都無法保護了。

師父又拍拍我的肩,道:“去吧,為師就在山腳下,如果你不甚摔下來,也不必擔心,為師會接住你的。”

他的能力我自然是不用懷疑的,我便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將自己冗長的裙擺生生撕去一大半,如此一來,行動也方便了許多。

我站在山腳,看著這沒有一級台階,且陡峭不已的險峻山峰,說不害怕是假的。

但我還是努力靜下心來,仰首望去,脖子有輕微的酸痛感,我伸手去撫一撫布滿了荊棘的枝條,刺得我的指尖生疼。

我試著去爬,其實腳下隻要踩穩了,雙手再緊緊抓牢,就沒有多大的問題。

我一步一步地朝上攀去,漸漸的,汗水便開始從額頭浸出來,我沒有理會,輕輕呼出一口氣,複又繼續往上攀爬。

我開始喘氣,已經記不得爬了多久,雖然這個地方並不冷,可長久將四肢攀在樹壁上,已經是酸痛不已。

我的雙臂開始微微發顫,呼吸愈發地急促,我看著身側有塊並不算大的石頭,便站了上去,這才能稍稍休息片刻,我仰首望去,那頂峰離我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我用手背擦了擦汗水,避免浸到眼睛裏而感到疼痛。

短暫休息了片刻,我又繼續朝上麵攀去,終於到了第一個竹屋,我湊過去朝裏頭看了看,都是些簡單的擺設,我想著便是師父那些徒弟住的吧,可是我從之前和帝蜃在一起,一直到現在,什麽人都沒有看見,隻是師父一個人。

我沒有將精力過多地放在這個屋子上,便接著朝上麵攀,體力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糟糕,似乎除了不斷地在流汗,就沒有更多的不適了。

雖然動作緩慢,但是看著屋子一間接一間地從我旁邊落下,便自我不斷地鼓勵。

眼見頂峰離我愈發的近了,我便決定一鼓作氣,不再停歇,而我的屋子也漸漸在我的眼前清晰。

可就在最後一步的時候,我的腳還沒有攀上去,就突然從頭頂伸出了一隻手來,我被嚇到,再定睛一看,竟是位容貌清麗的姑娘!

她眉頭深深蹙起,將手覆在我的手上,我大驚失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