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劫

第131章 千年翡翠

第131章 千年翡翠

時韻慧看到這枚發卡,當即便怔住了。頓時心裏便是又驚又怒又痛,這樣一枚普普通通的發卡,竟被他精心的保存了這麽多年,便可見這枚發卡的主人,在他的心裏究竟是有多重要了。

時韻慧銀牙緊咬,握著那發卡的手竟是不由自主的開始發起抖來,她一直以為沈建安不過是性子冷淡罷了,不僅對自己,他對別的女人也都是十分淡然,最起碼,她從未聽聞他在外有過風流韻事的緋聞。這多多少少的讓她心裏好受了一些,可今天,當她看到這枚發卡,隻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憐,可笑。

事實擺在她的眼前,原來她的丈夫這麽多年以來,心底一直有著一個女人。她看著那尾端發白的發卡,眼底卻是漸漸的紅了,她那樣的惱,那樣的恨,她似乎都可以想象出沈建安在夜深人靜時,是如何輕撫著這枚發卡,這種念頭一旦在腦海裏生成,便抑製不住的開始瘋長。

時韻慧緊緊攥著那發卡,將整個匣子裏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咣當”一聲輕響,時韻慧一看,原來是一個方盒,她拿起,打開一看,腦海裏便是轟然一響,五雷轟頂一般,耳朵裏嗡嗡叫著,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樣,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寶藍色天鵝絨墊子上,擺放著一顆碩大的翡翠,水頭極足,碧綠瑩瑩。在黑夜中閃爍著奪目的光彩,這顆翡翠時韻慧太過於熟悉,自便是見過的。這是她的父親時金天的東西,因為價值連城,時金天甚至在書房特意建了一座秘密的保險箱,專門安置這塊無價之寶。

她現在都記得,父親當年笑著告訴自己,這塊千年翡翠是要當做傳家寶,等她有了孩子,便留作當見麵禮。可沒等她的孩子出生,時金天便心髒病突發,暴斃而亡。

待辦好父親的喪事,等她打開書房的保險箱,卻已經不見了翡翠的蹤影。當時的淮幫混亂極了,曾經與時金天聯手打天下的幫內元老,與沈建安一脈形成對峙之勢,雙方表麵融洽,內裏卻是明爭暗鬥,甚至在短短的時間內暗地裏發生過無數的流血事件,最後終是沈建安手段狠辣,用計將那些人趕盡殺絕,才成了淮幫的新霸主。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即使連自己貴為財政司司長的表哥,也開始忌憚起了沈建安。表嫂更是數次提醒自己,隻沈建安心思過於狠毒,讓自己千萬要多長些心眼,免得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她那時候可真是蠢啊,居然會覺得他們題大做。直到現在,她才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他的殘酷。

時韻慧呆呆的坐在地板上,隻聽到自己的心髒,砰咚砰咚,一下比一下跳的更急,就像是全身的血液,全部湧到了那裏。

她當年用盡了一切的法子,也不曾打聽到千年翡翠的下落。直到今天,她若不是親眼瞧見,怎麽不會想到這塊千年翡翠竟然會在自己丈夫的手裏!

她記得待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她終於有機會告訴沈建安翡翠丟失的事情,而他隻不過淡淡道了一句;“丟了便丟了。”其餘,再也沒有對自己多一句。

時韻慧拿著那塊翡翠,心裏卻是湧來一股怒火,沈建安!她幾乎咬牙切齒般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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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嫂子來了!”岑東林匆匆走來,打開門,便見沈建安正倚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他的話,眉頭既是微微一皺。

“知道了。”他眼皮也不抬,寂寥出聲。

岑東林還要話,就聽一陣“篤篤篤”的聲音由遠而近,十分的急促,那是女子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十分刺耳。

“大嫂。”岑東林靜立一旁,待看見時韻慧走進,便恭聲喚道。

時韻慧看了不曾看他一眼,隻徑直向著沈建安走去,她揚起手中的翡翠,雙眸似是要噴出火來,“沈建安,你給我清楚,這塊翡翠是怎麽回事?”

男人睜開眼睛,冷眸像她望去,他依然坐在那裏,聲音卻是冷到了極點;“我過,不要動我的東西。”

時韻慧放佛是聽到一個笑話,當即便是一聲冷笑道;“你的東西?這明明就是我們時家的珠寶,你偷了我們家的翡翠,還好意思你的東西?沈建安,你簡直就是個賊!”

沈建安一雙眸子滿是淩厲,他依然不動聲色的注視著眼前暴怒的女子,隔了半晌,他卻驀然一聲輕笑。他這抹笑,在這夜晚直讓人看著從心底衍生出一股不清的寒意,極是森冷。

“將燈打開。”他站起身子,向著岑東林吩咐道。

屋子裏立時亮如白晝,沈建安抬眸,一手勾勒起時韻慧的下顎,令她得以牢牢對上自己的視線。另一手卻是將時韻慧手中的翡翠奪過,道了一句;“看清楚了。”

他將翡翠握在手心,迎在雪亮的燈光下,便見那一片的碧翠中,隱隱的透出一個漢字來。時韻慧睜大了眼睛,看清那是一個篆寫的方字。她從未想到這翡翠中居然會藏著這等的玄機,當下便是怔住了。

“你,你難道是方——”時韻慧手足冰冷,聲音沙啞,她站在那裏,麵色慘白。

男人收回自己的手,他的眸子是一片的暗沉,並不理會女子的話語,而是一字一句道;“時韻慧,我給過你機會。”

時韻慧全身都是顫抖了起來,她雙眸空洞,隻覺麵前的男人是那樣的恐怖,她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喃喃自語道;“不會的,父親過,方家的人都已經——”她看著沈建安向著自己走來,突然間不下去了。

“都已經被他趕盡殺絕了,是嗎?”沈建安淡淡一笑,“很可惜,老天偏偏讓我活了下來。”

時韻慧一步步的向後退去,直到後背抵在了牆上,她的唇瓣劇烈的哆嗦著,巨大的恐懼吞噬著她,讓她甚至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緊緊的繃著,就像一根弦,隨時都會斷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她**般的環抱住自己,一雙眸子裏是一片絕望的淒慘。

“東林。”沈建安不再看她,看向一旁的男子靜靜出聲。

“大哥請。”岑東林立直了身子。

“把她送回香山。”沈建安麵色如常,聲音更是冷的令人刺骨。

“是。”岑東林答應著,便上前在時韻慧麵前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卻不在喚她大嫂。

時韻慧落下淚來,卻見沈建安已經轉過了身子,背對著自己。

“沈建安,你老實告訴我,我父親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有。”男人的聲音,簡單幹脆,清冷而決絕。

時韻慧盯著他的背影,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上的眼淚,涼涼的淚珠,止也止不住,冷的放佛紮手一般。就像在曾經那些年少而張揚的日子裏,她穿著曳地的長裙,發髻上斜斜的插著一支華貴精致的寶簪,在舞池中一圈圈的旋轉著,裙角清揚中的風華絕代,那簪子上長長的墜子垂下來,打在她的臉頰上,沙沙的落在她雕花刺繡的衣領裏,時不時的觸上她頸脖中的肌膚,也是這樣涼涼的,就如同這今夜成串的淚珠。

她知道,今夜之後,她所有燦爛輕狂的年華,都這樣的到頭了。

她甚至一個字也無法出口,當年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聽過。這淮幫曾經都是姓方的,是她的父親暗地裏害的方家家破人亡,才奪下了這淮幫的天下。

而方家的兒子隱姓埋名,回來複仇,一切就像是那老掉牙的戲折子,在戲院裏,從到大她自己都記不清看過多少場諸如此類的戲碼,可如今,這種戲裏的恩怨情仇,居然活生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時韻慧身子輕顫著,隻覺得好笑。

“真難為你了,為了複仇,不惜去娶仇人的女兒。”她的嗓子沙啞,艱澀出聲。

沈建安依然挺拔的站在那裏,頭也未回。

“你殺了我吧!”她終於再也受不了,一字字都猶如杜鵑泣血。

“我不會殺你。”沈建安的聲音不高不低,不喜不怒,極其的淡漠。“東林!”他又喚了一聲,岑東林一震,再次向著時韻慧伸出手,道了一個請。

房間裏一切歸於寂靜,沈建安將手中的翡翠隨手擱在茶幾上,他走到沙發坐下,合上了眼睛。

夜色中的月光照在窗戶上,映著一片明亮。而他臉上的輪廓,隻顯得愈發的棱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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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是鋪天蓋地的大雨,那樣大的雨聲,就像是她曾經住過的家門口那一棵棗樹,在一個傍晚時分,他從南大營趕了回來,當她為自己開門的時候,棗樹的枝葉在她頭頂颯颯作響,一樣的聲音。

那時候他們還未曾結婚,她看見他,臉蛋便是一紅,卻還是對著他微微一笑,露出一雙纖動人的梨渦。而她發間的蝴蝶發卡,迎風似是在翩翩起舞,那樣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