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紀

第五節

二十五日愛人

愛一個人,是一件簡單的事。就好像用杯子裝滿一杯水,清清涼涼地喝下去。你的身體需要它,感覺自己健康和愉悅。以此認定它是一個好習慣。所以願意日日夜夜重複。

愛一個人,沒有成為一件簡單的事,那一定是因為感情深度不夠。若要懷疑,從價值觀直到皮膚的毛孔,都會存在分歧。一條一條地揪出來,彼此挑剔和要求。恨不能讓對方高舉雙手臣服。但或許臣服也並沒有用。

因為你就是愛這個人不夠。所以連他多說一句話都會有錯。

年少的愛情,務必要血肉橫飛才算快意。

玩具已經不是所需要的款型,但習慣了抓在手裏,所以依舊丟不下。一邊抱怨一邊絕對不離不棄。置身感情之中並不懂得寬憫。除了需索還是需索。開口質問必是,你為什麽不再愛我。

仿佛愛是所有企圖的終極。

要過很久,才會明白,愛,並不是一個事件。一種追尋。也不針對任何一個確定的對方。

不是拿來滿足自己自私及自大內心的工具,也不是用來對抗虛無本質的武器。

它隻是一種思維方式。它是一種信仰。

一定不能想要在對方身上獲取你所缺失的東西。不管是物質還是感情。

原諒對方也是脆弱的有缺失的人,又怎麽能夠去奢求他的保護及成全。

即使你需要一個偶像。但那一定不會是你的愛人。不要希望互相拯救。

他應更像是你獨自在荒涼旅途中,偶然邂逅的旅伴。

夜晚花好月圓,你們各自走過漫漫疲憊長路,覺得日子寂寞而又溫情跌宕。

所以,互相邀約在山穀的梨花樹下,擺一壺酒,長夜傾談。

它是願意在某段時間裏,與一個人互相交換曆史,記憶及時間的信任。

交換各自生命中重要而隱匿的部分。卻對各自無所求。

當它已經存在的時候,就已經失去所謂的結果。

三十一日唱片

是電子音樂動物。喜歡一切迷幻,機械感,有民族異域特性,鎮壓得住的暴烈,收放自如的柔情,以及不知所雲,無始無終的音樂。電子合成。

有一張FlamencoFantasy,是舞曲。放第三首SoleaCanon的時候,酸楚柔情。節奏非常分明。所有熱烈真摯的感情,都將會是從紅到灰。

有時候也聽Dido。因為她顯得迷惘,並且淡薄。

在酒吧裏挑選一大堆一大堆的簡裝CD。對不了解的歌手,就隻憑歌名和封麵設計來作判斷。

買的第一張CD,是愛爾蘭風笛。但現在不聽了。開始慢慢喜歡大提琴。鋼琴都似乎是屬於少年的。隻有心的老去,才會明白大提琴那種糾纏的停頓的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