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禽掌

第11章 掌下煞嬌

正文第11章掌下煞嬌四下又是一陣笑聲,七姐見狀不由一豎峨眉,看了一旁的石繼誌一眼,見其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不由一繃小臉,對小八弟道:“要比就比,誰還怕你不成!你說怎麽比吧?”小八弟一指對麵的一片竹樁道:“有本事我們到竹刀陣上去玩玩,你可敢麽?”四周之人一聽二人要上竹刀陣上去較輕功,不約而同全是一陣笑聲,齊向那邊上片青竹陣中走去。

七姐見狀自是不服,一挺小蠻腰道:“走就走,有什麽了不起嘛,不過這次你要是敗了,可不要再要賴!”小八弟不由笑著點頭道:“當然!男子漢大丈夫一句話!”說著雙手緊了一下腰帶,首先就往那竹刀陣邊行了過去。

石繼誌與丹魯絲二人一並隨眾人行至那竹刀陣旁,細一打量這陣勢,不由暗暗吃驚。

原來這竹刀陣。

為一色的青竹削成薄片,長有四尺七八寸,薄如紙片,且最頂處削如刀尖,又銳又利,需有極深輕功造詣者方可登於其上,一般人恐怕連站也站不住,若於其上對掌,自非易事了。

二人不由心中深深讚佩這臥眉莊中果然人人都負有一身奇技,即使一雙幼齡姐弟也有如此身手,看來真是驚人了。

方念及此,小八弟已遠遠作勢一殺腰,隻聽“嗖”的一聲,就像一枝箭似地平竄而起,待臨近那竹刀陣旁,隻往上一拱腰,好一式“金鯉亮脊”,隻一翻,已臨身竹陣上,雙足微微向下一分,各以足尖不偏不斜地點在了兩口竹刀上。

那薄如竹簡的刀身,不由向下一墜,即急速晃動了起來。

這小八弟本想賣弄一下,想不到那竹刀竟會承受不起,不由一連在竹刀上蹌了幾步,晃出了三四口竹刀,不由嚇慌了手腳,手舞足蹈,差一點晃身而下,總算他輕功不弱,強自提了口氣,將身形定住,已不由嚇得臉上變了顏色,隻是用一雙白眼球看著他姐姐道:“七……姐!你怎麽不上來……呀?”逗得在場之人都不由轟然大笑了起來,石繼誌冷眼旁觀這竹刀陣,竟是按梅花樁方式所羅列,知道練這種功夫最要凝神靜氣,氣餒則神散,神散則精力弛,方才這小八弟一上陣,首先就犯了武家大戒,自己當年在峨嵋隨師曾對此功下過極深的功夫,所以見二人欲較此功,不由大大提起了興趣。

正思念間,忽見那七姐一點足尖,像一隻彩燕似地落在了竹刀陣上。

她像是個中高手似的,身方一落上竹陣,口中已笑道;“小八弟,你不活活腿?我看這一陣你別比了吧!”說著話,她身形絲毫不停,自左往右繞了過去。

小八弟聞言也是一轉身,自右往左疾踏了下去,二人俱都不往當中湊,一個奔西南,一個奔東北,各人全是活動自己的步法。

在這竹刀陣上,不得邁小步,亦不能跨大步,眼光隻能顧四方,不能看腳下。

兩人圍著這陣式走了一周,這才奔了中央,眾人都不由笑看著二人。

那小八弟期功過甚,暗忖已夠上了步眼,不由向前一提步,口中喝了聲:“看打!”一開式,就是“金豹掌”向六姐打去,這纖纖少女卻用“抱虎歸山”來拆小八弟這一招。

在這種竹刀梅花樁上施展拳術,多一寸不能遞,少一寸打不上,須不粘不吐,一粘即吐,最忌發空了招,用濁了力,否則即使對方乘虛而入,自己也能把自己給送下樁去,這可謂是打梅花樁的秘訣。

二人已自兩邊又湊在了一起,七姐猛翻左手,甩去半截翠袖,虛晃小八弟麵門。

小八弟雖知道這是虛式,可是卻不敢不封,因這種手法,名叫“盤子手”,即是拳經中所謂的“變實為虛,反虛為實”,令人莫測虛實,對方如認為它是一式虛招,很可能就是實招,若認真去敵它,往往卻是一招虛式,所以最是難防。

七姐這麽向外一撤左腕,右掌並指為“剪梅指”以“毒蛇尋穴手”倏地直往小八弟咽喉上點去。

小八弟嚇得向左一閃,猛伸左手,剪七姐的玉腕,隻聽七姐嬌叱了聲:“下去吧!”隨著話聲,左足往右一邁,以“金絲倒纏腕”,反向小八弟臂上捋去。

小八弟傷人不成,自己反差一點為人所製,急忙向右旁一躲,但七姐已側身佛袖,這一袖無巧不巧地拂在了小八弟的胯上,使他一連蹌出了三口竹刀,正來至石繼誌身前,雙臂連連向後揮舞著,因他退步已至最邊沿,再後就要落入陣外了。

石繼誌見狀,一時也動了童心,不由長吸了口氣,見眾人俱注目陣上,不由開唇對著那小八弟欲跌的身形向內一吹。

小八弟本已是萬萬立不住腳,羞得麵紅耳赤,忽覺身後似有一股勁力向內一推,他身子本已反仰欲下,此時被這勁力向前一頂,由不得跌勢對消,往當中一連躍進兩口竹刀,先顧不得回頭察看是何人暗助,竟對其姐大聲道:“沒掉下樁,就不算輸!”說話間,這才回過臉來,看見立在陣下的那位儒生公子,正向著自己微笑點頭,不由又喜又驚。

七姐本以為這一招已肯定得手無疑,卻不料那小八弟竟會在即將下陣的一刹那反跌為進,不由暗吃了一驚,又見其弟回頭驚視,不由順其目光向下一視,正見石繼誌點頭微笑,不由心內恍然大悟。

見小八弟向己發話,不由臉現桃紅地一笑,微睨著陣下的石繼誌,卻向小八弟嬌道:“好嘛!不下去不算輸,等會兒和你比完了,我倒要見識見識那位好心幫你的朋友呢!”石繼誌聞言一驚,不由向七姐望去,正逢她那雙澄波雙目掃向自己,隱隱透著一絲多情的微笑。

場下諸請老早已洞悉,那神手菩提沙俊嗬嗬大笑著向竹刀上的七姐發話道:“小妮子說話沒大沒小,憑你也敢和人家叫陣?你是想長成個大人了是不是?”說著話卻笑眯眯地看了石繼誌一眼,石繼誌不由感到大窘,想不到一時多事,卻給自己惹了這個麻煩,看來等會兒少不得要上陣現醜一回了。

想著不由臉色大紅,偷目一看身旁的丹魯絲和沙念慈,二女也正看著自己微笑不語,他隻好也回笑了笑。

陣上二人又打了起來,小八弟想是成心要找回麵子,所以在這竹刀梅花樁上展開了全身解數,七姐見狀也不敢大意,聚精會神來迎,一霎時二人已打作了一團。

二人一展開所學,似龍飛鳳舞,倏合倏分,勁風呼呼,衣衫飄然,在場諸人也不由看得十分驚心。

小八弟見七姐亮了一式空招,不由喝了聲:“看打!”他那瘦小的身影向前搶了一步,一式“大鵬單展翅”,左掌倏起,直奔七姐右肋上揮去。

七姐不由一驚,向外一晃,小八弟跟著進步,遂用“摟膝海底針”的摟數,右掌直奔七姐小腹打去。

這一招來勢如電,任何人都沒料到這小八弟還有這麽一手招數,俱認為七姐隻有被迫下陣了。

誰知這七姐自幼蒙父祖寵愛,傳給她一身驚人的功夫,小八弟這“摟膝海底針”向外一撤,七姐猛地勾足盤身,右足尖往竹刀上一點,活像是一隻穿花蝴蝶,小人弟這麽厲害的一招依然走空,擦著七姐裙邊而過。

可是就在二人這一錯身的當兒,七姐已施了一式“翻陰掌”,往小八弟臂上暗推了一把。

小八弟再想對抗這種掌力,可就不行了,尤其是足下已因遞了空招,而用濁了力,再加上七姐這麽順勢一推,如何再能挺住,驚慌中,他借勢一點竹刀,身體縱出八九尺遠,輕飄飄落於陣外。

小八弟一落下,一張臉紅過了頂,看了他姐姐一眼,扭頭就跑,卻被別人拉住勸立於旁。

四下掌聲如雷,石、丹二人也不由得微笑拍掌。

那七姐本已勝了,按說此時該下陣了,可是這丫頭卻微紅著臉,笑眯眯地看著台下,嬌聲發話道:“小妹要請教方才那位好心救舍弟的高手,上陣一較身手!”說完話,卻反向陣外的沙老爺子道:“大爺,我可以這麽做麽?”其實在場清人,已有半數以上看出了方才石繼誌暗救小八弟的手腳,又久聞石繼誌竟是天下第一奇人上官先生的唯一高足,俱都心存瞻仰之心,巴不得能眼見他上陣一試身手,聽七姐當麵一叫陣,都不由歡叫了起來,那沙念慈在一旁對陣上的少女道:“七妹!這主兒可不好惹,你要千萬小心!”神手菩提沙俊搖頭笑個不止,慢慢走近石繼誌身前,笑道:“怎麽樣,石老弟?人家在叫陣呢!”石繼誌尚裝不解道:“她……叫誰?”沙老人嘿嘿一笑,用手一拍他肩膀道:“怎麽著,老弟你還裝傻?好厲害的莽牛氣功!老弟,你上去可要手下留情呢!打了她,她爺爺金笛生郝雲鶴可不是好惹的啊……”說著又大笑了起來。

石繼誌這才知這七姐竟是三老中行三的金笛生郝雲鶴的孫女,又聽這沙俊所言,知道自己是瞞他們不住了。

他不由漲紅了臉,往那竹刀陣上的少女一看,見她正對著自己微笑,尚微微皺著秀眉,似乎已覺得有些不耐煩,又見四下眾人目光全投向自己,知道不上去是不行了,隻好對著那沙俊紅著臉笑道:“既如此,小弟隻好現醜了,尚請那位姐姐手下留情才好!”眾人一聽他答應了,又是一陣喧嘩,石繼誌這才就地一擰腰,上肩紋絲不動,已上了竹刀陣上。

隻見他上肩微塌,左足往前虛點,並不著實,右掌往右斜向上方穿出,“金雞亮羽”式一立。

石繼誌一上竹刀梅花樁,就令在場眾人折服,名家身手畢竟不同,一時四下連絲毫聲音都沒有。

石繼誌一提單足,僅以一足足尖點在那細著小指的刀尖之上,雙臂一抱拳,對七姐一笑道:“姑娘請了,在下沒有什麽高招,尚請手下留情才好……”那七姐見石繼誌一上陣,芳心不由暗吃了一驚,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見石繼誌向自己見禮,不由麵上一紅,似笑又羞地道:“哪裏……石少俠掌下才要留情呢!”說著話,這位姑娘立刻移足換位,身子往右盤旋了一轉,蓮足足尖輕點在竹刀頂上。

那竹刀僅微微抖動了幾下,瞬即停止,身形穩若磐石。

石繼誌更是如步坦途,身形塌下去,兩掌交錯在胸前,神儀內斂,精華外宣,目光隻注定在那七姐身上,腳下絲毫不動。

待七姐反身趟步,石繼誌才勾腿盤身,兩人各自在這竹刀陣上盤旋了兩周。

在場之人無不雙目緊盯二人,尤其想瞻仰一下這位上官先生的高足,到底有何驚人之技。

七姐從右圈回來,石繼誌看清她正從乾宮本位,想換到坎宮,再折回本宮,正走在巽位上。

石繼誌霍地足尖暗暗一點刀頂,騰身躍起,躍過四口竹刀,腳點巽位,猛一轉身,暗運丹田真力,一式“雲龍探爪”,口中喝道:“姑娘請接招!”跟著抖掌打出,掌中挾一縷勁風。

六姐一閃嬌軀,探步換樁,避其正鋒,一探右臂,並雙指照石繼誌脈門便切,石繼誌不躲不閃,卻猛翻大臂,一分二指,暗中以“大力金剛指”力向這七姐一雙玉指橫剪了去。

別小瞧了這輕輕二指之力,以石繼誌如今的功夫,就是一根核桃粗的木條,也能給一剪為二。

六姐焉能不識這一招的厲害,隻嚇得猛向後一收大臂,石繼誌卻容她不得,向左一欺步,左掌由自己右臂下穿出,一式“單推掌”,照七姐右肋便打。

七姐果然有一身不凡的武功,見石繼誌向外一撤掌,掌風勁快,含著內家真力,就在他“單推掌”遞到的刹那,她往右一滑蓮足,腳尖在竹刀陣上,一擰身,刷地把身軀換了位。

隻見她右足往後一探,半懸半落,雙掌齊出,以“排山運掌”之力,直往石繼誌上盤便打。

要是在平地之上,石繼誌絕對可以硬接她這一式,可是在這竹刀尖上,他可不敢十分大意,一個接不好,連自己也得陪著下去,所以就在七姐這一招才出手,他猛地向下一蹲,七姐一雙玉掌,挾著勁風自他頭頂打過。

這七姐果然身手不凡,平日在姐妹行之中,能夠和她對得上掌的,還真沒幾個,和石繼誌一對上手,她已安心要把對方敗於掌下,所以自始至終並未敢絲毫大意。

她見石繼誌藏頭縮頂,心中暗喜,一聲不哼地猛向後一挫去路,那足下兩口青竹竹刀,竟被她這種後挫猛勢壓得吱吱連晃,她本人卻在空中一合雙掌,“童子拜佛”式往下一翻,兩掌的指尖向下,猛然以“按擠力”向下一登。

她這種重手法一施出,全場為之震驚,皆認為石繼誌即使是神仙,也得被迫下竹刀陣會,因他此時身形在下,哪怕閃身再快,可是七姐十指所罩下的罡勁指風,少說也有五尺見方的範圍,要是為這種掌風罩上,勢必被迫下竹刀陣去。

石繼誌果不愧是名師之陡,就在這千鉤一發之際,猛聽他口中喝了聲:“來得好!”他單足用足踝一句那竹刀刀沿,另一足反向那口竹刀之上一踹,“刷”的一聲,整個身體竟平向一邊倒了下去。

任何人也沒注意到他的足下,隻以為他是被六姐掌風震下,方自驚呼,卻不料他那僵倒下的身子,猛然就空直挺了挺,唰的一個疾轉,活像一個大車輪似地轉了一周。

七姐萬萬料想不到,自己這麽淩厲的一招竟沒有將對方震下樁去,這種重濁內力反而逼得她足下竹刀彎弓似地吱吱直響,若不扭軀換位,那兩口竹刀非斷不可。

她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對方,想不到這石繼誌居然有如此身手,真令人難以置信。

石繼誌以一手武林中不常見的功夫“醉倒金枝”,躲過了六姐的重手法,可是也暗自驚心,一時心中不由有氣,暗忖:“我隻是上來與你比著玩玩,故而未下重手,否則你還不早下去了?卻想不到你竟使出這麽重的手法,難道我真就怕了你不成?”想到此,不由劍眉一挑,借著這旋身之式一抖雙掌,“猛虎伏樁”式向前一伏腰,可是足下卻以八卦掌中下盤的絕技“鐵牛耕地”,直向對方的下盤猛掛掃了去。

七姐驚嚇之餘,以先天真力,雙點足尖,身形拔起,可是石繼誌已安心不叫她再逃開了,隻見他猛然向上一仰身,就勢直縱出四口竹刀,無巧不巧地正落在“離”宮位上。

這正是那七姐欲下落的地方,見竟為石繼誌搶先占去,七姐在空中不由大急,知道自己隻有下陣方保無傷,可是她一心仍想也把石繼誌迫下樁去,故此在空中一撐雙腿,改為“飛鷹捕兔”式,直向石繼誌前胸猛撲了去。

石繼誌不由啞然一笑,暗想道:“好狠的丫頭!我看你是否就能如願?”想著卻紋絲不動,他知道隻要事先躲閃,七姐定會在空中改施別招,那時限於時間。

自己就許為她所乘。

所以他點足竹刀之尖,絲毫不動,眼看七姐一雙玉掌已快換上了他的前襟衣上,他倏地將身形向下一蹲,雙足依然不動,卻硬把上身骨節錯出有半尺去。

這種“分肌卸骨”術,非內功已至極上乘者不易為之,所以石繼誌在竹刀陣上運用出這種駭人的功夫,在場之人無不觸目驚心,一時瞠日結舌,無不歎為觀止。

七姐萬料不到對方會有這種驚人的卸骨術,一時大驚,再想換式已自無及,一徑向陣外撲落了下去。

總算她自幼輕功就有根底,待身子一撲出竹刀陣外,在空中“細胸巧翻雲”,勉強一提真氣,輕飄飄落在地麵。

驚魂甫定,連羞帶愧之下,她不由橫目向竹刀陣上的石繼誌一瞟,出乎意料之外,那刀陣上竟失去了他的蹤影。

卻聽得身側一聲笑語道:“姑娘好一式‘飛鷹捕兔’,在下自愧不如了……”七姐聞聲回頭一看,不由麵紅如火,原來不知何時,石繼誌竟然落身在自己身後,麵帶微笑,分明是成心給自己保留餘地,有意先下陣,乍看起來,似乎是為自己撲式所迫而下,但以自己武功來說,哪是這石繼誌對手,他明明掌下留情,不但不傷自己,還陪著自己同時落到梅花樁下,使旁人分不出誰強誰弱,這種容人之量,愛人以德,實在令人敬服。

七姐不由又感激又慚愧地向石繼誌福了一福道:“石兄掌下留情,小妹萬萬不是對手!”說著話,她已羞得抬不起頭來。

在場之人自然不乏高手,尤其是幾位老人家,暗觀此狀,心內都不由驚異十分。

那神手菩提沙俊嗬嗬一陣大笑,對那七姐道:“好個沒禮貌的丫頭,石兄是你叫的麽?還不向你石師叔賠禮!”石繼誌方紅著臉搖手製止,那七姐已移動金錠,羞羞答答地走向石繼誌,深深行了一禮,道:“弟子郝倩華向師叔賠禮……方才我……”說著杏目上瞟,狀極羞澀,似笑又顰,石繼誌忙回了一禮道:“姑娘休再謙虛,在下雖沾師門之光,卻不敢以長者自居,姑娘不妨以師兄稱之就是了……”話未完,那沙俊已連道:“老弟台,你就別客氣了,上官前輩為當今武林中第一高人,即使敝莊三位老人家,也當以前輩稱之,老弟若再如此謙虛,豈不可笑嗎?”說著話,被叫做七姐的郝倩華已走入其姐妹行列之中。

那沙俊因首陣即敗在對方客人手下,未免臉上無光,不由向石繼誌一抱拳,幹笑道:“老弟,你這一身功夫,真可謂是登峰造極了;不過以愚兄私下觀之,方才一陣,老弟絲毫未展所長,如不見棄,愚兄願陪老弟走上一陣玩玩,順便也讓孩子們長長見識,老弟意下如何?”石繼誌聞言心中真是叫苦連天,他早就想到,打了孩子,大人一定會出來,所以自己一上來就未敢下狠手,處處為對方保留麵子,殊不知還是把此老惹出來了,一時頗覺為難。

因他本人此來是客,再者又是向三者賠罪而來,哪能再如此無禮,不由急得頭上青筋暴起,臉紅耳赤,連連後退笑道:“沙兄開玩笑,這事萬萬使不得,小弟一介末學,豈是沙兄對手?”不想,話尚未完,那神手菩提突然一瞪雙眼,帶著不悅之色道:“老弟若是認為愚兄這兩手不堪一擊,那麽也就算了……”臉上還微微帶著一絲冷笑。

石繼誌見狀不由偷目瞧了一旁的沙漠紅丹魯絲一眼,卻見她正看著自己微微含笑點頭,隻好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對那神手菩提沙俊道:“小弟隻是顧及此來是客,再者自付不是你老人家對手,既然沙兄不見諒,小弟也隻好勉力獻醜了,隻是要請沙兄手下留情……”沙俊見石繼誌被自己激將之法逼得答應和自己比試,心中不由甚感快慰。

他因自信一身軟硬輕功夫,已盡得三者真傳,在這臥眉莊內除去三老以外,差不多他可數一數二了,所以安心想要把石繼誌敗在掌下,好為臥眉莊爭回一點麵子。

聞言當即堆下笑臉,上前執起石繼誌一手道:“老弟台,你太客氣了,我們一言為定,點到為止,隻不過是印證一下彼此的手法。”

說著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四下溜了一眼,麵帶薄笑道:“老弟!你一定認為那竹刀梅花樁上展不開什麽驚人的身手,來來來!我們換一樣玩玩!”說著這老人又呼嚕了幾下托在掌心的水煙袋,回身向一邊率先走去,石繼誌隻好跟著,眾人也一擁跟了上去。

神手菩提在前走著,忽然在一片極大的沙坑前停住。

這片沙土盛在三丈見方的一個大沙盤內,這沙盤有尺許深淺,其中滿是極細的白沙,平如止水。

石繼誌正不知這老人玩什麽花樣,卻見沙俊笑嘻嘻地立於沙盤之側。

伸一指往那沙上輕輕一點,應指而成一個小小的沙窩,可想見是極為鬆軟了。

神手菩提沙俊這才回頭笑對石繼誌道:“方才愚兄私窺,老弟輕功上有極深的造詣,但在那竹刀上並未盡所長,如在此浮沙陣上試一趟拳腳,定可一展高才……”石繼誌不由一驚,這才恍然大悟,這老家夥居然是想和自己在這沙盤內一較身手。

由各人足下足印深淺,可確實測出其人輕功造詣,這種功夫,和踏雪無痕、登萍渡水一樣難練,完全在於一氣之間,尤忌不能施濁力。

想到此,他麵上依然不動聲色,蓋因此類功夫自己雖未怎麽學過,可是當初隨異獸小金在峨嵋之峰踏枝穿葉,飛索走雪,在輕功上來說,實在是有驚人的造詣,自信在這浮沙陣上倒不至於出什麽醜。

於是聞言對沙俊一笑道:“沙兄之意,小弟不敢違命,但不知是如何比試呢?”老人把手中煙袋交於身後一人,點實笑道:“小玩意兒,我們就湊合著在上麵較較掌,以五十招為限,如果五十招以內不分勝負,再由沙上足印深淺來定各人勝負好了。”

石繼誌遂點了點頭,忽然他不解道:“那麽又如何知道那足印是誰的呢?”沙俊嗬嗬笑道:“有此一問,足見高明!老弟,這你大可不必操心了,愚兄自有辦法!”說著回頭對沙念慈道:“念慈,你去拿兩雙水膠鞋來!”沙念慈答應著回頭飛跑而去,須臾回來,手中提了好幾雙薄底快靴,往地上一放,笑道:“我也不知道師叔腳大小,所以多拿了幾雙,爸爸和石師叔自己挑著穿吧!”沙老頭子自己穿上一雙,石繼誌向沙念慈道了謝,也拿了一雙,不想手方一沾鞋麵,才知這整個鞋麵竟全塗滿了水膠,粘沾異常。

這才恍然大悟。

那沙俊才笑道:“如此比試之後,鞋上或多或少總要粘上細沙,就可分別出深淺了……”石繼誌連連點首,二人都已換好了鞋,試了試大小都很合適。

四周之人已團團把這沙盤圍了個風雨不透,俱想一賞這一雙高手的絕技。

神手菩提沙俊把長衫下擺撈起,往腰中紅巾上一掖,露出高筒白襪,青綢肥褲,笑向石繼誌點頭道:“我們上去吧!”但見他身形向上微微一拔,就似一片灰雲似地翩然而起,輕飄飄地已落在沙盤之內,那沙麵僅不過微微下沉了兩個小小的圓窩,跟著他“金雞獨立”式向外一立,雙手抱拳,對石繼誌笑道:“請!”石繼誌冷眼暗視,這沙俊一上陣,由其兩肩看來,已知這老人果然有一身真功夫,再注意其足下,那浮沙隻不過微微下塌了分許,這種輕身功夫,也真足以震驚在座之人了。

石繼誌在陣外也是笑著一拱手,任何人隻以為他這隻是見見禮而已,卻不知就在他這拱手見禮的刹那,身體陡然而起,好一招“平沙落雁”,真比四兩棉花還輕,已經飄飄落在了沙麵,沙麵僅僅不過平其靴底。

他這麽一上陣,在場之人無不震驚不止,尤其是沙俊,見狀又驚又畏,對方隻這往上一落,已分明勝過自己了。

他不由內心深為後悔,但勢成騎虎,又不好半途不打,見石繼誌在柔沙之上凝氣提神,雙目隻是注定著自己,但卻不發一言。

這就是內行了,因為隻要在這浮沙陣上開口說話,難免真氣外泄,足下自然就難免要使濁力了。

神手菩提沙俊又何嚐不知這竅門,不待石繼誌備好身勢,他已向下一伏腰,以“淩虛鎖雲步”身法,足尖在沙麵上一連點了幾點,已欺近在石繼誌身旁,左掌向外一抖。

看來頗似是一招“金豹露爪”,但石繼誌方要閃開,他卻僅是虛晃了一下,右掌五指箕開,猛地一個伏樁式向下一矮,就勢以“開山掌”把右掌全力推了出去,掌未至,已透著一股絕大罡勁之風。

石繼誌沒料到這老兒一下手,就是如此狠招,見這一招來得好快,要想招架,一時卻是來不及了,石繼誌隨著他這“開山掌”,猛地向後一翻,場外請人都不由“呀”地驚叫了一聲。

因為老人右掌已可說是沾著他前胸打出,任何人也勢必會以為他定是中了厲掌,然而他這麽一倒,卻是一式極為美妙的“鐵板橋”功夫,隻靠雙足足尖點地,而全身一平如線,背脊離地麵也隻不過寸許高低。

跟著像車輪似地往右一個撲轉,呼嚕嚕帶起一陣疾風,揚起不少沙霧。

這種“鐵板橋”本身就是不容易練的一招功夫,更何況是在這浮沙陣之上施展,自然就更不簡單了,石繼誌這麽猝然施展,那足尖也不過輕輕點入細沙分許深淺,這種輕功確實令人驚訝不止。

神手菩提沙俊一招落空,石繼誌已旋至其身後,猛然彈足躍起,以“小天星”掌力向外一揮右掌,直往沙俊後心上疾推了出去。

沙俊頓覺後心火熱,暗驚此子功力果然非同小可,他可不敢再回頭了,因為這種內家掌力不需手指挨著對方身上,隻要內掌向外一逼,也定能傷對方於掌下。

沙俊有見於此,就在石繼誌掌方往外一推,他仿佛為掌力逼得向前一蹌,才蹌進一大步,竟然刷地一招“黑虎剪尾”,猛然一個轉式,竟和石繼誌成了麵對麵。

石繼誌掌力尚未發出,見狀就知招式老了,向後一挫大臂撤回出式,順手一翻手腕,以“鐵琵琶”功,用五成勁向沙俊胯骨上揮去。

沙俊用“痛彈指”,並食中二指往石繼誌腕上就敲,石繼誌猛翻掌心,反向沙俊腕上脈門處,以“拿穴手”叼去。

二人這麽一撇開手,刹那之間打作一團,頓時掌風呼呼,人影飄飄,地麵沙盤之內白沙,為二人疾勁的身形帶起一片似霧一般的沙塵,滾滾霧影中,隻見二人忽上忽下,倏起倏落。

這種身形,這種對敵,一交上手,簡直令人分不出彼此麵影人形,緊湊處,隻見兩團灰影輾轉相撲,真有一羽不能加,蟲蠅不能落之勢。

丹魯絲及沙念慈都不由看呆了,一時瞠目結舌,連大氣都沒敢喘一口。

就在眾人正在歎為觀止之時,猛聽見“波”的一聲輕響,遂見二人各自向後一個倒仰之勢,石繼誌後退出兩步,用“倒栽楊柳”之勢,將身形定住;神手菩提沙俊卻一連蹌出了七八步,才勉強拿樁站穩,一張老臉竟是羞得血一樣紅,向石繼誌一抱拳,長身縱出沙盤以外。

石繼誌擰腰一招“一朵雲”,翩然而出,和老人站了個臉對臉,互相一抱拳。

各人向自己足下一看,那神手菩提沙俊不由得臉馬上就變了色。

原來石繼誌鞋麵上,隻不過沾了二分許厚的白沙痕跡,但是那沙老爺子的鞋麵上,卻是足足有一寸七八分深的白沙印子。

相形之下,根本無須再說,已明顯看出了勝負,這神手菩提沙俊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哧哧道:“石老弟真神人也,愚兄萬萬不及!”石繼誌麵帶不安,也漲紅了臉道:“承沙兄相讓,小弟何敢居勝?”在場之人無不對石繼誌起了無比敬心,以他一介儒生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