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禽掌

第15章 十麵埋伏

正文第15章十麵埋伏石繼誌正想出言安慰她幾句,卻聽見由石欄口傳出一聲清晰的冷笑之聲道:“真不要臉!”石繼誌不由一驚,忙撲近石欄向外一看,隻見滿地香荷隨風搖擺,哪有任何人的蹤影,不由心中暗暗奇怪,又覺得那語音仿佛甚為熟悉,隻是一時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心中好不惘然。

經過突然一鬧,沙漠紅丹魯絲的哭聲也不由中止,隔著牆尚自抽泣道:“石大哥,是誰?”石繼誌苦笑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丹魯絲尚又問道:“她罵誰不要臉?”石繼誌心想:“除了你還有誰?”但是他怎好意思如此說,隻好裝糊塗道:“我也不知道她罵誰,反正別管她就是了!”沙漠紅丹魯絲頓了頓道:“哼!我不要臉?這一定又是那個關小晴,我一聽聲音就知道!”石繼誌聞言心中一動,仔細一想,這聲音果然有點像她,隻是她又如何會到這裏呢?不由歎了口氣道:“姑娘別亂猜,怎麽可能是她,她不是早就走了麽?”丹魯絲哼了一聲道:“走了還不是一樣會回來?我猜一定是她!”石繼誌急道:“怎麽可能呢?要是她,早就把我救出去了!”丹魯絲聞言一想也對,要真是關小晴,就算不救自己,也該救石大哥呀!想著心中雖不大是味兒,但又能如何呢!隻好擦幹了眼淚,又問道:“我聽說你已經走了,怎麽又回來了呢?”石繼誌歎道:“是呀!我本來都走了,可是後來一想你還在這裏,我怎麽好意思把你一個人撇在這裏不管?所以回來想接你一塊走,誰知卻上了這三個老家夥的當,給關在這裏,看起來隻有等我師父來救,才能出去了!”丹魯絲一聽,心中不由大為欣慰,方才那滿腔的愁怨一掃而光,含笑道:“真的呀!你還會想到我,可真難得……有你這句話,就是關一輩子也值得了!”石繼誌一聽就知她又錯會了意,不由忙道:“你……你可不要誤會……我可……”丹魯絲接道:“我呀!我現在一點也不難受了,他愛關多久就關多久,反正有你陪著,每天說說話,有多好呢!”石繼誌皺了皺眉,把到口的話又忍住了,心想自己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專門跟一些女孩打交道,這可怎麽好,一個還沒完,又接著一個。

他忽然又想起峨嵋山上那個老和尚所說的幾句話,言明自己一生情孽太多,並有“遇晴則止”四字,莫非這“晴”字是指的小晴麽?這麽一想,不由令他打了一個冷戰。

這兩個月以來,日日與小晴相處,雖說自己立心純潔,總怕辜負了友雪與司徒雲珠,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不知不覺之間,二人已種下了情絲。

莫小晴對繼誌固然早已生情,這倒不必說,可是石繼誌又何嚐真的沒對她產生一些感情呢!如今他一想到“遇晴則止”,心中不由一陣栗然,不再答話,隻是在暗暗想:“若是方才說話的那人真是小晴,又怎麽辦呢?”丹魯絲在隔室半天沒聽見石繼誌回話,不由叫了聲:“石哥哥!”石繼誌這才驚覺地答應了一聲,不想聲才出口,又聽得那石欄外清清楚楚的一聲冷笑,接著是冷冰冰的語氣道:“‘石哥哥’!真不害臊,你才認識他幾天呀?哈!”這一次連石繼誌也聽得清清楚楚,忙撲向石欄之口向外一看,依然是無絲毫蹤影。

可把沙漠紅丹魯絲氣壞了,一陣害羞,臊得個玉麵通紅,不由嬌叱一聲:“你是誰?有本事出來,看看姑娘是否就怕了你!”這句話方說完,由石欄之外傳出一聲清晰的冷笑之聲,卻不聞回話。

方才那一句話,卻是那姑娘有意變了音腔說的,所以聽起來,二人反倒不知是誰說的了。

經此一來,二人都不再言語,沉默了半天,石繼誌倚身欄下,心忖:“隻要你一現身,看你如何再能逃開我的眼底。”

可是一直等了半天,那女孩非但沒有現身,居然連話也沒說一句,石繼誌猜她這一次是走遠了,向隔壁叫了一聲:“姑娘!”丹魯絲卻氣得發抖地道:“算了吧!我一說話,那賤人又要打趣我,我倒要看看她說不說話!”石繼誌聞言不由搖了搖頭,心想:“這可好,這也是一個硬點子,一點虧也不肯吃,和關小晴、司徒雲珠都是一樣的,以後可有好戲看了!”他不再說話,心中隻是在暗暗地想,自己已一錯再錯,有了一個程友雪,又結識了一個司徒雲珠,這已是一件難辦的事了,卻不料又認識了一個關小晴,雖是自己立心純正,決不再生情愫,可是已足令自己感到十分困擾了。

卻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至,半路又出來了一個沙漠紅丹魯絲,竟是死隨了自己不休,這可怎麽是好!想著他不由咬了一下牙,心想:“反正不管如何,我寧可做一個負心人,也決不再接受小晴和丹魯絲的愛了……”自古英雄好漢難過情關,更何況石繼誌本來就是極為多情的人,他心中有了此項決定後,那股無名傷感,一直回旋在他內心,久久不能釋懷。

午後的陽光,無力地照射著窗外的綠地,反射出百枝金箭,一一由石欄縫中反射而入,懶洋洋地照著這兩個不幸的人。

石繼誌午睡方醒,睜開眼一看,卻不知何時那石壁上洞口又開,有一個頗為講究的大紅食盒放在那裏。

石繼誌忙跑過去將那食盒拿過來打開一看,內中竟是一碗白雞香菇麵,還有一小盤新炸的春卷。

石繼誌不由暗忖:“那晴梅不知何時又來過了,自己竟是沉睡至此。”

也不再客氣,將盒中食物吃個幹淨,又放在壁洞之內,看看天色又快到了傍晚時候,正不知如何來消磨這室內時光,卻聽見隔室的丹魯絲叫道:“石大哥!”石繼誌應一聲,沙漠紅歎了口氣道:“我們總要想個辦法,要不然在此關一輩子也出不去!”石繼誌苦笑了笑道:“姑娘,你就靜一下心吧!急也不是辦法,這石室建築得太堅,要出去可不是容易的事!反正我想,總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沙漠紅丹魯絲哼了一聲道:“要是那丫頭來救,我情願關一輩子也不出去!不過……她才不會救我呢!”石繼誌頓了頓道:“不管是誰來救,反正隻要我能出去,一定救你便是了!”丹魯絲這才開心,一時反倒愁懷盡釋,二人在室內竟談了起來。

也不知哪來這麽多話,二人竟是談個沒完,由目前境況談到了師門,又談到了各門各路的武功。

由這些對話之中,石繼誌頗為驚訝,這沙漠紅丹魯絲雖是處身沙漠,卻對於中原各門絕功簡直無所不精,談鋒之健,見解之精,俱令石繼誌驚異不已,暗忖:“如今的女孩可都不簡單了。”

又想他自己所認識的幾個少女,哪一個不是有一身奇功,差一點的高手恐都不是她們對手,由是可想見武林中盡多能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此一念,不由又加強了石繼誌向上的決心,使他日後成為武林中百年僅有的一位奇人,這是後話。

二人這一談,一直談到了黃昏,直到那丫鬟晴梅又送飯來,二人才相繼住口。

晚餐依然是由那洞口內用推盤推進來的,晴梅隻露出一個頭,笑眯眯地看著石繼誌。

石繼誌問她什麽,她總是笑,要不就是搖搖頭說不知道。

石繼誌知道問也是白問,賭氣不問了。

飯後天就黑了,隱隱聽見石欄外蓮湖一陣水響,石繼誌忙撲向欄口,卻見穿過荷層劃進來一葉小舟,舟頭站著一身材高大的紅衣老人。

待舟行近,始看清那老人竟是天山三老中鐵扇老人沙夢鬥。

這老人想是有意賣弄身手,在小船頭筆直地挺立著,可是一雙大袖卻憑空向後連連揮動著,雙袖所擊出的風力,直把半池蓮荷搖了個刷刷直響,那小舟無人搖槳,卻快如箭矢似地,直往石繼誌和丹魯絲關處石欄飛馳而來。

一霎時已行抵盡頭,老人大袖一前一後一陣疾拂,那小船竟在水麵上滴溜溜打了個轉兒,橫著停在了石室之口。

就聽他宏亮的大嗓門,哈哈一陣大笑,一對精光四射的眸子朝隔室的二人看了一陣,宏聲道:“你們二位怎麽樣,還好吧?”丹魯絲賭氣沒理他,石繼誌卻微微一笑,冷冷地道:“多謝老前輩將弟子誘至此處,這地方實在很好,前輩有何見教?”鐵扇老人沙夢鬥一豎雙眉,呼了一聲道:“那麽好得很,你們就在裏麵多住幾天吧!”說罷又是一陣大笑,雙袖一陣舞動,那小船已打了個轉兒,掉過頭來,隻見他向後連連揮動著一雙大袖,那小舟一如方才,其快似箭地又往原處駛回。

石繼誌冷笑一聲,不再發話,沙漠紅也賭氣道:“關就關,誰還怕你這糟老頭子不成?最氣人的是沙念慈也不來,要不然總能想個辦法出去呀!”石繼誌無意之間,眼角掃處,卻發現一個小紙卷兒嵌在石欄的縫中,不由咦了一聲,忙走到那石欄前,將那小紙卷兒抽出,打開一看,竟是寫滿了字的一張小條兒。

石繼誌不由心中一動,忙走近幾前,就著燈光向那小紙條兒上一看,不由大喜,隻見紙條上一筆娟秀小字寫著:“今夜三更,我來救你,請勿驚!”字體甚是勁秀,隻是並無上下款。

沙漠紅丹魯絲聽得石繼誌咦了上聲,不由奇道:“有什麽事?”石繼誌不由笑道:“這就好了,這就好了……”沙漠紅追問道:“到底什麽事嘛,‘這就好了這就好了’的!”石繼誌笑道:“我發現了個小紙條,上麵寫著是有人要在今夜三更來救我們,這不是好了麽?”沙漠紅丹魯絲聞聲也不由大喜,尖聲叫道:“真的呀?是誰寫的?”石繼誌不由皺了皺眉道:“小聲一點!”遂伏近壁邊小聲道:“我也不知是誰,反正有這麽回事就是了,那紙條上也沒寫名字!”沙漠紅丹魯絲忽然又哼了一聲道:“一定是那關小晴!”石繼誌歎道:“唉!人家也沒寫名字,你怎麽知道是她?”丹魯絲這才回嗔為喜道:“這還差不多,要是她,我情願關在裏麵,也不希望讓她把我救出去!”石繼誌聽後,心想女孩子真是小心眼兒,當時隻顧心中高興,卻也沒再說話。

沙漠紅丹魯絲又似想起一事,追問道:“你看看那字,是男人寫的,還是女人寫的?”石繼誌不由臉微紅地道:“字倒像是一個女的寫的。”

沙漠紅不由哼了一聲,還歎了一口氣道:“得了,還說什麽,一定是她,沒有錯!”石繼誌不由皺眉道:“是誰呀?”沙漠紅道:“還有誰?還不是你那晴妹妹……哼!她倒來得挺是時候,趁著你在難中,把你救出去……哼!哼!哼啊!”石繼誌被最後那一串的哼逗得差一點笑了出來,心想這是什麽話嘛?當時帶笑道:“你又為什麽這麽恨她呢?就算是她,隻要能把我們救出去,對你不是也挺好麽?”沙漠紅冷笑了一聲道:“我也沒惹她,她為什麽開口就罵人?等我出去以後,倒要踉她比比,看看到底是誰厲害!”石繼誌知道愈說愈厲害,隻得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此時反倒希望最好救自己的這人,不是那關小晴,而是另外一人了,否則二女見麵,要真打起來,那才是真糟呢!既知三更時分有人來救,石繼誌不由略微放寬了心,把身上略為整理了一下,重新又把寶劍背好,一切就緒,又關照丹魯絲照樣做了,這才在**閉目養神。

二人在**直等更樓上敲了三響,已是午夜時光了,可是卻不見那人前來。

尤其是沙漠紅丹魯絲,在**都快睡著了,石繼誌心中也自奇怪。

差不多又有一個時辰,石繼誌在盤膝運功之時,卻聽見一陣輕微的水響之聲。

這一來,他不由精神大振,忙下了床,撲近那石欄處向外一看,果見一僅可容二人的小舟,在高約及人的荷叢中擦莖而過。

那小舟穿行水麵荷莖,極為輕微,如非細心去聽,定不易聽出,而且舟身奇小,藏在荷叢之中,已被那大如蒲扇的荷葉掩遮得絲毫不顯。

石繼誌在石欄縫中注視了半天,才見那小舟駛近自己這邊,再一注目,原來在那舟尾上伏著一人,一身黑衣,身材婀娜,一望就知是個少女。

這少女臉朝下,隻是用一雙纖纖玉手在水麵上點劃著,直到這小舟已行至石欄之前,方始定住。

隻見舟上少女微微一抬頭,皓月之下,秀發垂肩,蛾眉雙飛,果然竟是那關小晴。

石繼誌不由喜得叫了聲:“晴妹!”小晴用手在唇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用手指了指樓上,似說樓上有人,不要驚動了他們的樣子。

石繼誌會意地點了點道,遂見她抬頭看了看樓上,把頭伏近石欄小聲道:“我要到樓上去,太危險了,因為那機關聲音太大,要是驚動了三老可不是玩的!”石繼誌忙問道:“那怎麽辦呢?”莫小晴微微笑了笑,石繼誌發現她那雙眸子似含著無比的深情,瞬也不瞬地注視著自己,不由臉紅了一下。

莫小晴才嫣然一笑,點了點頭道:“我有辦法。”

說著隻見她由囊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隻仿佛一根核桃粗細的石杆兒。

她一麵小聲道:“這是開這石欄的橫鈕兒,你先走開一點!”石繼誌忙依言旁移了一些,莫小晴又顧視了四外一下,這才向上一聳身,石繼誌就見她活像一條大壁虎似的,把全身都貼在了那石欄之上,微聞得絲絲一陣細音,已猱身上了七八尺。

遂見她把口中所銜的那石杆兒用手拿下,往一石孔中一插,微微向下一按,就聽“咯嘣”一聲,石繼誌就見那齊著地麵的大石門,果然在“吱吱”一片細聲裏錯開了尺許一道石縫。

石繼誌不由大喜,忙一閃身,已用“淩空幻步”的身形,隻一晃,已經悄悄地立在了那小舟之上。

遂聽那石門又是“喀喀”一陣細響,竟如原狀合上了,莫小晴身形就像是一片落葉似地,輕飄飄已落在了石繼誌身旁。

她身一上舟,先向石繼誌笑了笑,這才比著手勢,小聲說道:“快走!快!還有好一大段路呢!”說著效前狀把身形又欲向下伏去。

石繼誌不由一怔道:“還有丹魯絲姑娘呢?”莫小晴聞言蛾眉微挑道:“誰管她!我們快走吧!”說著又把身子俯了下去。

石繼誌不由大急,忙道:“那怎麽行……怎麽……”莫小晴忽然轉過了臉,滿麵幽怨地道:“石哥哥,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走吧!”石繼誌不由冷然搖了搖頭道:“那怎麽行?怎麽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莫小晴忽然歎了口氣,秀目朝著石繼誌轉了轉,用發抖的聲音道:“要救你去救,我不去!”說著身子背了過去,玉手輕抬,石繼誌可猜知,她是在擦眼淚。

石繼誌不由歎了口氣道:“姑娘,那機鈕呢?”莫小晴背著身子把那石杆兒遞過去,石繼誌接過後不敢再遲疑,雙臂一抖,活像一隻淩霄大雁,已伏身在那石欄之上,輕攀鋼爪,刷刷幾聲,已爬近丹魯絲所囚身的石欄之前。

由石縫中向室內一看,敢情裏麵還亮著燈呢,再一看那沙漠紅丹魯絲,已麵朝下趴在**,石繼誌不由著急地低喚了聲:“姑娘!快起來!”丹魯絲隻回頭看了看,紅著眼圈搖了搖頭道:“石大哥,你走吧!我不走!”石繼誌不由大急道:“哎呀!這是什麽時候了嘛!還不走!”沙漠紅由**下來,臉上還流著淚,原來方才莫小晴救石繼誌時一動一言,她早已聽了個清楚,自然是心中難過十分。

她用手擦了一下淚道:“石大哥!你有這份心救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可是這一次我不走!我倒要看看,她不救我,我能不能走得了……”說著聲音都抖了。

石繼誌不由大急,忙把那石杆兒照樣插向石孔中,隻聞喀喀一陣細響,果然那石欄大門錯開了尺許。

石繼誌忙閃身而入,進內又勸了好一陣,這才硬拉著她出去了。

隱聽見水麵莫小晴的聲音道:“她不走就算了嘛,還緊拉個什麽勁兒!”這一來,那沙漠紅丹魯絲才平息的怒火,不由陡然大盛,隻見她杏目一睜,道了聲:“你!”石繼誌隻急得兩邊作揖:“我的好姑娘,二位都請看在小弟的份上算了吧!這地方可不是吵架的地方!”沙漠紅丹魯絲氣得玉麵通紅,嬌聲道:“你看她嘛!我可一句話也沒說……還以為我怕她呢!要不是看著石哥哥的麵子……哼!”說著還斜瞟了莫小晴一眼。

莫小晴雙手抱臂,眼看著天,微微搖晃著身子,也是斜睨著丹魯絲道:“還說呢!我又怕過誰來?”丹魯絲一甩頭道:“你要怎麽樣?”莫小晴猛一轉身道:“揍你!”石繼誌不由急得叱了聲:“你們……”想是自覺聲音太大了,不由突然中止,隻急得星目中幾乎快流下了淚。

二女一見,這才各自壓下急怒,一齊低下了頭,石繼誌這才抖聲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你們還吵……不如我還是關回去好些!”說著竟真要向那石欄上縱身攀去。

不想身方一動,他兩隻手各被二女捉住了,左麵是莫小晴,右麵是丹魯絲,二女一對臉兒,都不由臊了個大紅臉,不由得又各自鬆開了手,轉過身子去。

石繼誌見狀不由歎了口氣,隻見他雙掌微微向後推著,這時小舟已直向荷叢中穿進。

隻是這葉小舟極小,長僅不過五尺,寬也不過二尺,兩個人在上麵已夠勉強的了,更何況三個人。

所幸三人全有一身極上的輕身功夫,立在舟上,小舟隻微微向下沉了半寸許。

莫小晴將身形伏下,一麵道:“還是我劃出去吧,我知道路!”沙漠紅丹魯絲也把身形伏下,三人一時無語。

這小舟在蓮荷之中左轉右彎,疾快無比,一霎時,已劃出了這池麵,來至那冰荷池上。

石繼誌心中不由一驚,因為那冰荷是生在水麵上的一種荷類,荷葉又稀,小舟一行其上,毫無遮掩,無異於普通水麵行舟,舟身畢露。

三人全是把身子緊貼著船麵,要依石繼誌,恨不能以一葦渡江的輕功絕技,點著這水麵荷葉上岸,可是二女卻無此極上輕功。

一瞬間小舟已離岸不過五六丈遠近了,石繼誌率先一抖二臂,以“一鶴衝天”的絕技拔空而起落在岸邊,三人身才站穩,卻聽見陰沉沉的一聲冷笑道:“怎麽到這個時候才來?我們等了半天啦!”三人不由大吃一驚,忙向發聲處一看,都不由嚇得一陣心寒,暗忖這下可完了。

原來三人目光望處,就在樹蔭之下有一所涼亭,亭內石凳之上,坐著三人,正是天山三老,白發王秦勉、鐵肩老人沙夢鬥、金笛生郝雲鶴,三老一個不少。

發話者正是那白發王秦勉,他單手輕撫著頷下銀須,一麵由那涼亭中徐徐步出,鐵扇老人沙夢鬥和金笛生郝雲鶴,也滿麵秋霜地由事中隨後走下。

石繼誌見狀,不由暗暗地叫苦。

那莫小晴和丹魯絲陡一見狀,都不由大吃了一驚,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天山三老已徐徐走出涼亭,呈三麵向三人圍攏過去,目光中均閃著灼灼神光。

丹魯絲和莫小晴一時都失去了主意,莫小晴還叫了聲:“石哥哥,我們跑!”石繼誌不由微搖了搖頭,他知道,在天山三老麵前,哪還能跑得了,隻能徒自取辱。

鐵扇老人沙夢鬥哧哧一笑道:“跑?”說著話目光卻向那莫小晴盯視過去,麵上竟湧出一層怕人的顏色。

三人已退向池邊,不能再退了,三老也呈三麵各自把身形定住。

白發王秦勉上前一步,他先不朝石繼誌說話,而把目光轉向莫小晴,陰冷冷地道:“姑娘!你姓什麽?”莫小晴一挺胸道:“我叫關小晴!”石繼誌聞言不由大吃一驚,蓋因天山三老在武林中一向輩份極尊,任何人也要對他三人禮讓三分,想不到關小晴一介後輩,居然竟敢對他們如此說話。

就是自己,內心雖恨三老萬分,可是表麵上尚且不敢帶出顏色,這小晴卻太膽大了。

石繼誌隻怕她吃了虧,忙在一旁沉聲道:“小晴不得無禮!這是天山三老中的白發王秦勉老前輩!”說著率先向著三老一躬身道:“弟子石繼誌向三位老人家問安!”沙漠紅丹魯絲也彎腰叫了聲:“三位爺爺好!”因為她本和那沙念慈至交,臥眉莊也是常來之地,素日皆是稱三老為爺爺,此時自不便改口。

可是那莫小晴,生具一副不肯低頭的強性子,因恨三老把石繼誌關在地牢,早已滿肚子怨恨無處發了。

現在再叫她向天山三者見禮,那豈不是做夢。

聞得石繼誌之言,滿麵青霜地看了天山三老二眼,移目荷池,滿臉不屑之色。

白發王秦勉見狀嗬嗬一陣大笑,點了點頭道:“好個刁蠻無知的女娃娃!你有多大能耐,居然敢擅入我臥眉莊,如入無人之境,你也太輕視我們三個老頭子了……”說到後來,滿頭白發竟根根倒豎了起來,厲聲喝問道:“你師父是誰?”莫小晴本想說出自己父親的名字,因莫小蒼和天山三老還有一段情,隻是突然想到石繼誌就在身旁,萬一道出自己父親名字後,怕他就先饒不過自己,隻得硬著頭皮漫不經心地道:“我沒有師父……”其實她這話倒不是假話,她這一身武功,全是父親一指魔莫小蒼所傳授的,可是白發王秦勉聽在耳中,卻認為她是有意奚落,頓時無名火起,嘿嘿一陣冷笑道:“好!女娃娃,算你有膽子,這麽說昨天我同石繼誌在比武時,暗以掌勁敵我掌風的,不用說也是你了?”莫小晴不由臉一紅,聞言後點了點頭道:“你堂堂一個武林前輩,卻如此欺侮一個後輩,姑娘我看不慣才下手的!”此言一出,白發王秦勉臉不由一陣大熱,隻見他右掌方要舉起,卻聽見那沙夢鬥暴喝一聲:“住口!”石繼誌三人都不由嚇了一跳,遂見這沙夢鬥用手一指莫小晴道:“你是什麽人,居然敢對我們三人如此說話?今天要是不給你一個厲害,諒你不知我天山三老何許人也!”莫小晴雙手叉腰,微微冷笑道:“你們要怎麽便怎麽,反正我也不會就怕了你們!”此話方一出口,沙夢鬥已霍地推出一掌,莫小晴方運雙掌欲以“排山掌力”敵上,卻不料斜刺裏石繼誌已先劈出一掌,迎上那沙夢鬥的掌功,平空大震了一聲,二人各向後退出了幾步。

石繼誌差一點坐倒在地,一時隻覺麵紅耳熱,一條右臂早就齊根酸麻了,暗忖:這沙夢鬥好厲害的掌力,幸虧這一掌自己用了八成力,否則這條膀子就別想要了。

鐵扇老人沙夢鬥也不禁心涼不已,不由勃然大怒,哼了一聲道:“石繼誌,本來沒有你的事,是你自找的,今夜我可不能饒你了!”說著話,隻見這老人一雙大袖向後一揮,已如箭似地向石繼誌身前撲到,右掌微微向前一探,並中食二指直往石繼誌“中腑穴”上就點。

石繼誌心中雖害怕,可是箭在弦上卻不得不發,他知道天山三老,內功都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尤其是這種點穴手法,看似與一般點穴手無異,可是暗中卻含著一種極為厲害的“三元指”力。

這種指力可“隔空點穴”,若防備略慢,讓他這種內力沾上了穴眼,那可就算被他點上了。

石繼誌有見於此,不待沙夢鬥指力沾上,已先一晃身,待身形轉過,霍地一式“金剪手”,雙掌平胸交叉著,直往沙夢鬥這手腕於上猛剪了去。

莫小晴與丹魯絲在一旁,都不由看得暗自驚心不止,俱都為石繼誌擔心。

那白發王秦勉虎視眈眈地看著二女,冷笑道:“你二人要是不知死活一起上的話,可休怪我們手下無情了……”莫小晴氣得把臉一扭,暗中手裏已扣了一掌菩提子,心想隻要石繼誌略有危險,自己這一掌鐵菩提定要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沙漠紅丹魯絲又何嚐不是作如此想,此時已把上身刀衣拉開,齊著刀衣竟並排著一列十二口柳葉飛刀,這種飛刀又薄又小,長短直和柳葉相似,每口飛刀刀柄之後,都係有三縷彩線,發刀人隻需以二指撚著那彩線,向外一翻一甩,憑指力可任意於兩丈三丈五丈以內取人性命。

若是武技高者,更可發刀中人穴道,飛刀出則一閃即至,這是一種苗疆及大漠中極為厲害的暗器。

丹魯絲將外衣拉開了些,猶自裝著從容看向二人,隻見一刹那,石繼誌已和沙夢鬥打成了一團。

昨日和三老比武之時,石繼誌雖也用出全身武功,可是那到底是比武性質,今夜可就不同。

石繼誌本身也在怒火頭上,深覺天山三老太過量窄,自己幾次三番向他三人禮讓,他們居然絲毫不肯容讓,最後竟把自己騙關在地室之內;此時再被鐵扇老人沙夢鬥那種淩厲的招式一逼,不由得一時也把全身武功展了出來。

一時之間,隻見當空兩條人影時合乍分,掌風呼呼,枝摧葉揚,聲勢嚇人已極。

別說是丹魯絲和莫小晴二人,就連一旁的秦、郝二老也不由驚心不止。

轉眼之間,二人竟再度對了一掌,石繼誌竟被震得一路踉蹌坐於地下,一時之間,但見他汗如雨下,帽子都被震掉了,莫、丹二人都不由大吃一驚,相繼驚叫一聲,俱都飛撲上去,攔身在石繼誌身前。

隻見石繼誌坐在當地,低頭不語,丹魯絲不由得喊了一聲:“石大哥!你怎麽了?”石繼誌慢慢抬起頭,目中閃著一種異樣的神色,苦笑了一聲:“沒有關係……”沙夢鬥哧哧一笑,遂正色道:“石繼誌,老夫看在你那師父份上,不願過於和你為難,你要是知趣,還是和那位姑娘回到老地方去住著,我們也不難為你……”說著又是一陣冷笑,接道:“要是你再執迷不悟,自恃你那點功夫,要向我三人動強,嘿嘿!那可就是你死期到了!”說著目**光,顯然似已到了急怒的頭上。

石繼誌冷笑著站起,隻覺得憤怒填胸,勇氣百倍,他已感到忍無可忍。

天山三老也都偎了過來,三雙精光四射的眸子一齊注視著他,大有一言不合立即發難的樣子。

可是石繼誌直如未見,隻見他立起身來,先向著天山三老一躬身,這才冷冷地道:“方才沙老前輩之言,恕弟子不能從命,生死有命,一切尚請三位老前輩高抬貴手,否則弟子雖死1/3